婚后生活其一
“哎,没吃完的那袋罐头拿了吗?” “拿了。” “阳台上的猫薄荷呢?” “……我们还种了一盆猫薄荷?” “来福挺喜欢吃的。” “好吧,我去拿,你们先上车。” 阮述而抱着乖乖趴在他怀里的来福上车,顾随回去把打理得欣欣向荣的猫薄荷放进后备箱,看着只住了两三个礼拜却堆满了整个空间的猫咪用具犯愁。 “怎么了?还忘了什么东西吗?”阮述而久不见人,从后座探出颗脑袋问。 “不把来福送回去了,我们接着养吧。” “说什么呢,”阮述而白了他一眼,“爷爷奶奶在家等着呢,快上车。” “他们去环游世界把孩子丢给你,回来了又还回去。”顾随合上后备箱,走到车窗旁抚了下阮述而的脸,“你把来福养得这么好……” 阮述而垂着睫毛,偏头在顾随的手心亲了一下。 顾随开车的时候,阮述而就在后座抱着猫笼子,一人一猫隔空互相逗乐。 回到A市的住处,饺子刚包了半桌,阮述而放下东西洗完手便要去帮忙:“我来擀皮吧。” “不用不用,”爷爷连忙阻止,“快去沙发上歇着。” “没关系,不是我开车……” “小树啊,”奶奶笑眯眯地说,“你去客厅陪来福玩一会儿吧,它刚回来肯定有点不习惯。” “哦,好的。”阮述而领了任务出去。 爷爷把擀面杖交给顾随:“都来家里好几回了,小树还是不太能放松下来呀。” “嗯,没关系。”顾随笑着说,“是因为他太想给你们留下好印象了。” “我们对他的印象是不能再好了,你能找到这么可靠的伴侣,我们肯定支持的。你看看你爸,不知道交了多少个女朋友才……” 爷爷又习惯性地唠叨起来,奶奶偷偷跟顾随做了个鬼脸。 两位老人家进厨房把饺子下锅,顾随才脱下围裙伸了个懒腰,走到客厅看见阮述而正坐在地毯上尽职尽责地给猫主子梳毛,把来福伺候得直呼噜。 顾随俯身轻轻掐了下阮述而的腰,对方懒洋洋地回头,裤腰露出一段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比猫咪还讨人喜爱。 “饺子包完了?” “马上可以吃了。” 阮述而站起来:“我还是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吧。” “哎,”顾随拉住他的衣摆,“亲一下再走。” 阮述而又此地无银地看了厨房一眼,然后急急忙在顾随唇上啄了一下,看见顾随眼眸里倒映的自己的身影时,忽然笑了。 “我是不是神经兮兮的。” 顾随也笑了:“孙媳妇想好好表现,很理解。”说着拍了拍男朋友的屁股,“去吧。” 顾随顺势躺倒在地毯上,任来福爬过来舔他的下巴。 “来福啊你说,我给你找的这个家长是不是超棒的?” 来福餍足地“喵”了一声。 不多时,阮述而端着两大盘饺子,有说有笑地跟老人家们从厨房里出来。 “顾随,吃饭了!” 连声音都大了一点呢。 他的爷爷奶奶有一项神奇的魔力,能让阮述而暂时放下“孙媳妇”的重担,迅速放松下来。 吃完饺子后,他们要赶去参加晚上的河西高中同学会。大部分人都不在县城工作,最后由杨静宜和王新风攒了个局,选择在市区举办。 阮司机第一次开高速,新手上路。 “那人怎么转向不打灯?” “离他远一点,留够制动距离就好。” “后面那辆车是开远光灯了吗?” “你也闪他一下警告。” “我现在能不能并线?” 顾随看了眼后视镜:“并吧。” 等顺利开了一段路,顾随将座椅靠背往后调,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 “啊,你要睡了?” 顾随笑:“我醒着,你不是开得很紧张吗?” 阮述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一般老司机不是喜欢指手画脚的嘛,怎么你总是反着来。” “你已经开得很好。”双手交叠到脑后,顾随打了个呵欠,“不用在意,车子买了保险,只要不伤到自己,放心开。” 有人在自己驾驶的车上安睡,阮述而莫名获得了极大的鼓励。但等他下了高速,遇到很复杂的路况时,顾随又“适时”地醒了过来,帮着他看路。 杨静宜和王新风站在门口迎宾。 “阿树!半仙!走走走,带你们进去。” 杨静宜还是没变,看起来依然像个高中生。王新风回老家工作两年,整个人又胖了两圈。 他们走进包厢,来的人不少,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同学会,被众人围着寒暄了几句,阮述而原本在班上便是边缘人物,很容易就脱身出来跟宋子舟一起躲墙角,无情抛弃只待了半年多却人气空前绝后的顾随被众星捧月。 “……他也来了啊,他不是我们班的吧?”阮述而看见江起宇一个人坐在另一个角落,两人遥遥举了下杯,都没有刻意要走近寒暄的意思。 “班长在哪他就在哪呗。”宋子舟狡黠地眨了下眼。 “班长前阵子不是交男朋友了吗?” “又分手了。也是,一般人总得有点经验才知道什么适合自己,也许经此一役,班长就不那么看重学历什么的了?据说江起宇只是默默旁观,等班长最近有松口的迹象了,才加把劲当护花使者。” 阮述而觉得也是够艰辛的,但转念一想,起码过去这些年江起宇一直陪在杨静宜身边。他再次为自己当年的落荒而逃感到后悔,如果他能再有勇气一点……但每一次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顾随都会直视他的双眼告诉他,他已经做得足够好。来自顾随的充满正向力的能量让他逐渐释怀了。 “云夏也在人群里呢,比学生时更漂亮了,刚刚你们没到的时候她还在问。”宋子舟探头看了眼。 阮述而拧开一罐椰汁,漠不关心地“嗯”了一声,连眼神都没投过去。 宋子舟笑了笑,想着顾随大概是平时给了阮述而足够的信任感。 一道人影走过来,宋子舟打了声招呼,是眼镜片变得更厚的刘小泉。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刘小泉似乎有点怯怯的,又鼓起勇气朝阮述而举起酒杯,“阿树,对于当年被肖远扬威胁弄坏顾随的镜头,我一直欠你一声道歉……我不仅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在顾随面前说你不好,还对你说了些很伤人的话……” 被伤害的人把糟糕的记忆抛诸脑后,伤害人的人给自己造了一座不安与良心的牢笼,一直没能挣脱。 “……嗯。”阮述而最终勾了下嘴角,“我接受了。不过顾随的份,你要分开算。” “我知道。”刘小泉松了口气,“敬你一杯。” “我就用椰汁吧,”阮述而举起椰汁跟他碰了一下,“要开车。” 他们看着刘小泉也挤进人群里,过了一会儿,王新风一屁股在两人中间坐下,左拥右抱。“嘿嘿,咱仨也有一阵子没见面了。” 高中的时候天天厮混,上课打瞌睡,放学打篮球,现在三个人在三个不同的城市打拼,好在还是时常联系。 东拉西扯一阵,看见来人时都齐齐站了起来:“老宋!” 学生时期见老宋的时候没个正形,时常嘻嘻哈哈,动辄暴躁翻脸,现在好歹懂点礼貌了。 老宋颇为欣慰地拍着宋子舟和阮述而的肩:“以前班上,你们俩明明成绩挺好,但总担心你们不上大学,好在现在都不错。”他转向宋子舟,“今年研究生毕业吗?” “对。”宋子舟笑了笑,“已经开始在制药厂实习了。” 老宋又问阮述而:“听说你现在在S市工作?” “是。在做产品设计。”阮述而说了公司的名字,在业内口碑挺好的。 他大四毕业前拿到了几家公司的offer,跟顾随讨论之后最终选择了制造业,感觉实业会让他的内心比较踏实。 “后来教师多了一些去省会培训的机会,接触了其他地方的教育理念,我才意识到当年对你不够用心。”老宋说来满心遗憾,“幸好你很争气。” 老宋走了之后,宋子舟莫名其妙:“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个排着队跟阿树道歉。” “谁做错事谁心虚呗,咱们那个小地方以前信息闭塞,多的是偏听偏信和有色眼光。”王新风大声说,拍了下阮述而的后背,“走,半仙跟你招手呢。” “嗯。”阮述而隔着人群、灯光和时间,看进顾随笑吟吟的眼睛里。 这个人还是这么受众人瞩目,但这个人的眼睛时刻留意着自己,知道他被往事惊扰了,便要赶紧和他待在一起。 酒足饭饱之后,大伙儿三三两两散去,宋子舟带着喝得烂醉的王新风去酒店开房间,问阮述而需不需要。 “这家伙明天有个会议呢,”阮述而无奈地看着难得喝多了,正挂在他身上的顾随,“自己就是老板,根本无法翘班。” “好吧,那你们路上小心点啊。” 阮述而把顾随弄到后座上躺着,这样会比较舒服,然后他上了驾驶席。车子开了两个路口,顾随忽然爬起来拍了拍他的靠枕:“去哪里?” “回家啊。是不是想吐?”阮述而留意着路边哪里可以靠边停一小会儿。 顾随摇摇头,口齿还算清晰:“去,去南湾。”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难得来一趟,去看看嘛。”竟有点撒娇的意味,顾随从后面伸一只手,往阮述而的脖子摸去。 “哎,你躺好,我开车还不稳。”阮述而迅速从惊慌中定下心来,修改了导航的地址。 夜半的南湾空无一人,只有海浪周而复始地拍打着沙滩。 阮述而注视着不平静的海面,忽然间内心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滋味。 他叹了口气,下车去后座扶顾随,刚将顾随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冷不防就被顾随勾住脖子,两人一起摔到座垫上。 “叹什么气呢?” “你醒着啊……”阮述而别开眼,“那你自己下来,不是要看海吗?” 顾随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扳回来,盯着他看了半晌,慢慢将他按下来,四片嘴唇贴着:“我的宝贝想起不愉快的回忆了。” 阮述而闭上眼,眼皮轻颤着,任顾随温柔地吻他。 当年,在这里,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会失去顾随。即便如今失而复得,那失去时的痛依然刻骨铭心。 “那我们制造一些愉快的回忆吧,”阮述而勉强笑了笑,主动延续了这个吻,“以后来就不会不开心了。” 他们正式交往之后性生活一直很频繁,但像今晚这样由阮述而主动的情形很少。 “你确定?”顾随捧着他的脸,“这车空间不算大,我们都是长身男人,你会不舒服的。” 阮述而又笑了,这回笑容并不勉强,他沿着顾随俊朗的下颌线往下吻,一路解开衬衫的钮扣,嘴唇擦过的胸肌和腹肌变得很火热。 车门重又关上了。阮述而跪在座位下,解开顾随的裤链,含了进去,尽心舔着。 顾随硬得很快,衣衫不整地半躺着,现出醉态来。 “可以了,快上来吧……”顾随的呼吸加重了,伸臂从前座的后袋里掏出一支护手霜来。 阮述而脱掉裤子和鞋子,分开腿跪在顾随两侧,前端也已经半抬起。他接过护手霜,挤到顾随右手食指和中指上。 然后在顾随眼前,夹着他的两根手指,一并塞进自己的后xue里。 阮述而闷哼一声,异物感令他紧绷。他一只手给自己撸动几下,腰慢慢软了,小腹发起烫来,他伸手撑在顾随的胸肌上,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夹着顾随的手指在甬道里扩张。 “别硬来,找自己能舒服的点……”顾随的嗓音变得低沉喑哑,带着阮述而的手指弯曲旋转,指导他开拓自己的身体。 “顾随……”阮述而终于抽出手指,低头亲了亲顾随,缓缓坐了下去。 两个人都心旌荡漾地发出呻吟,交媾过无数次的躯体再一次在夜色中灵rou结合。 “心情真好……”顾随的手掌伸进阮述而的上衣里,在光滑的后背来来回回地抚摸着,又鼓励意味地揉捏起他的臀rou,“宝贝,动作再大一点。” 明明喝醉的不是阮述而,但他为了迎合醉酒的人的欲望,大胆地扭动起胯部,纵容顾随在他脸上胡乱吻着,手指摸遍他全身每一寸肌肤,他还穿着上衣,却似赤婴般奉献,毫无秘密也毫无保留,任顾随最后尽兴地起身将他压在狭小的车座里,将一腔情欲全数发泄在他身上。 …… 顾随醒过来,他躺在后座上,盖着阮述而的外套。 猛地起身,看见窗外阮述而在海滩上的背影后放下了心。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信息,是奶奶发的:你们回来后把来福接走吧,小树很舍不得它吧。要时常告诉小树,我们就是他的家人,我们想要满足他的愿望。 顾随下了车,在阮述而一路留下的鞋印上叠加自己的鞋印,走过去将外套披到阮述而身上,双臂从后圈住他。 在顾随十七岁那年,他的初恋告诉他日出时可以许愿,于是他现在虔诚地祈祷,希望二十五岁的阮述而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从此人生中只有幸运与幸福相伴。 阮述而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往后靠,自然而然地将手放上来,与顾随十指相扣。 他们面朝大海,初阳正破茧而出。 *** (其一完,敬请期待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