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政变

    小芹忧心忡忡地走着，不觉间走进了医院，因为心事重重，所以连说话声也未曾发现。

    一回神，她抬起头，发现病房门口竟站着一个熟悉身影。她瞳孔骤缩，心头一跳，愣在原地。

    她没看错吧？小少爷？

    还是...窗外的冷风窜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凌晨四点，头七还魂？

    不对，小少爷刚死不到七天——难道是发现了大少爷的阴谋，来找她索命报仇的？

    一时间小芹心中闪过无数可能，直到高景行觉察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芹吓得面如土色，往后退了一步，尖叫出声。

    高景行赶忙上前捂住她的嘴，防止她惊动其他人。

    小芹一张俏脸煞白，睁大眼睛看着高景行，眼中已有恐惧的泪水。

    高景行望向病床，父亲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和刺激，再一次昏厥过去。他沉声对小芹道：“叫医生。”

    小芹吓得呆在了原地，高景行又催了一遍：“叫医生！”

    小芹浑身一抖，回过神来。高景行又低低地说了一句：“不要把看到我的事告诉别人。”

    小芹乖乖地点头。

    待到她叫来医生，高景行已经不知所踪，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好像刚才只是她的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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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灯将偌大宽敞的会议厅掩映得亮若白昼，而拉得密密实实的窗帘又让室内多了分沉闷压抑的气息。

    组织成员依次进入会议厅，围绕着一方长桌两边排开，一一落座。转眼会议厅填充得满满当当，只有高台之上的主位空空如也。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池野。他站在长桌中央，扫视众人，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桌子上：“人都到齐了吧？”

    “骆邱。”他招呼门口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把门关上。”

    唤作骆邱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穿着白色卫衣和匡威球鞋，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活像个朝气十足的中学生。此时正在目不转睛地玩手机，池野一叫，就像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脸不情愿地站起来把门关上，又把卫衣的帽子一戴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对于老大的死...我表示沉痛的哀悼。”池野开门见山，脸上却没多少沉重，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去国外吗？老大是怎么死的？”有心急的已经蹭的站起来要跟池野叫板。

    而事件的另一主角——君晓却坐在会议厅的角落，优哉游哉地化着妆，若无其事。

    池野对答如流，有条不紊：“老大查到柯宇寰没有死，就是带我去处理掉他。打斗中途柯宇寰扔了炸弹，炸死了老大，我也身受重伤，侥幸捡了一条命逃回来。”

    “为了给老大报仇，我在他的订婚宴上做了手脚，把他打成了rou泥。”

    这一套逻辑乍一听是没什么问题，但骆邱很快发现了话里破绽：“柯宇寰把老大炸死，为什么晓晓姐却毫发无损？”

    “对啊，”其他人纷纷附和，“老大现在已经死了，柯宇寰也死了，你当然怎么说都死无对证！”

    “你有什么证据让我们相信？万一就是你杀的他们呢？”

    君晓对这七嘴八舌的议论有些不耐，啪嗒一声合了化妆镜，翘起腿点了一根烟，弥漫的烟雾中眼神渐渐凌厉，杀意毕现。

    池野却用眼神稳住她。她冷笑一声，也带了几分看笑话的态度，饶有兴趣地看这场闹剧。

    池野没有理会那些流言蜚语，而是提高了声音，话锋一转：“现在组织一盘散沙，你们各说各话，毫无意义。不如聊点最实在的——”他扫视所有人，“有没有想自荐当家人的？”

    此话一出，便有人掩盖不住了眼底虎视眈眈的光芒，然而首领尸骨未寒，争权夺位未免不合适，因此众人面面相觑，也没人敢做领头羊出头鸟。

    一番sao乱后，一个身形强壮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池野露出笑容：“阿彪是跟着老大一起打江山的，组织的元老了，确实够资格。”

    他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看向君晓，君晓会意，递过来一把狙击枪，他把枪放在面前的长桌上。

    “兄弟，交给你个任务。XX区的郊外，现在正在进行一桩军火交易。你去把那批军火劫下来，武器只有这一把枪——要求是，不能被发现，除了交易双方，不能误伤其他任何人。”

    车颠簸而稳健地穿过崎岖小路，很快到达一处影影绰绰的山林。远处的空地上，正停着两辆车，交易双方正在谈判，军火就在车上。

    这里地貌是一处盆地——四边高，中间低。群山峻岭围绕着光秃秃的空地，放眼望去，只有四周的山丘可以隐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遮蔽物。

    然而山丘到空地的距离，少说也要七八百米，如果要实行狙击又不被发现，只有潜伏在山林中。

    池野举着望远镜观察交易双方，一个男人打开了车的后备箱在验货，他的身边有两个全副武装的保镖随行，他们一行人少说也有二十几个。

    池野拿起狙击枪，将一个满弹的弹夹装进去，递给阿彪。阿彪虽说踌躇满志，却也心中打鼓，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胜算。

    其实来到这地方，他便知道池野是刻意刁难，同时，也是考验他们的狙击能力。

    封三江一向以枪法闻名，年轻时兄弟们领略过其风姿，六百多码开外能一枪命中目标，让人望尘莫及。而他的当家人，显然也要继承他的能力。

    阿彪选好潜伏位置，架好枪，远处池野持望远镜在观察情况。

    瞄准镜中人影晃动，人多眼杂，阿彪心烦意乱，根本不能屏息凝神进行射击，愈是心急愈是适得其反，他堪堪打出一枪，却是歪的，打到了不远处的树上，还惊动了下面正在交易的人。

    众人往山坡上望去，阿彪立刻闪到树后躲避。许久，意识到打草惊蛇的阿彪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无功而返。他把枪还给池野，如实承认：“对不起，我做不到。”

    池野观察着交易的人：“他们知道被人盯上了，想要撤退。还有谁能完成吗？”

    险要复杂的地势让众人心生退意，望洋兴叹，一时间竟无一人领命。

    “我来吧。”一旁的君晓忽然拿过枪。

    其他人面露诧异，还有蔑视和嘲弄。池野看她一眼，也由她去了，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小心点。”

    君晓熟练地换弹，隐藏在一片灌木丛中，将枪口支在高地上，微微直起上半身，形成一个漂亮匀称的人体支架，就像夜色中的黑猫，身轻如燕，又有喷薄的力量感，不动声色窥伺目标，优雅而又迅猛。

    “咻——啪！”

    正点钱的男人应声倒地。

    其他人慌了阵脚，四处查看可疑人物，一个男人似乎发现了君晓，正举枪对准这边，君晓有条不紊地又开出一枪。

    一枪爆头，鲜血四溅。

    组织里的其他人看得双眼发直，不敢置信，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想过会被一个女人比下去，但是这一刻，也只能甘拜下风。

    瓮中之鳖距离太过分散，在视野里一直移动，君晓不好瞄准，一时无从下手，又打出一枪，子弹却打歪了，只擦着一个男人的肩膀飞了出去。

    她啧了一声，极不甘心。但池野给的子弹有限，她不敢再浪费。

    身旁草丛微动，池野不知何时也趴了下来。他拿过君晓的狙击枪，一枪一个，精准爆头，可怜那群人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当了活靶子，还未找到子弹源头在哪，就无一生还。

    远处草丛里还有一个正撒尿的男人，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待他提好裤子走向空地，池野瞄准他的头。

    “啪。”男人的头上绽开血花，瞬间倒地，整个过程悄无声息，甚至连血花绽开的程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池野把狙击枪还给君晓，她看到瞄准镜上的743码，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向池野，心中一惊。

    “老大临死前告诉我，以这个任务为考验，选出一位能力出众的当家人。”

    池野扬起嘴角，脸上是稳cao胜券的笑：“很遗憾，你们都没通过考验。”

    他望向高台之上的主位：“那么当家人的位置，就暂时归我。”

    众人议论纷纷，敢怒不敢言，池野对上几个怨怼的眼神，笑意不减：“你们不服？”

    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地站起来，一身正气：“除了老大，我谁都不服！”说着便要夺门而出，池野反手就是一枪，男人应声倒地，枪声让所有人心中一震。

    池野转过脸，笑意骤然敛去，阴戾可怖：“还有谁不服？”

    会议厅鸦雀无声，众人噤若寒蝉。

    池野提高声音，如斧凿石锤，响遏行云，掷地有声：“还有谁不服？！”

    余音响彻在整个会议厅，经久不散。

    在一片静默中，池野登上高台，拂去座椅上的灰尘，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

    “以后，我就是当家人。谁若不服，我随时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