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目击者们

    林缙觉得有点头疼，他接到报案信息时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跳楼案，高三生联考时坠楼身亡，大概率是压力过大导致的自杀。

    但是他在现场居然同时见到了两个奇怪的人——

    一个是盛临安，直面脑浆血液混流一成的尸体面不改色。

    一个是梅若星，那么大的动静，他连稍微探究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是自杀那么简单，多年查案经验也告诉他，这两个无论从外表还是性格，都截然不同的人，都和这件案子脱不了关系。

    但是林缙没能想到，这些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居然都和死者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死者方琪兰，女，16岁，高三在校走读生，学生会主席，品学兼优，老师同学都喜欢的乖乖女，家境殷实，父母都在国外做生意，她本来是住校的，因为校内宿舍熄灯问题，高三之后就独自在校外租房子住，平常生活有保姆照料。

    林缙看着方琪兰的档案，照片里恬静的长发女生的生命定格在了这个晚上，她本有大好未来，如今却都成了镜中月水中花，和女生的父母联系的不是林缙，但他能想象女生父母得知自己女儿死讯时的悲痛。

    从各方面来看，方琪兰没有自杀的诱因，她性格不错，成绩很好，家境很好，父母也开明对她从不压迫。

    那么，如果是谋杀，是谁那么心狠手辣，将这个正在花季的少女推下了楼。

    “是我……”男生怯怯弱弱的粗犷声打断了林缙的思考，他脑子一绷，几乎就要顺着男生的话下命令抓人。

    “是我……报的…报的警。”男生五大三粗，声音也粗哑，却是个讲话磕磕巴巴的，像是吓得不轻，林缙看向他的信息，高博，男，十七岁，高三住宿生，先天性结巴。

    原来不是被吓得结巴，是真的结巴。

    男生的个头足有190，坐下来占据了大片位置，他的肌rou横生，旁边的张雅雅不时的要往旁边挪一挪，避免男生的肌rou碰到她。

    但是林缙注意到，即使这样，张雅雅都没多往盛临安那边多靠一分，足以证明，在张雅雅眼里，长相俊美的盛临安比看上去就像暴力男的高博要不敢让她接触的多。

    什么原因，让张雅雅那么怕盛临安？但那么怕他，还要坐他旁边不和其他人换位置？而且在案发现场靠近他刚才还指着他？

    张雅雅这些行为，都太自相矛盾了。

    但现在还都联系不起来，林缙忍住对张雅雅的满腔疑问，对高博问道：“你报的警，你是第一个看见尸体的？。

    “不…不…不算是。”高博结结巴巴，说出的话模棱两可，林缙刚想继续问，他就补全了，“我…我不是…我…我看着…她掉下来的。”

    林缙敏锐的发现高博用了掉这个字，而不是跳，这进一步证明了方琪兰不是自杀的，不过掉这个字也很奇怪，听起来可能是意外？

    “我…我就是…想…想散散心。”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哭丧着脸，结结巴巴的述说自己的委屈“我…我快吓死了，好…好恶心，报完警我…我…就…就吐了。”

    “切，不就是尸体吗？你那么个大高个白长了。”坐在大高个另一边的一个矮小男生低声嘲讽道。

    高博没理会他，他倒是自顾自的像个大爷似的开口就说：“不就是跳楼死个人吗？哪个学校哪年不得有几个寻死觅活的，小女生压力大承受不了不就跳楼了吗？有什么好问的，明天还得考试呢，烦死了，要死也不死远点，偏死图书馆前了，我还得去借书呢。”

    林缙没想到林圪才会蠢到在警察面前摆弄胆量来显得自己特殊，哪怕只有姓和性别一样，林缙此时也觉得身为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人和同为男人的脸被丢尽了。

    但林缙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官，他觉得林圪才看似在嘲讽抱怨，却明显在为自己摆脱嫌疑，他说自己是要去图书馆借书出的门，正好倒霉的碰上自杀案，他在警察面前话语对死者不尊重，只能证明他是个没脑子的人且和死者素不相识，所以说什么话都不怕被怀疑为杀人凶手。

    林圪才到底怎么想的，林缙不能确定。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判断林圪才的话，主要是林缙觉得不能先入为主觉得真的有人那么笨到在警察面前臭显摆从而排除林圪才的嫌疑。

    “你闭嘴吧。”板寸头的男生身量也很高，看的林缙直嘘，这群小孩怎么回事，吃什么长大，怎么个子都这么高。

    男生旁边是个拿手捏着他衣角的女孩子。

    蔡然琳和柴桑，小情侣。

    “考试麻，学校里没什人，我俩就出来约会，正准备回去呢，就听见有人叫的声音，我们过去一看，原来死人了。”因着没有老师在，柴桑说起缘由畅快的很，他的小女友就拽着他衣服，垂着头，他说一句，她就跟着“嗯”一声。

    “妈的，别拽。”女生大概太紧张了，手上就捏的紧了些，柴桑直接拍开了她的手。

    他那一巴掌章声音大的，女生的手上马上红了一大片。

    而林缙注意到，一旁一直默不作声好像不存在一样的梅若星跟着柴桑的动作也抖了一下，像是被打的是他一样。

    “你也就会打女人了。”长发的女生言语嘲弄味十足，她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看着柴桑，使得对自己女友气焰嚣张的板寸头男生一句话没敢回怼。

    林缙便格外多注意了下这个好像富有正义感的女孩子。

    他的注意也没错——

    “我是和琪琪约好的。”女生第一句话就震惊了林缙一下，然而这还不算完，她接着说道：“考完试后琪琪说想和我出去玩玩，我们本来当时就该一起的，她突然说有点事，我就说我在图书馆等她，她同意了，一个小时后，她发了信息给我，说在图书馆外面……”

    女生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我…我没想到，我出来看到的居然就是她的尸体了。”

    “琪琪绝对不是自杀的，她没有自杀的原因！而且她恐高，怎么可能跳楼！”恬静的女生一下子激动起来，是足以震撼别人的，尤其傅莹还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她话语笃定：“一定，一定是有人害死她的。”

    林缙打了个眼神，女警官心领神会，来到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身边慢慢安抚着，傅莹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到傅莹为止，除了梅若星，当时第一时间目睹方琪兰死亡现场的人都说出了自己的在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