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啦

    01

    张怀素在大洋彼岸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张旭打给他的。

    对方大概是刚醒过来，按照时差换算，国内现在是凌晨六点。没说别的，只是冷冷淡淡的说了句你mama今早去世了，机票已经让助理订好。

    张怀素暗骂张旭这个老混蛋，他妈不只是他妈，还是张旭的老婆。可张旭疏离的语气活像死的人是隔壁老王家的老婆一般，高高挂起的样子让人心寒。

    他看着落地窗外车流不息，灯火辉煌。说实话，他对他妈的记忆竟然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只记得当初走前看着自己一向孤傲的母亲虚弱的瘫倒在病床。

    她半眯着凤眼，像只雍容的猫儿。惨白瘦弱的手腕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示意张怀素过来，颤颤巍巍把手腕上的玉镯摘了下来。

    玉是好玉，润的透出水，碧莹莹流淌出碎冰般，在昏暗的房间内荡出一湾碧绿。

    这是留给她未来儿媳的，张怀素心里透亮，但嘴上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mama照顾好自己，不要cao心。

    他们客气的如同舞台剧上的母子。

    张怀素从书柜的角落里拿出装着玉镯的锦盒，简单收拾了些衣物，网上约好的车已经到了楼下。

    一路上昏昏沉沉，张怀素时差还没倒过来。就已经到了机场，他拿着机票在伦敦的机场上了飞机，重回故土。

    张怀素深吸了口气，确定是港城的空气，温热潮湿。

    出了机场，张怀素在候车站看到一个老人举着牌子，是张家的老管家，老赵。几年不见，老赵的白头发又多了，张怀素走上前去，从背后拍了拍赵管家。

    赵管家吓了一跳，转身看竟然是张怀素。毕竟是从小带到大的少爷，看着面前五官清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赵管家激动的抱住对方。

    他拍了拍张怀素的肩膀，感慨着：“少爷四年前走的，如今回来，高了许多，我这个老头子现在不能和你平视，得仰头看啦。”

    “你也变了许多，四年前还不是华发满头，现在看你竟然长了这么多白发。”张怀素把行李抬到后备箱，边说着。

    赵管家叹了口气，还是笑呵呵的：“你爸说要给你接风洗尘，只是时差算错，如今已经睡下了。”

    张怀素嘴角拉出一抹讽笑，自动过滤掉关于自家爹的消息，“我妈已经火化了？”

    “哎…是，医生当天宣布死亡，没多久就送到殡仪馆火化了。明天开追悼会。”

    赵管家再也说不下去，毕竟张怀素四年没见自己母亲，谁知道再见已经是阴阳两隔了。夫人死前甚至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

    张怀素其实听到这个消息并不难过，只是感慨，发一声轻微的叹息，是对生育他的母亲最后的怜悯。

    可赵管家显然是担心他会难过，张怀素仿佛是天生的演员般，眼中立刻从疏离转换成悲伤，皱着眉。

    像是个恨不得替母身亡的大大孝子。

    赵管家看见张怀素这幅样子，愈发心疼。对张旭的所作所为愈发不平。

    两个人一路无话，快到府邸，赵管家才欲言又止，吞吐着想说什么。

    张怀素奇怪：“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

    赵管家叹气，终于还是无奈说道：“您不知道，您走之后，过了两年，先生领了个人进来。太太一直在医院，也不知道这件事。昨日太太刚去世，今天早上先生就…”赵管家实在不忍再说下去。

    “就已经给我妈户口办了死亡证明，又再婚了对不对？”张怀素冷静又迅速的接过话茬。

    在浓厚的夜色里，张怀素眼眸中深沉的古井仿佛终于泛起涟漪般。

    他好奇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妈是靠着什么下作手段让原配尸骨未寒就哄着张旭领了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