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几度闯雄关一(马上初遇暴烈奴,冷王爷无端起兽心)
几匹马从渊玄国京都陵州的侧门呼啸而过,沿途顺畅无人敢阻,可此时却被一群肮脏的奴隶拦住了前路。 “吁~”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利落地勒住马绳,停在了这个繁荣都城最龌龊最肮脏的集市口。 前方不远处几个嚣张的凶恶壮汉正挥舞着粗鞭,带着一群手脚都被粗绳绑着,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奴隶堵住了他的去路。 混杂的队伍在人牙子无情的鞭笞中行进。 严寒的冬日里,这些奴隶衣不蔽体,满身赃污,但只从身型也可看出并非他同族之人。 “王爷,怎么了?”耳边哀嚎声不绝,副将袁浩驱马上前,侧过身子硬着头皮问了一嘴。 穆戡挺拔地坐在马上,剑眉下的一双眼状若寒潭,似比这冰天雪地还冻人。 他面容冷峻,眉头微皱,觑了许久,紧抿的唇忽地一挑,模样依旧俊朗,神情却比厉鬼还凶狠。 袁浩见他家王爷又露出了这种鬼神模样吓得一慌,差点摔下了马,连忙解释道:“这…这些是从北地贩卖过来的熊族,力气大能做苦力。卖给那些娶不起媳妇儿的破落户,不仅补贴家用还好生养。呃…就是身型壮了点儿。” “王爷这可都是得了上面许可的。”袁浩见穆戡无甚反应无奈又加了句。 他深知王爷脾气,只是王爷驻守北境多年,哪晓得这京城中的情况。 这些年穷苦的单身汉本就多了不少,但凡稍有姿色的女子双儿又全被高门大户抢回了家,普通人家娶不起媳妇儿的的花几个子儿买个熊族的双儿,家里还能多个劳动力,一举两得,没办法的事儿。 穆戡哼笑一声,刚要打马上前,前方的烟尘中骤然掀起了野兽般的暴吼,宛若丛林中被逼急了的猛虎反扑之声。 被压在队伍最后的高大男子暴跳而起,缠满铁链的双手抓住即将要挥舞在他身上的长鞭,用力一拽,扯得那还算壮实的人牙子装上了街边的抱柱,登时头破血流。 被打得皮开rou绽的背微微弓着,肮脏不堪的面容上嵌着一对黑曜石,机警地对着一群那种各种武器的恶魔。 皮rou开裂的之声,浓厚的血腥味,木板灰尘四散而来。 这暴虐的场景看得穆戡下腹发烫,跨间陡然升腾起灼人的热气,难见的钢筋铁骨,双眼里藏着的倔犟不屈,无一不激得他热血翻滚。 天生的兽性立时涌满了全身。 那人飞起一脚,脚掌已被土石刺得鲜血淋漓的脚,依然雄浑有力的踢蹬开抱扑在他身上的两个壮汉,高声吼着听不懂的夷语,蛮横地与这群可恶的汉人对峙着。 一声怒吼。 其他奴隶似乎得了指挥,也开始反抗起来,打倒了周围的看守,全往这人身边集中,虽赤手双拳,依旧奋起反抗着,手上的麻绳也挣脱开不少。 “狗娘养的!一群贱种!” 那些败落的人牙子一看情况不好,愤恨地吐了两口血唾沫,一边与他们周旋,一边回大本营找帮手。不一会儿一大群举着铁链长鞭,凶神恶煞的打手们全冲了过来。 那群奴隶力气巨大却没章法,链棍一通招呼在rou体上,遍体鳞伤的身体早就顶不住了。 没能坚持多久,先是把领头那人被制在地上,被打得蜷缩成一团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其他奴隶失了主心骨慌乱不已也逐渐被收服。 鞭声、踩踏声扬起漫天飞舞的尘土,冲进鼻子里,弄得那群蓬头垢面的奴隶更加不堪。 恶臭的脏靴踩在那个领头人的脸上,粗硬的铁链在他身上留下个几个血印子。 “娘的,又是你!挺有劲儿的,老子还没尝过你们熊族的,晚上先cao了你,尝尝鲜!” “大哥,这个太糙了,我昨晚弄了个,等会儿把人给你带来!” “日你娘的,倒给你小子得了先!” yin邪的笑声带着恼怒羞辱着他们能轻易践踏在身下的奴隶们,又有着胜利者的自满狂妄。 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睛瞪了上来,熊莲听不太懂汉话,但从这些人恶心的表情里,令人作呕的声音里多少察觉了点儿,路上也见过不少。 记得他被卖给人贩子的那天还是他的新婚之日,满眼的红。再醒来他已经和几个族人一起,像野兽一样被捆着,关在恶臭的铁笼子里。 一路上被肆意凌辱打骂。 这些禽兽没一个好东西。 他拼命挣扎着,即使他只臭脚踩得他头昏脑胀他也不甘心就此倒下。 “再让你动!” 铁链一下下落在身上,熊莲两天没吃饭了,饥饿苦寒带来的绝望溢满了全身,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再见见他的新婚夫婿。 脖子手腕全被捆上了铁链,他被拎着脖子站了起来。豁了牙的壮汉yin笑着踢着他的屁股,催促他继续向前。 熊莲疼得难受,被惯性驱使着,脚步不稳地往前走,伤口的血全滴在了地上,拖出一道血痕,混在泥土里,被后面的人踩成了黑色。 亲眼看到奴隶被虐待,饶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袁浩也有点于心不忍,这熊族虽暴烈也不至于如此对待。 他刚想转脸看看王爷脸色,却只捕到了个散着冷气的背影。 “啊!他娘的谁!” 穆戡不屑多看这群人半眼,破空的马鞭声在这个长相狰狞的男人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打得他飞出去两米远,趴倒在地,晕死过去。 其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惊得面面相觑,一时反应不过来。 只见这打人的黑衣男子头戴金冠,傲视于马上,满身的肃杀与凌厉,气势逼人得很。 一看就是他们惹不起的。 领头的犹豫了半晌只好舔着脸上前,阿谀道:“公子可有看上的?” 他们这买卖做得久也知道有些大家公子爱玩点新鲜的,比他们这些下等人花样多多了。 穆戡不理,径直驭马上前,微微欠身用马鞭挑起了他面前那个奴隶的下巴。 熊莲忽被男人逗弄,虽早就没了力气还是凶狠地避让开来,狠瞪着穆戡,嘴里大吼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满眼的倔强、不甘,可细看还藏着几丝恐惧。 穆戡见他凶狠也不算太恼,夹杂着想要征服的兽欲,只觉得更加有趣。 “公子,这个太凶了,不如……哎呦~~~诶!怎么跑了~~快追!快追上去!哎呦~~~疼啊~狗日的~” 穆戡早就用光了最后一丝耐心,懒得再多费时间,一脚踢开凑到他身边的恶臭男人,不顾熊莲全身强烈的抗拒,直接强硬地拎着他的破烂的后领上了马,押着人疾驰而去,只余哀嚎声遍地。 “驾!” “唔!唔唔!” “嘶…!娘的,追啊!敢在爷爷头上动土!” “不想活了!” “快拦着!” 那群人牙子根本拦不住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快马飞奔留下的尘土,和后面追过来的袁浩对视一眼,急急吼道,皇城底下敢这么嚣张,他们上面可是有人的! 袁浩也是一天到晚给王爷处理烂摊子处理多了,顾不得许多面上一厉直接道:“这些人都抓了!一起收拾!” “是!袁副将!” 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只是抓人者变成了被抓的,全部关进了顺天府大牢,哭喊着要丞相给他们做主。 穆戡心情莫名变得不错,被急召回京的不爽也暂且消退了不少。被压在他身前的人还在乱动,闷闷地发着低吼,被束缚的双腿双脚全往他身上招呼,不算疼只是磨人得很。 “别动。” “唔唔唔!” “啧,叫什么,忍着点。” 穆戡听不懂熊莲说什么,皱眉斥了一句,大掌用力压在他的后腰处,稳着他的身体,不让他掉下马。 寒风凛冽,温热的手掌贴着衣着破烂的身体并不算难耐,熊莲硌着马鞍横趴马上被颠得想吐,可胃里都是酸水,一点食物都没有,饿得发慌。 抓着他的这个男人很凶,很危险。 手掌力道很大。 即便是吃饱了,他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熊莲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乱动几下,依旧未能挣脱,反被箍得更紧,却意料之外,没遭到泄愤似的毒打。 他不安极了,被卖来卖去的日子永远看不到头,更看不到回家的可能。 这个男人又要把他带到什么奇怪的恶心地方。 掌心传来的热度很快遍及了全身。 没挨打也不错,总比被打死扔到死人堆里好。 熊莲任命般地想着,身子一塌,半昏了过去。 两人一马停在一座大院门口,早就等候于此的管家赶紧上前,牵住马的龙头,躬身道:“主子回来了。” 穆戡并未下马,直接把人推落了地,熊莲砰地一声摔在大门前的石砖上,撑地的双手又破了几个口子,留下了血痕。 穆戡没太在意,只交代道:““这个人你处理,我进趟宫。” “是,主子…” 穆戡扔完话,看了眼趴在地上要吐不吐的人,毫不怜惜地策马而去,一身尘土地进了宫门。 男人不见了踪影,熊莲又饿又疼,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府门前,没力气逃跑也没力气反抗,半瘫着晕在了彦王府门前, 管家对着这个全身捆满了铁链,头发打结,肮脏发臭的人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先把人抬进府中,袁浩没多久也到了府。 “袁副将。” “张管家,怎么回事?” “这…主子怎么带了个奴隶回来。” 袁浩也摸不准王爷的心思,沉吟片刻道:“你先带着他去沐浴养伤,安排个住处,若事后爷问起你也有个交代。对了,呆会儿我会差人将铁链钥匙送去。” 张开德应了下去,着人将着奴隶带去客房好生伺候着,这事还得等王爷回来决断。 ——— “皇叔,你终于回京了!” 位于上坐,着一身明黄长袍的少帝倚着龙椅,面色萎黄,这几年身子更不堪用了。 穆戡镇守边关多年见惯了生死,性子也被磨的凌厉了不少,对着这个亲侄子着实没多少感情。只是他那个侄子每回见他都战战兢兢的,一点没个皇帝样儿,看得他心烦。 “参见皇上。” 穆湛还未开口,一旁的林宗道却已按捺不住,唇角一挑,高声道:“彦王爷这副打扮可不是来觐见皇上的模样!” 穆戡这人自小性子野,如今年岁大了些才在表面上还算尊敬,只是这林宗道都摆上了脸,他也不再装腔,一甩袖子,负手立于大殿之上,一身战场上打磨出来的肃杀之气尽显:“林相的意思是说本王无礼僭越了皇上?” “这…”见穆戡如此直白狂妄,在朝野里肆无忌惮的林宗道也愣在了当场,一时接不上话。 穆湛早就习惯了被忽视,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打起来圆场来:“舅舅,皇叔久居北境实为大彦朝鞠躬尽瘁,何必在意这些虚礼?再说朕此次将皇叔召回来,也是想与皇叔多享团圆。” 说完他又转向穆戡,温和道:“近来边关平稳,皇叔不如暂且在京城歇息几月,解解乏累。” “皇上圣德,只是臣早就习惯了军营生活,许是过不惯京中这和乐日子。述完职,还请皇上恩准臣回北地。” 穆湛被驳了回来,面色尴尬,旁边站着的林宗道脸更黑了,上前一步道:“皇上只说要王爷暂居京城歇一阵子,难道王爷要蔑视圣意,连这也要推拒?” 话里话外透着威胁。 穆戡偏就不吃这套,讥讽道:“哦?林相是要我罔顾边境安危,在这京城里贪图享乐不成?” “王爷何意?如今的边境哪里还需要彦王去cao心?” “今年水草足牛羊丰,胡人才暂且安定。趁此养精蓄锐耕种田地,训练新兵,未来年战事做准备才是上策。林相身为一国之宰,连这些道理都不明白?” 林宗道闻言呵呵一笑,胜券在握,止不住露出得意之色:“皇上圣明,早已派了吕归吕将军前往北境替王爷分忧解难,如此不知王爷可否留在京中多待些日子,以伴圣驾啊?” 此事穆戡早已知晓,如今再听此番小人言论,心中讥笑不已。 既然对方已把话挑明,他懒得再与林宗道龃龉。 穆戡先是露出几分错愕的模样,退开两步,思索片刻,接着脸上带了一丝严肃,拱手拜服道:“难为皇上、林相为臣考虑如此之多,那臣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先留在这京城歇上几月享享京都繁华。” 林宗道jian计得逞,洋洋自得地想着下一步打算。 穆湛见穆戡松口也很开心,他对自己皇叔很是敬仰,这回舅舅提出把皇叔召回他虽有犹疑,但还是照做了,不免觉得对不住皇叔。 好在皇叔并没有舅舅说的那样强横,也让他大大松了口气,以和为贵,天下才能太平不是。 “皇叔啊,你能如此想便好了。日后经常入宫与朕讲讲北地风光,不比在那北境受苦得好!”穆湛对这位皇叔越发亲近起来。 “谨遵皇上旨意。” “哈哈哈哈,来,皇叔!朕已在正阳殿为皇叔备好了接风宴,我们叔侄两人今晚可得好好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