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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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改造”了身体,淳纾彦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连习性都跟着变了。 他开始馋鸡rou,各种做法的鸡rou,蒸炸煮烹,恨不得天天吃全鸡宴。问过小沅他才知道整个泽玉殿里只有他和小沅需要吃饭,他虽然到了元婴期,但根基不稳,还要调理身体,不能断食,但泽玉仙尊和三个师兄早就辟谷了,淳纾彦一听乐出一口白牙,强迫小沅陪自己天天吃鸡,吃到小沅看到鸡就想哭,陪淳纾彦吃完饭还得偷偷给自己开小灶。 他也开始控制不了情绪,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和尾巴上,爱臭美,爱生气,也爱撒娇,对一些会动的、会发亮的东西尤为感兴趣,并且产生强烈的独占欲。泽玉殿里的每一棵树都成了他的抓鸟窝点,那些树,和几个师兄给他搜罗来的小玩具小摆设,谁碰和谁急,有一次小沅给淳纾彦收拾房间,被他冲出来咬了一口,气得小沅坐在纯阳殿门口哭了半天。 最明显的是他开始闲不住,特别好动,不是撒泼打滚的好动,是上房揭瓦的好动。征兆初显时他还能拉着小沅带自己玩,到了后来小沅累的要死要活,根本抓不着他,玩着玩着就去求师兄们来抓他,没想到来的人越多淳纾彦越兴奋,愈演愈烈地在泽玉殿里上蹿下跳撒欢,逼着几个师兄被小沅告状后满心无奈地来找自己,再嬉皮笑脸被扯着领子塞回纯阳殿。 对于淳纾彦的变化,淳纾彦表示:我也不想啊,我控制不住。 泽玉仙尊表示:随他去。 师兄们表示:小狐狸在长身体,正是活泼的时候,可爱死了。 小沅表示:那我走? 小沅早上起来,熬了鸡丝粥,哭丧着脸站在淳纾彦门前。 早上敲淳纾彦的门已经成了小沅每天最大的挑战,淳纾彦现在像打了鸡血,每天都有挥霍不完的精力,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作死。虽然仙尊和几位仙君叮嘱过他要多陪淳纾彦运动,让他放松心情,适应身体,但陪淳纾彦运动这件事对小沅一个小仙来说,简直是折磨。 小沅深吸一口气,还是敲响了淳纾彦的门,“纾彦,起床吃饭了。” 虽然小沅只是个小仙童,但论辈分,小沅比泽玉仙尊座下四个弟子都大,淳纾彦一个山里捡的小野孩儿,按仙龄算连奶都没断,是泽云殿里唯一一个他能直呼大名的人,淳纾彦也不介意,从认识了他就一直缠着他小沅哥哥小沅哥哥叫个没完。 没办法,泽云殿里只有小沅一个中庸,淳纾彦黏糊劲儿再厉害,也不敢没分没寸地粘着那几个乾元,只能整天跟着小沅。他是真挺喜欢小沅,手艺好,脾气好,还很……贤惠,淳纾彦只喜欢把耳朵和尾巴给小沅摸,巴不得把自己糊他身上。 门里一阵叮咣作响,小沅听了就头疼,等了片刻,淳纾彦拉开门,水蓝色的眸子晶亮晶亮,两只耳朵兴致勃勃地竖着,甜兮兮地叫:“小沅哥哥!” 越来越爱撒娇了,娇气矜贵的小坤泽开足马力撒娇,就算小沅是个中庸也难顶,小沅听得脸一红,心情也好上不少。 烦人是烦人,耐不住讨喜也是真讨喜呀。 小沅朝里看了看,淳纾彦一条雪白的尾巴摇的欢实,只觉得头大,看来今天也逃不过一劫。 “给你做了鸡丝粥,晌午有什么想吃的么?”等到淳纾彦给门让开条缝,小沅走进屋,把粥和小菜放到桌上。 “想吃荷叶鸡!”淳纾彦立刻屁颠屁颠跟了上来,“还有烧鸡翅!” “鸡翅再等些日子吧,山上没有,我下山给你买。” 下山? 对于以前的淳纾彦来说,下山等于自由。 对于现在的淳纾彦来说,下山是什么?是抓不完的鸟和老鼠,是玩不腻的新奇玩具,是穿不完的漂亮衣裳! 淳纾彦尾巴晃得更厉害了,“我也要下山!” “不成!”小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我要下山!” 小沅看了淳纾彦一眼,“不成就是不成,你再胡闹,我就叫挽黥仙君来收拾你。” 搬挽黥治淳纾彦最有用,淳纾彦最怕挽黥,其他两个师兄还会笑,只有挽黥一个人每次来都是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喜不喜欢和他玩,只要挽黥在,淳纾彦撒泼的性子就能收敛许多。 果然话音刚落,淳纾彦脖子一缩,嘴一瘪,水汪汪的眼睛含着泪张嘴就要嚎,小沅怕他吵,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淳纾彦也不躲,张嘴把小沅的手咬了个严严实实。 “啊!你怎么咬人呀!”小沅尖叫一声,想抽回手,“你怎么还咬人!你上次咬我,袖宁仙君怎么和你讲的!” “唔唔唔唔!唔唔!”淳纾彦含着眼泪,用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欺负人,理直气壮地胡乱顶嘴。 “你不松嘴我怎么知道你说什么!你放开!” “唔唔!” “救命呀!挽黥仙君!”小沅抽了几下手没抽回来,心里委屈极了,鼻子一酸就开始哭,“淳纾彦咬人了!仙君!” 淳纾彦一听他叫挽黥,咬着手也跟着哭,“唔唔——!” 纯阳殿哭声震天响,吓得三个偏殿里陆陆续续出来了人,于是挽黥袖宁和沈珏三个人推开房门,看见的就是淳纾彦和小沅两个人抱在一起哇哇哭的景象。 “怎么了怎么了?”袖宁反应最快,走进来拉扯两人。 小沅一手被淳纾彦叼在嘴里,一只手捂着眼睛哭得好不可怜,“仙君,他又咬我——他长牙了,痛得很——” 淳纾彦抱着小沅的腰,稀里糊涂跟着一起嚎,看小沅哭的凄凄惨惨戚戚,也不甘示弱地挤出几滴猫崽儿,他以前根本没这么爱哭,现在控制不了。 小狐狸似乎想恶人先告状,嘴里却唔唔唔唔说不明白话,给袖宁看笑了,很快又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拍了拍淳纾彦的脸,“小畜生,为什么咬人,松嘴!” 淳纾彦睁着眼摇头,他要咬到小沅带他下山为止! “嘿,骄纵你了是吧?还敢不听话了……”袖宁眉一横,深觉教育不端,正琢磨怎么办好,沈珏就笑眯眯凑上来了。 “这么不听话?还会咬人了?”沈珏笑得阴森森,淳纾彦直觉不妙,瑟缩了下,“给你个机会,松开,然后给小沅道歉。” 淳纾彦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松是吧?” 拨浪鼓拨浪鼓。 沈珏冷笑一声,对袖宁道:“撸他,他现在没嘴咬人了。” 袖宁一听顿悟,也跟着阴恻恻地笑,假公济私,伸手就朝着淳纾彦俩大耳朵抓。 “唔唔唔唔!唔——”淳纾彦顿时撇成飞机耳,大丈夫能屈能伸,撒嘴往小沅身后一躲,“流氓!非礼啊!” “你咬小沅就不流氓?”沈珏狞笑,揪着淳纾彦的耳朵尖儿,给人扯出来教训。挽黥这时候也走上前了,像个坐镇大佛,冷着脸往那一杵就把淳纾彦吓老实了,委屈巴巴地控诉:“是、是小沅哥哥不带我玩……!” 小沅气得够呛,站在旁边直跺脚,“淳纾彦!你太不讲理了!” “小沅,你说。”挽黥开口了。 不敢当挽黥面造次的淳纾彦选择在沈珏手里当鸵鸟,连沈珏偷偷捏他耳朵都没发现。沈珏和袖宁对视一眼,使了个“快上”的眼神,袖宁撇撇嘴,挪到淳纾彦身后偷偷摸了把毛尾巴。 “他想吃鸡翅,我说我下山去买回来做,他说他也要下山,我不答应,他就、他就咬我!” 四个人齐刷刷看向淳纾彦。 淳纾彦虽然自觉理直气壮,但慢慢后知后觉自己理亏,一时下不来台,加上又发现了两只作恶多端的手,当机立断,哼哼唧唧地扭来扭去耍赖,“嗯!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摸我!我就要下山!精神损失费!我是你们能摸的吗!赔——!” 好容易不打架了,几个人把淳纾彦和小沅扯开,分别进行思想教育。 袖宁抓着小沅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小畜生咬的不重,但也不轻,小虎牙硬啃出四个小口,袖宁叹着气在牙印上贴了个膏药,语重心长,“小沅,你别和小家伙置气,他还小不懂事。”犹豫了下又道:“他现在身子抗揍了,我会揍他,给你讨个公道。” “算了,仙君,也没什么,别揍他了,”他那么娇。剩下这句,小沅没说出口,抽抽鼻子,看看手上的膏药,“我不生纾彦的气,就是他太好动,我跟不上他,也拉不住,心里愁得慌。” “小沅,管不住他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你知道,他现在的行为不是自己能控制好的。而且你难以消受他,是因为这小家伙喜欢你,所以他才把精力都扔在你身上。” 他们几个当师兄的都羡慕坏了,眼红,当真眼红。他们扛造啊!来作他们啊!可惜小师弟不稀罕。 “是么……”小沅鼻子一酸,又抽了抽,“我,我也挺喜欢他……”小沅认真想了想,说真的,谁能不喜欢呢,一个漂亮小孩,那么的、那么的—— 可爱、单纯、真性情,即使有点臭脾气…… 总之就是讨人喜欢。 小沅想着想着,哭不出来了,笑了。 袖宁哑了,好像没什么可劝的。 沈珏压不太住脾气上来的小狐狸,只好留着挽黥在旁边当镇妖符——特有用。他在淳纾彦强烈的抵抗下放弃了肢体镇压,清了清嗓,“咳,小师弟,你现在幼狐心性,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师尊和师兄们都理解,小沅也让着你,但你不得太过胡闹,要讲理。” 淳纾彦红着眼睛,“讨厌你!” 沈珏和挽黥面上皆是一僵,挽黥犹豫了下,想当和事佬,“小师弟……” 淳纾彦:“讨厌你们!” 挽黥和沈珏也哑了,好像也没什么可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