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以利亚
西亚第二日便与戴利丝在图书馆的咖啡厅见面了，戴利丝老远冲着西亚挥手，在她身旁还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男生，软趴趴的黑发，文质彬彬的。 “西亚，这个假期过得怎么样啊！”戴利丝活力十足，“你和你那个发小后来的约会顺利吗～”后半句已是调侃的语调了。 “挺……不好形容的。”西亚拿了一块桌子中央的小饼干，干脆无视了戴利丝的调戏，“谢谢你送的演唱会门票，斯诺万真不愧是星际最想嫁alpha第一名啊。” 这几日在橡树湾的经历用跌宕起伏来形容都显得平淡了些，接连遭遇了那么多可怕的事，被不讲理法地暴力关进治安局地下室，在梦想乡那间透明的屋子里被无数邪恶的视线追逐，甚至差点被白袋子一裹当成尸体处理，他本该后怕到不敢回忆的。 但此刻回想这些天的经历，他竟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一方面是共处一室的埃德总是心情放松，一派万事无碍的态度，连着近距离相处的他都潜意识觉得问题不大。 另一方面则是最后的时刻他并没有抛弃埃德直接离开，而是以自己的能力解决了那个恋尸癖，甚至坚定了意念选择回去会场。虽然事后表明埃德并不需要他担忧，但至少他自己问心无愧了。 成功解决恋尸癖员工给了他勇气，或者说某种奇妙的控制感，而自我的抗争意志则使他的情绪处于一种积极正面的状态。 更别说之后又碰到了艾伦、伊洛科、希德利斯，接连不断的意外与“惊喜”让他连生出耻辱和畏惧的时间都没有。梦想乡已经被炸得看不出原型，又被查抄，他的表演视频应该也收归专案调查组了吧…… 当西亚再联想到梦想乡时，透明屋里的不安和恐惧变得浅淡，而当时那种主动的决心却更加清晰。原来当一个人汇聚勇气时，精神上会得到这么纯粹的自在。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过去的阴影只不过是缩在角落的无形之物，而他会在那里铺满温暖和勇气的阳光。 “最想嫁……哎，真不明白这种轻佻的类型怎么会这么受欢迎。”戴利丝用勺子搅拌着咖啡，正来送饮料的服务生听到了这边的对话，悄悄瞪了戴利丝一眼。 西亚连忙主动接过，笑着道谢，生怕对方一个不满把咖啡泼戴利丝头上，斯诺万歌迷的战斗力在星际是出了名的。等到服务员离开后，他才无奈道：“你小声点啊，他的狂热歌迷可是遍布全星际的。” 戴利丝双手手心一摊，一脸不理解，随后拍了拍她身旁的男生：“对啦，还没给你介绍，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死党，以利亚.乔伊，比我大一级，A班的大学霸。” “你好。”以利亚有一双漆黑的眼眸，看人的时候会下意识垂下眼睫，显得有些内向。 “学长好，我叫西亚.阿塞德，是二年级D班的。”西亚礼貌道，初开学还未分班的他依旧在D班上通识课。 以利亚气质文静，微微颔首，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西亚职业病习惯，实在不忍心人尴尬，特别是面前的以利亚已经在不自在地来回蜷曲着手指，似乎是想说什么又打退堂鼓的样子。西亚忍不住想要向他介绍新的信息素阻断剂气味来打开话题。 “等你说话真累。”戴利丝小小地向头顶瞥了一眼，尽量将白眼翻得优雅，“简单来说，这家伙，咱们学校话剧社的社长，看上你了。” “？”西亚和以利亚都静静看着戴利丝，眼里是同样的“看你要扯什么”。 “真是，怎么一个都没什么大反应啊，亏我说得那么暧昧……”戴利丝嘟囔道，“以利亚之前看到了我在校友圈分享的你和艾伦的合照，惊为天人，想要邀请你出演话剧社新剧日耀星尘的A二号。” “可我不会演戏，”西亚直接拒绝道，“学长还是另外寻找合适的人吧。” “你很合适。”以利亚垂眸道，“只要正确引导情绪入戏，演技自然就有了。”他说话语速舒缓，黑色的眼眸透过眼睫看着西亚，“社里的大多数人也并不是专业的。” “但我平时比较忙，真的没有时间参加社团活动。”西亚入学后就没有加入过任何社团，原因很简单，他忙着做小生意赚钱，实在没兴趣享受爱好。 “……”以利亚沉默了，他实在编不出话剧社不忙这个谎话。 “真是低效率聊天的典型。”戴利丝捏着勺子在杯里搅拌，眼里都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倦怠。 她直接对西亚道：“学校话剧社每次表演卖的门票都有这个数，”她比了一个夸张的数字，“再加上校委会拨的支持经费、文化奖金，出演A二号，你至少能分到这个数。反响好的话，还会去荣誉高理学院、甚至圣里兰卡歌剧院演出，所有收益百分之五十收归剧组参演人员。” 西亚的神情软化了，他开始在心里算这笔账，这当然是一个值得投入精力来争取的报酬。不需要圣里兰卡歌剧院这样的程度，只要在皇家帝国军校能顺利演出一场，得到的金额就可能是卖一学年试剂的两三倍。 西亚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况且他依旧可以同时做信息素试剂的生意，只是送货的频率需要适当下降而已。 将有限的时间放在少数重点买家处，然后留出空余参与话剧排练。既抓住了80％的生意利润，又能拼一拼“天上掉下的巨款”，西亚觉得很值。 看到刚刚还坚定拒绝的西亚，几句话间就转变成了决心努力排演的态度，以利亚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戴利丝，目中带了一丝惊奇。他实在料想不到，完全被自己忽略的微末所在，竟然会是对方同意的关键。 对于以利亚这种象牙塔里的老派贵族，金钱有时候就像环绕着的空气，是被忽视的无聊数字。 西亚和以利亚加了通讯好友之后，以利亚便和西亚聊起了这个新剧本。原先性情看着腼腆的以利亚说起剧本时一下子变得十分健谈，虽然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 日耀星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爱情冒险剧，用戴利丝的话来说就是老套但动人，就是要这种俗套有槽点、多元素融合的剧情才能撑得住“票房”。 纵览话剧社的历史剧本排名，虽然评分前三都是不落窠臼的创新剧目，能写几十篇分析详解的那种，甚至第二名还是猎奇黑暗向的恐怖OE剧。但售票数不讲艺术，票数最高的那几个无一不是演制精良，顺应市场的常规故事。 日耀星尘主要有四个角色，A主角、O主角、A二号和O二号，爱情剧标配，背景是架空的魔法世界。 A主角是性格开朗的优秀平民青年，为了追逐梦想寻找传说中的星尘之泪开始了冒险征途。无论性格还是身份都是非常利于市场宣传的设定。 O主角是天真浪漫、不谙世事的叛逆贵族，被乐观积极，富有魅力的A主角所吸引，隐瞒身份，追随着他一起冒险，浪漫又深情。尽管在现实中，帝国私奔的omega一般会遭受口诛笔伐。 A二号是深爱着O主角的忧郁贵族，他基本被套上了所有向外宣传的贵族alpha设定，优雅、温柔而矜持。但又因为嫉妒多次与A主角作对，甚至将O主角囚禁，即使O主角对他毫无情意，他依然痴心不改，在死前做了最后的告白。 O二号是典型的妖艳贱货，嫉妒O主角，暗恋A主角，是剧中的最大反派，一心拆散有情人，同时还要抢夺星尘之泪。 光听介绍就是好一出狗血大剧，虽然以利亚没有明说，但是看他介绍时的情态和戴利丝时不时的吐槽调侃，西亚也猜到这应该是以利亚自己写的剧本。 没想到以利亚看着很文艺，内心竟然这么“热情洋溢”，喜欢这类复杂的情感纠葛？ “为什么会觉得我很适合A二号呢？”听完了剧情大纲后，西亚更加迷惑了，他觉得自己和A二号的人设基本没有任何共通性。 “嗯……”以利亚垂着眼思索了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缓慢道，“我觉得由你来演绎深情追逐却又被无情拒绝会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能够打动观众内心的……”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某种情绪。”他没能描述出来，最终只是干巴巴接道。 西亚并不是很明白以利亚的想法，倒是旁边的戴利丝连连点头，一脸我懂的暗笑表情：“想象一下，应该是又爽又急，会很吸引人吧。” 西亚脑内全是迷惑，但既然他已经决定接下这项“工作”，自然会努力做好。 目前另外几个角色也都有了合适的候选人，等到两周后就开始排练了，正式演出在三个月后的群星节，场地则是军校北区的一处会馆，不算特别大，但也能容纳三千余名观众。正好离校庆有十几天，也可以算是预祝节目。 西亚下午上完课回到宿舍后大致看了一下以利亚发给他的剧本，这出剧主线还是AO主角的冒险和爱情，A二号的戏份主要有四场，基本只要出场就绝不平淡。 初登场对O主角的内敛深情，再出场与A主角的单方面争锋，之后就是囚禁O主角示爱，结局被英雄救美的A主角斩于剑下，死前悲情告白，而O主角无情离去。 是与西亚基本没有相似之处的一个角色，西亚并不能认同，但他会尽力去理解并演绎，毕竟这出戏成功的话，他能得到近二十万的奖励。 要知道他一学年兢兢业业工作攒钱到现在才好不容易突破十万关卡，里面有不少还是先前肖恩帮他赚的下注金。 西亚最后又看了一会儿时空跃迁1，只要再顺利完成明天上午的理论补考和后天下午的格斗术补考，上学期的债就能完美结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