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有病
排练结束后，西亚有些神思不属，他跟着众人一起将道具收归，目光却时不时落在不远处的里维身上，对方正要离开。 他前天慌乱之中跑到了阿赫尔多的宿舍，当时里维也被吵醒了，还因为起床气差点与伊洛科打起来。再怎么心存侥幸，西亚也明白里维肯定知道了，知道他被伊洛科…… 他会说出去吗？虽然里维看起来不像是多话的人，但是…… 等西亚随着众人一起往外走的时候，他感到后领一紧，转瞬间便被半拎着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处拐角，还未看清是谁，便听头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刚变声不久的沙哑嗓音：“一直偷看我干什么？” 里维正俯视他，暗金色的眉微敛，很不耐烦的模样，墨蓝色的眼眸背着光暗沉沉的，好像在瞪着他一般。 西亚吓了一跳，里维比他高了不少，堵在出口处，几乎将他整个都笼住了，明明知道眼前这人是比他还小了几岁的少年，他依旧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 西亚后背贴着墙，下意识便否认道：“我没……” “你刚刚看了我四次。”里维直接打断了西亚的话，眉毛微微挑起，眼神有几分怪异，“我可不是你这种反应迟钝的beta。” 在这种被逼困在角落的状态下，西亚更不可能去提前天的事，他本能地感觉那会是一个危险话题，便生硬地讲起了今天与里维的对戏，以及对双方配合上的一些提议感想。 里维压根没听西亚这临时编出来的废话，只是盯着那一开一合的嘴唇，寻找时而出现的粉色舌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没有任何想象中的暧昧痕迹。 “你前天和伊洛科……”里维直接开口道，“闹得好厉害。” 西亚的声音一下子便哑了，他看着里维，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屈辱，橙红色的眸颤动着，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挤出了两个字：“什么……” 里维自顾自说了起来，墨蓝色的眼始终牢牢锁在西亚脸上没有移开，alpha敏锐的五感下，里维清晰地感知到西亚的呼吸变得急促慌乱，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也因此交缠，莫名的干渴让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大晚上的，被那股恶心的信息素冲得睡不着。” 西亚想说点什么，但说什么都像是自取其辱，他整个人已经恨不得陷进身后的墙壁中。 里维却还在继续用视线戳刺着他，眸中甚至带上了好奇，目光下移，落在西亚窄瘦的腹部，那么高浓度的信息素，到底是灌了多少jingye？这扁扁的小肚子……能顺利塞进去alpha的yinjing吗？会鼓起来吧……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到肚脐上面的位置…… 西亚感受到里维视线的落点，下意识将手遮在了腹部，但这个本能的动作让他更觉得自己软弱可悲。他干脆抬起头，瞪着里维语气生硬道：“你有什么事吗？” 里维过了那阵起床气，信息素水平也稳定后，终于算是想清楚了前天夜里的事。青春期的alpha本来脑子里就容易堆一些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这两天，一些画面总是不受控制地在眼前晃悠，最糟糕的是，其中还有不少是西亚被伊洛科尽情欺负甚至糟蹋的恶劣想象。 让里维又兴奋又不爽。 特别现在被西亚用那双橙红色的眼瞪着，就像是有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身体蹿过，里维甚至从中错觉出几分嗔怪的意味——这个beta真是爱撒娇啊。 西亚虽然仰头强硬地直视他，颤动的眼瞳却隐隐流露出几分色厉内荏的脆弱，落在里维眼中，更让他心头发痒，竟是忍不住将心里转着的污糟念头一下子脱口而出了：“给我也搞一次。” 话刚出口里维面上便滑过一瞬的凝固与懊恼，似也惊讶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不时宜的话，但惯于自我的性情让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坦诚”，面上一派理所当然，墨蓝色的眼眸俯视着西亚，故作凶恶地沉声继续说道：“你跟着我的话，我绝对比伊洛科好多了。”他短暂停顿了一下，“小事都可以听你的。” 西亚神情可说是惊骇了，这家伙在说什么？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是任他们这群上等人随意摆弄糟践的玩物吗？谁感兴趣了就能摸上一把？西亚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蒙的他双眼都发红了，什么理智，什么后果，什么学业在这一刻都被丢在了脑外。 “滚！”西亚用尽全身力气推向身前的人，一边发泄般捶打着里维一边怒骂道，“你有病吗？！你是不是有病？！你们这些alpha脑子里是不是只知道搞下流事？！王八蛋，狗东西，恶心……”骂到后面那激动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哽咽，“凭什么来搞我，我是欠你们了吗？要被你们这种畜生搞？” 里维被连着骂了一分多钟，总是绷着一张脸，眉眼不耐的暴躁家伙现在却显得有些懵，神情看着竟有点像是被唬住了的慌和愣，过了好久才在西亚因为喘不上气而停顿的间隙闷闷插话道：“不同意的话也没关系……” 那声音竟也是放低的，似是生怕再刺激到眼前的人一般。 西亚情绪还没下来，呼吸中都带着急促的抽噎，他恨恨看着里维的脸，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悲戚。先前被这个恣意妄为的皇子欺凌的事还历历在目，现今又被他如此轻蔑羞辱。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样的折磨？若是要天天过这种非人的恶心日子，他还不如留在莫尼星，做一辈子没见识的贫穷乡下星人…… 可凭什么呢？凭什么自己要因为这些混蛋躲回贫瘠的小地方，连对最繁荣的帝星都心生抵触。 里维莫名其妙的回答反而让西亚内心的焰火烧得更旺了：所以他就是闲着没事来戏耍他吗？毕竟他是这么好欺负的一个底层平民。 “走开！”西亚又用力推了一下里维，里维重心很稳，整个人甚至没有丝毫晃动，相比于西亚，他强大太多了。西亚的手掌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后撤，连着身体一起缩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力量差距带来的压迫感便越重。 “你要说就说出去好了，我无所谓了，反正你们这样不要脸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我干什么这么要脸……”后面的话听着像是纯然的自暴自弃，但里维能明显感受到，越来越剧烈的颤抖顺着西亚与他接触的部位清晰地传了过来。 他在害怕，甚至推在他身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小。虽然里维没有任何反击的动作，但也不曾退开过半分——他的身体舍不得离开，两人的距离始终靠得极近。而这样几乎贴靠在一起的姿势，更凸显出强弱的分明。 “我……”里维感觉自己的舌像是突然打了结，他觉得很烦，特别是看到眼前的人好像在怕他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要让西亚停下恐慌，但话说出口却成了古怪的追究，“是你害得我前两天没睡好，我才会……”不小心说出心里话的…… “对不起可以了吗？”西亚的声音又急又慌，正死命憋着泪，“那天吵到你了……你能不能别再……别再欺负我了……”欺负二字说得极轻，是耻于说出口的词语。 里维沉默着，他此刻很想把眼前的人直接甩到肩上，然后把他带回房间，放在用厚厚的绒毯衣物堆砌出来的暖窝里，让他能软下身子，全身都浸在他的信息素中，舒舒服服地睡下。然后，他就可以紧紧缠裹住他颤抖的身躯，让两人的温度相互融合，再给睡梦中的beta擦掉眼泪。 但西亚已经rou眼可见地越来越紧绷，脸上是怒气残余的红，衬着眼眶中那不受控制凝聚起来的泪，愈发显出可怜来，一只手紧紧塞在衣服口袋里，都捏出了一个拳头的轮廓。只要给一个缝隙，他就能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兔子般一头撞出去。 好像一点点多余的动作就能把他吓懵。 在这奇异的对峙氛围下，一道清丽温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西亚，你还在吗？”是阿赫尔多的声音。 西亚像是得到了拯救般忙不迭应道：“我……我在这里。”可怜的应答声里还打着颤。 阿赫尔多在彩排结束后与以利亚聊了几句，转身便找不到西亚了，快步下楼也没见到他的身影。想到前天的事，阿赫尔多心中对西亚难免多了几分忧虑。想着西亚可能还没离开，发了信息后他便又回到了彩排室的楼层。 阿赫尔多出现后，西亚的神情立刻便放松了许多，他胡乱用手背在眼角蹭了蹭，将那抹红揉碎，又动作急切地用手肘撞了撞身前的里维：“兰彻斯特殿下，请您让一下。”敬语中没有多少尊重，只有厌烦。 里维的脸明显黑了下来，但看着西亚突然生动鲜活起来的神态，他心里又有种奇异的情绪涌上，有点酸，但并没那么不爽。 算了，本来只是想……没想把人弄生气的…… 里维与阿赫尔多擦肩而过后，西亚便一下子跑到了阿赫尔多身侧，甚至忍不住拉住了对方的手。 阿赫尔多回握住那只柔软的手掌，蔚蓝色的眼眸中中映出一张安下心来的脸，两人聊着话一同并肩离开了。 后面的十几天变得平静，时间如流水般前行。西亚平日里更加谨慎小心，口袋里都随身带着剩下的那支anti－alpha试剂。日常上课吃饭从不落单，基本都和舍友凯特或是同班的卡尔同行，若是话剧彩排，那就与阿赫尔多形影不离。 因为临近专业分班，事情比较多，西亚现在送货的频次降低，每周只配送一次。S班目前只有希德利斯和萨弗卡这两位客户，每两周到他们宿舍一趟就可以了。 近段时间唯一去S班宿舍楼送货的那一趟还在电梯里撞上了伊洛科，或许是因为电梯里的监控，又或许是他心情还不错。 绑着橙色运动发带的alpha老老实实站在几步开外，自顾自说了几句最近好想买一些信息素消解剂啊，在被无声忽视后也没有生气，甚至还笑嘻嘻地来贴西亚的冷脸，讨好地塞给他年级旅游的地点投票器，一脸期待地询问他有没有哪个地方特别喜欢的。 西亚怕他突然发神经变脸，便将那个投票器随手塞进了口袋中。伊洛科果然显得十分高兴，琥珀色的猫眼都亮闪闪的，即使看到西亚去希德利斯和萨弗卡的宿舍送货，也没有因此发难。 当然回去后，西亚便把那个投票器直接扔宿舍垃圾桶了，还被凯特好奇地捡了出来——好好一个平板怎么就扔了呢，解开锁屏便有八个不同星球的旅游地风景图可供滑动选择，西亚没再去管，任由凯特自己折腾。 西亚后面又见过伊洛科几次，但都是在有人的室外，伊洛科每次都会笑着与他打招呼，一副阳光好少年的模样，西亚基本都无视了他，反倒引来一些旁观者的闲话。毕竟伊洛科在校内的声望一向不错，对一位平民如此热情相待却碰了冷钉子，倒显得这个平民性格冷傲，不知好歹了。 西亚对这些人的看法全不在意，他现在口袋里天天装着那个anti－alpha试剂，遇到伊洛科的时候，便会将手捏在试剂的开口处。他已经想好想开了，若是伊洛科再把他堵在无人的角落，对他动手动脚，肆意欺辱，他就会使用这个试剂，还要趁着伊洛科没有反抗之力把他给扒光了，拍一段长视频。 之后他就干净利落地跑路，还要把视频给公开了！给这可恨的家伙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大不了他从今以后再也不回星耀帝国！反正他现在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转到艾伦的卡上了，相对于他的帝星本地卡，艾伦的卡是星际通用卡。 希德利斯现在时常会与他发消息，都是一些简短的话语，询问他日常的情况或是心情什么的，有时还会涉及未来的打算等等。西亚也渐渐习惯了与他的交流，虽然不可能完全袒露内心的真实梦想，却也将他当做了可以分享心情的朋友。 时间就这样平稳地走到了十月，专业分班前最重要的活动，年级旅游的日子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