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玉山会见
“昆山深处生灵蝶，蝶舞翩翩难觅踪， 倘若有缘随蝶从，可入桃林云梦中” 此为山下小童常念的打油诗，传说在昆仑深处生有美丽的灵蝶，只有福缘非浅之人方可得见，倘若跟着灵蝶就能寻到名为“云梦泽”的仙境。 听闻那里有着众多奇珍异兽，千年古木，更有传闻在大泽深处有一片桃李花林，林中居住着一位青凤鸾鸟所化的仙人… 然而，现实总是与传说差很大… 此时，桃林中的那位仙人正躺在一棵参天的桃树之上…睡觉？阳光透过花枝照在那人俊秀的脸庞上，温暖且明亮，而他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梦寻周公。 树下的谢安丝毫不怀疑，若无人叫云青崖他可能会一直睡到地老天荒。 他而在山下之时也曾听闻云梦的传说，于是云青崖邀他前往所居的云梦泽时自然是期待万分。可没想到… 自己会在这帮那名树上睡大觉的云梦桃林之主…喂鸡。 “师叔！你快醒醒，我不想再喂了，这鸡还啄我！！”谢安生无可恋的往地上撒了一把鸡食，那青羽仙鸡颇为神气，仰着脖子毫不客气的猛啄了他一口。 “嘶！痛痛痛！”正在谢安准备罢工之时，忽听耳畔传来脚步的声响，丝丝寒气从身旁掠过，一位白衣道君冷着脸立于树下。 “弟子见过师尊！”谢安见谢陵风突然来访，忙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 “嗯。”谢陵风淡淡的应了一句，随即仰起头望向树间，毫无波澜的问道：“他呢？” “回师尊，青崖师叔在…呃…休息。”谢安斟酌了字句，还是没敢把云青崖大白天摸鱼偷闲睡觉一事明说。 忽然间只闻一声剑鸣出鞘，几株桃花纷落而下，随即寒芒乍现，谢安还未看清发生了何事只觉地面微动，那株参天之木竟出现了倾倒之势。 而后更不可思议之事发生了，几枚灌注了灵力的花瓣飞来，如同飞刃直直射向已经收剑的谢陵风，一个青色的身影跃下发出近似怒吼之声： “我的树！！谢陵风！我要杀了你！” 谢陵风迅速闪身跃后，白衣翩然之间那几枚桃花飞刃已全部落空，见状云青崖抬手一挥，指尖青色的灵力流动，更多的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于他周身布成花刃之阵。 这架势颇有要鱼死网破之态！ “师尊师叔！你们来真的啊！”一旁的谢安震惊极了，转眼之间，他们竟又过了数招。 无论多少花瓣袭来，谢陵风总能轻易躲过，渐渐的似乎厌倦了这种纷乱的把戏，于是他直接念咒掐诀，一道真气护身，他索性连躲也不躲了。 “你这家伙！等着，我去找我的琴剑来！”云青崖见花刃已无用，气急败坏的转身欲走，但听到那人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 “玩够了吗，元君在等你。” “……”于是他只得回身向谢陵风走去，路过人身侧之时不解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谢陵风见他那双碧青色的眼眸中水光氤氲，精巧的眼尾还泛着一点红，这才明白原是方才他真的动气了。 白衣人心里一慌，回身想拉住他，苍白修长的手却从他宽松飘动的衣袖间滑落了： “…青崖。” 那抹白跟随着青鸟的羽翼而去，微风轻拂，卷起落花片片；而谢安驻足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这就是西海神祗的相处方式吗，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昆仑玉山神华宫巍峨壮丽，乃山之高峰，四周尽是天山飞雪映衬琼楼玉宇，西王母就居于此地；再往上便是传说中的昆山绝顶，绝顶险峻，不允许任何生灵闯入。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沿玉桥飞廊拾阶而上，似踏雪御风而来。 守门的仙童见二位已到遂低头问好：“见过临虚神君，青鸾仙君。” “嗯。” “早啊小友。” 谢陵风依旧冷漠似冰，云青崖则露出温和的笑意，只是那仙童却颇不给面子的无奈道：“不早了仙君，元君已在殿前候了您半个时辰…” 还未等他说完，谢陵风就如风似的掠过，拉着云青崖疾步走进殿里，似乎是完全不想再听他们寒喧了。 主殿内，一位端庄高雅的玉带白裙女子正立于此，她眉眼清丽柔和似能包容万物，那便是西王母，千年来西海的守护者。 “参见元君。” 谢陵风一改方才冰冷的神色，谦和的行礼；而就连他身后的云青崖也收敛了几分，举动间皆是对母神的敬仰。 “不必多礼，真是许久未见了，吾的孩子们。”西王母温柔的笑了笑，宛如春风拂过雪山，带来无穷的暖意。 “你们的来意吾已知晓，此番邀你们前来正是为了东海的来信与魔域的异变。”谈及此，西王母的神色严肃起来。 云青崖见元君提及魔域之事，于是便主动把自己的猜测告知于她，谁知，向来平和温婉的女神听闻此事之后竟露出几分难言之色。 “元君，帝渊此名，您可曾听过？” “…未曾。”西王母语气平淡，但眉目中却流出怀念与叹息之情：“但…帝江，确与吾有几分渊源。” “说起来，千年前，吾有愧于他。” ”…什么？”听到这番话，两人面面相觑，此事恐怕从未有人知晓。云青崖行了礼，缓缓开口道：“元君，请容青崖冒犯，可否寻问一事？” “无妨，既已谈及此，吾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千年前，太初之战末，天神帝江神隐之事，是否另有隐情？” “…是，当年帝江之死，并非天道，而是人为…” “！！！”此言一出，如惊雷震天，谢陵风与云青崖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半晌，云青崖露出一丝苦笑，他心中的猜测已被证实大半，索性大胆道：“…什么人竟能弑神，当年帝江何其强大，恐怕只有至亲之人才有此能力吧…” “青崖！”谢陵风听他所言太过尖锐，立刻冷声制止，西王母则叹了口气，又道：“不必如此忌讳了，陵风。你已去过东海，想必清楚帝俊那人恐怕不会放过西海了” “这一天的到来，吾早已知晓…” 千年前，太初之战刚刚平息，东海神界内乱又起，神王伏曦并未神隐却下落不明，于是其二子帝江帝俊争夺神王之位。 后帝俊险胜，放逐其胞弟帝江于幽都，并降下“灭世神罚”从此不允许帝江返回天界。而神罚之惩不止如此，帝江的神躯仙骨也于无尽的雷劫中消弭殆尽… 神魂俱灭，永不复生。 “…其实就在神罚降下的前一天，帝江之妻孤月氏曾到西海来寻求吾的帮助，她是个坚强善良的女子，知晓人神相恋的后果也义无反顾的为帝江付出一切…” “她希望吾出面求情，免除灭世神罚留帝江之性命，但是…当时的西海也刚刚恢复和平，且刚立下互不干涉之契，如若因此事触怒帝俊…” “…所以，吾拒绝了她。”西王母闭上双眸，惋惜悲痛道：“听闻，那位女子已人类之躯试图为帝江抗下天罚，也因此香消玉殒…” 沉封的残酷真相让云青崖久久不能平静，他自幼生于西海，在其印象中强大的天神皆是如元君这样心怀众生，慈悲善良；而似乎只是少数的人与魔才会如此恶毒。 “ 若是如帝俊这般残害手足，那东海至高的神又与他们所蔑视的凡人，又有何不同！”他实在气愤至极，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是啊有何不同…这千年间吾也曾想若当日没有袖手旁观，帝江与孤月定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西王母睁开双眼望向殿外的漫天飞雪，竟露出一丝的疲倦之色。 “无人能永远掩盖罪孽，或许…这天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