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西兰花猪排饭便当

    多喝水......

    莫霄宁拿起刚才休息时间去饮水器前打得满满的水杯，五百毫升的容量似乎还不够他喝的。当他放下水杯的时候，几滴由于饮用动作过于激烈渗漏的水珠顺着水杯边缘一路流淌到教室课桌桌面上，在方便握持设计略微弯曲的水杯表面形成绵延细长的透明水迹。

    小白就坐在他的左手边，和另一个舍友有说有笑的的。他清澈的声线在燥热的空气中像是一道抚平一切烦恼的平静光环，让莫霄宁有些愣住了。似乎注意到身边人的异常，小白微微转过头来，只看见莫霄宁意外飘忽的眼神。下一刻上课铃响了起来，小白转回头，站在讲台上的市场营销老师也咳嗽了几声，期许学生们能尽快进入认真上课的状态，尽管这是一节由于临近考试周调整到周六的附加实践课。

    “同学们休息好了吧。上节课第五组讲完了，这节课轮到第六组上！”老师提醒道。

    小白看着旁边坐在这一长排课桌右手边缘座位的莫霄宁，见他像是没听到一样的仍然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神情颇为奇怪地伸手戳了戳莫霄宁的胳膊，示意他轮到自己这一组了。被心心念念愿与之共赴爱河的人手指触碰到，哪怕只是隔着夏季单薄衬衣的接触，也令莫霄宁瞬间从自己的幻想之中脱离清醒过来，从座位上站起来让路。

    明明已经结束了与小白一起的小组展示，那颗十八岁的年轻心脏却还在剧烈跳动着，身体内部的血液都为之沸腾的激动情绪。莫霄宁觉得眼前的真实世界都在旋转着，像是万花筒里不断变换的绚烂花朵重重包裹着他，让他失重一般的找不到可以依靠的牢固根基。

    这样的事情，唯一可以说的人......也就是季晨大叔了吧。

    大叔的出现，貌似是毫无条理的。只是在莫霄宁这样的青春期情绪多变难以控制的特殊时刻，忽然有一个能够听到自己烦躁的内心中涌动着的隐藏在朋友关系之下的恋爱情感，并且引起共鸣似的冷静地分析着的人，即使是因为觉得自己外貌好看而接近这样的肤浅色狼，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简简单单地把他当作一个树洞，这种刻意利用他人的罪恶感应该会少一点吧？反正也是只喜欢外表的浅薄的人而已。

    尽管脑袋里是这样看待季晨片面的贬低想法，莫霄宁敲击手机屏幕输入法键盘发出的表情包却是软萌可爱的“抱抱”。

    【（表情）】（一个兔子张开手要抱抱）

    【刚才结束了，我还是好激动噢】

    【大叔那招还蛮有用的】

    【对我很有帮助哦】

    【啊，这样的吗？】

    刚刚挑选今天午饭便当的时候，季晨发现便利店摆放便当的架子前面贴着扫码立减的活动贴纸。他从裤兜里把手机拿出来，还未打开扫码界面，莫霄宁可爱的兔子表情包就出现在威信聊天栏里，连带着几句流露兴奋的消息。忽然看见对面夸奖自己方法的话语，季晨不免有几分羞赧。

    【有用就好】

    【喝水的时候就不会一直想他坐在我旁边了】

    【......挺好的】

    原来是这样啊，季晨有些失落，还以为是单纯在表扬自己，没想到还是会与小白那样的家伙扯上关系。不过，他与莫霄宁之间的关联确确实实一直横着一个叫做“小白”的情敌，这也是无可避免的话题。

    对面像是突然断网了一样，活跃的表现变得截然相反的沉默。难道是我表现得太过消极了？季晨感觉自己不太会和年轻人用聊天应用聊天，平时和玲玲他们面对面说话还算是反应敏捷、妙语连珠的口才，怎么到威信上和这个白兔头像的青年一聊天嘴就变得麻起来了？

    试图弥补自己刚才话题终结者的消息，季晨再次输入一句：

    【你们的实践活动还好吧】

    他把手里拿着的玲玲指定的某个品牌酸牛奶搁置在便当货架上，没有在意那什么扫码立减的活动，而是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手机亮着的屏幕。过了片刻，对面才回复道：

    【和大叔聊的太认真了没有看路，撞到路灯上】

    【（表情）】（一个小兔子坐在地上大哭）

    这样啊......还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面对着青年发来的小兔大哭表情，季晨笑了笑。

    【走路看路，小心点】

    【活动？其实我也没什么感觉，应该还不错的吧】

    【那就好】

    【好的，大叔我去吃午饭啦】

    【（表情）】（小兔子笑着挥手）

    来到食堂门口，莫霄宁收起手机。还有什么想说的，之后再和大叔聊吧。

    【再见，我也准备吃饭了】

    又把刚才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些生动活泼娇小可爱的兔子表情顿时让季晨有种想养小兔子作为宠物的冲动。事实上莫霄宁在现实之中表现得并不如虚拟网络聊天之中的活跃，反倒是带着与之截然不同的冷淡、难以接近。或许，他是还年轻，只会用冷漠这张面具来面对陌生的人吧。

    在便利店柜台结账的时候，季晨望见店员身后摆放积分兑换礼品的玻璃竖柜里有一排印有兔子笑脸造型可爱的陶瓷杯。陶瓷杯装在配套的纸质包装里，只有一面是透明的塑料薄纸，兔子微笑的图案刚好露在外边。他心中一动，询问了积分是否足够的问题，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带着小兔子回了办公室，在邻座玲玲的调笑话下也只是笑着应付了几句。

    伸手把小兔子放在桌子最靠里之后，季晨拆开便利店店员帮忙热好的便当，一边看着兔子笑着的脸，把它想象成仍有疏远的距离感的青年微笑的模样，一边拿起筷子夹起饭菜吃了起来。

    噫——用完自己爱心便当的玲玲从隔壁闻着味道，探头过来望望季晨在吃什么，结果就看到中年大叔满脸梦幻地沉醉模样。工厂化用油过多的煎炸猪排香是香，那些浓郁的油脂黏在嘴唇上的厚厚一层可不太美观，尤其季晨本身就脸圆嘴唇厚，更是一场形象疯狂掉分的灾难现场。

    中年男人果然都是油腻腻的啊。玲玲表示对自己这个总结观点十分赞同。还好自家的年纪轻轻，保持着美好的青春模样。我要像赞美太阳一样赞美青春！

    玲玲那边陷入对伴侣仍在年轻岁月的陶醉，季晨这边已经吃完了在收拾残余。他心里还在纳闷，这西兰花猪排饭便当套餐是新出的品种吗？吃着怪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