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五）

    黑暗吞没了整个城市，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走出理发店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表，已经将近八点了。

    最后还是没有剪掉我的长发，方斁看起来比我还要舍不得它。

    他喜欢的话，我可以一直留着。

    明明才认识几天，他对我这么好，我也要做点什么报答他。

    毕竟他现在是我在这个班里唯一的朋友。

    我专心想着事情，没发现方斁一直拉着我的手，最后他拉着我在一家商店停下，门口粉粉嫩嫩的挂饰让我有些耳热，商店里面是的装修也是偏粉嫩的，三三俩俩的女孩们围着墙上的挂饰叽叽喳喳。

    我跟方斁就好像里面的异类，与所有人格格不入，我们一进去，她们的目光都落在我们身上，我看不懂她们的眼神里都有什么，只得低着头跟着方斁的步子走，方斁也不管那些目光，只拉着我去挂发绳的地方站定，偏头问我有没有喜欢的款式。

    我脸也开始发烫，不过是因为被太多人围观，而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一直盯住我。

    也或许是因为方斁在我耳边低声问我“喜欢哪款？”

    见我许久没有动作，方斁晃了晃我的手，我回过神来，这才抬眼仔细去看那些发绳。

    发绳大多都是花里胡哨的，可我有些喜欢，挑了两个不怎么显眼的，带着小小装饰的发绳。

    方斁也伸手挑了两个，不过他挑了上面坠着蝴蝶结和长绳的。

    那是我刚刚目光停留最久的发绳。

    选完发绳，方斁又牵着去逛别的地方，我抬手看了一眼表，又垂下手腕。

    到后来几乎是隔一分钟看一眼。

    八点零七分。

    方斁按住我的手腕，付了款带我出去，好笑地说，“知道你还有工作要忙，那，明天见！”

    我顿时抬头眨巴着眼睛看他，一本正经地说不许说谎。

    方斁想了想，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说，“拉勾，骗你是小狗。”

    他的手在半空孤零零地伸了很久，见我疑惑地歪着脑袋看他，才认命地叹了口气，握住我的小拇指和他的勾在一块儿。

    指尖触碰的温度都是烫人的，从那一块儿相连的皮肤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原来这叫拉勾。

    方斁松手的时候又捏住我的发尾捻了捻，他似乎格外喜欢我的头发。

    我用力点了点头，走到岔路口的时候转头，他像是有感应一样的也转过头来看我，我伸出手朝他挥了挥，大声喊，“明天见！”

    方斁嘴唇动了动，像在说话，可我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在路灯地下朝我扬起唇角，虎牙在那一刻刺破了我的心脏。

    赶到酒吧的时候刚好八点半，老板招呼我快去调酒台里工作，已经有客人来了。

    我应了一声，去换衣间换了一身黑色的燕尾服。

    找工作的时候没什么地方愿意收我，晚上的工作也难找，意外地看见这家招人，于是去试了试。

    老板说我对调酒一概不知，学得倒挺快，味道也很正宗，这才留下了我。

    我照常一杯一杯地替顾客调酒，各种酒香混在一起的味道我很喜欢。

    今天心情也很好。

    方斁是个大好人，他好温柔，笑起来真好看。

    幸好班上还有他在，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相处下去才好。

    明天拨开云雾的时候，太阳照进来，我还能再见到他。

    我动手调了一杯甜味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