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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小情侣成功私奔

    “我早知道你没死。”

    陈斌冷声说。

    可他没想到此人居然这么大胆,一直藏在他的府中,与他的夫人苟且。

    他的目光落在二人相携的手上,更是血气冲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周行看到他的目光,当机立断把杨廷玉揽进了怀里。

    “相信我吗?”

    听到他的耳语,杨廷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下一刻,就被刀架住了脖子。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无意间向陈斌瞥去一眼,陈斌已是皱起了眉。

    故技重施!

    周行目光锐利,道:“准备一匹快马,放我们走,若不然,我就先杀了他,再同他一起死。”

    陈斌气笑了。

    “他死也是我的妻,想要同生共死?你贪心也要有个限度!”

    “我又岂会在意这些?”

    脖子上微微一痛,杨廷玉低低惊呼。周行依旧稳得好像从未爱过他一样,看也不看他,语气冷沉道:“快点。一匹快马。”

    陈斌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冷血无情,看着杨廷玉脆弱得一碰就碎的样子,最终,他咬了咬牙,对手下说:

    “给他。”

    然后他看向杨廷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现在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吗?”

    杨廷玉嘴唇微抖,抓着周行挟持他的那只手臂,有点无力。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相信周行。

    马迟迟不到。

    就在他暗自捏了把汗的时候,突然一人跑到陈斌身边,低声说:“大人,人带到了。”

    紧接着,轮椅被推进了包围圈。

    这一瞬间,杨廷玉明显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僵了一下,手臂微微收紧。杨廷玉不解地看向那个眼神懵懂的女子,脑海里一片浆糊,随即又在混沌中闻得一声弦歌。

    与周行相关的女人……难道是他师父的女儿?可周行不是说,她死在陈斌手里了吗?

    周行也直接愣住了。

    陈斌一刀横在那女子的脖子上,说:“她为了不暴露你的行踪和样貌,可是在我面前触柱寻死。虽说被我救回来后神智有损,没了记忆,但毕竟是你恩师唯一的女儿。”

    周行怒道:“你还是那么卑鄙!”

    陈斌冷笑。

    “一人换一人,否则我立刻让她身首异处!”

    他恨了杨廷玉一眼,仿佛胸有成竹地在说,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周行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传闻中已经死了的人。确实是她,只是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熟悉的温婉悲伤之色,变得纯净而惶恐,她含着一眶泪,无助的目光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但是,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好啊,看来她也没必要活着了。”说罢,陈斌做势要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住手!”

    “住手。”

    两人一同出声。

    周行不可置信地低头一看,自己已被一下子推开了。杨廷玉用他送的那把短刀抵着自己的脖子,锋利的刀尖几乎要贴上脆弱的血管了,不只是周行,陈斌都吓了一大跳。

    两个男人脸色出奇的一致,十分难看。

    “廷玉,你干什么!”

    周行气急!

    他给杨廷玉这刀是为了让他自保,没想到却让他以自己性命作威胁。

    杨廷玉不理他,直直地看着陈斌说:“放他们走,我跟你回去。”

    陈斌怒极而笑,没有多说什么,只对手下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马牵来了。

    陈斌扫了杨廷玉一眼,他还站在那里,跟他们两个的距离都不远不近,嘴角抿成一个执拗的弧度,一会儿看看那女子,一会儿又盼着马儿快点牵来,就是不看周行。

    他在生气。

    周行一直看着他,却始终不见他回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马,给他,人也推过来。”

    手下看陈斌沉着脸不做声,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放过去,把周琼也推到了中间。

    杨廷玉终于回头看他了,微微一叹,“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周行睚眦欲裂,瞪着他。

    杨廷玉也回瞪着他。

    周行深吸一口气,把周琼一把捞起,翻身上马。黑衣暗卫们一脸茫然,看马蹄踏来,下意识地让开了一个缺口,眼睁睁看着抓捕目标一骑绝尘而去,没有任何停留。

    杨廷玉痴痴地看着那个搂着别人的背影,心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样,这许久以来的缠绵和山盟海誓,好像都成了一个笑话。

    陈斌也真笑出了声。

    “高兴了吗?”

    他最后的力气也被抽去,眼眶一下子就酸了。陈斌冷冷地走上前要夺走他手里的匕首,杨廷玉就又警惕起来,抱着匕首退后一步,叫道:“你不要过来!”

    陈斌简直要气疯了,想抓的人再而三的从他手上逃走,杨廷玉也再而三的在别人面前下他的面子。因为他的威胁,已经放走了周行,他还要怎样?这样都看不出他的在乎吗!

    他怒不可遏,攥着杨廷玉的手把他拉到跟前,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指,从他手里夺下匕首扔进了草丛里。

    “给我追!此人恶贯满盈,不必带回,所有发现就地格杀!”

    陈斌咬牙切齿,半搂半抱,动作粗鲁地把杨廷玉带回去。

    杨廷玉被他抓得胳膊生疼,又跟不上他的脚步,几乎被他拖着走。他吓坏了,放声哭了出来,在下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被陈斌带回了卧房中,扔到了床上。

    杨廷玉连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我,立马缩成了一团,哭得肝肠寸断。

    陈斌本是满腔怒火,可是看他哭得喘不过气来,又觉得他可怜。

    他掐着杨廷玉的下巴抬起来,不无怜悯地说:“你想跟他私奔?可是你看看,你在他心里根本没有半分位置。为了别人,为了性命,他轻而易举地抛下了你,你看明白了吗?”

    “那又如何?他重情重义,我理解他。不像你,如此卑鄙!如此龌龊!”

    杨廷玉恨恨地看着他。

    是他毁灭了这一切,打碎了这一切。

    “我卑鄙、龌龊……”

    陈斌气得心口疼,又恼又恨地把他丢回床上,“好,好啊。杨廷玉,你给我听着,既然你方才答应了我要留下来,那就希望你信守承诺做到此事,若是再被我抓到你想跟别人逃跑……那我宁愿你死在我身边。”

    陈斌摔门而去,让人把这里看守起来。

    杨廷玉想着想着,又难过得哭了。

    午时,有人送饭来,被杨廷玉连打带砸地轰了出去。听闻夫人又要绝食,陈斌让人不要管,打算等他闹得没脾气了之后再去哄哄他。

    一天不到,杨廷玉已经闹得累了。

    傍晚时分,他一直坐在窗口发呆,想到自己这无趣的人生,想到跟周行过的那段惊心动魄的日子,又想着周行那个王八蛋,说走就走,头也不回,说喜欢他都是骗他的。

    骂着骂着,一个黑衣身影熟练地从窗户翻了进来,差点与他撞了个正着。

    正是周行。

    杨廷玉愣了愣,仿佛时光倒流到昨天,随即又被他有些狼狈的样子醒过神来,他不是走了?怎么一天不到,他又回来了?

    周行捉住他的手,他刚要开口,周行竖起食指放在唇间,指了指外面。

    然后他做口型。

    “跟我走。”

    杨廷玉一下子抽出手,负气转过身去。

    周行从后面抱着他,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那细细的伤痕。

    纵使他当时很有把握,看清了陈斌比杨廷玉想象中还要在乎他,对自己的手法也很有自信,但此刻看到那颗凝结的血珠,还是不免心疼。

    他轻轻吻了吻他。

    “我来接你了,先跟我走好不好?”

    杨廷玉轻轻挣了挣。

    周行不知他也有这么执拗的时候,相当无奈,语气诚恳道:“我错了宝贝。出去我再跟你解释,但现在来不及了,你得先跟我走。”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周行也越来越着急。

    那边肯定拖不了多久,陈斌自会发现自己追错了人,等回过神来,陈府乃至于京城都得成为铁桶一般,就更难带他离开了。

    “宝贝,求你……”

    杨廷玉推开他的手。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丫鬟战战兢兢的声音:“夫人,该用晚膳了……”

    杨廷玉正愁没理由撒气,抄起手边唯一的一个被子掷了过去,砸在门上砰地一声碎了,门外立刻安静了下来。

    周行咽了咽口水。

    最后周行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恶狠狠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只有把你绑走了。”

    说完,周行真就抱着他翻出去了。

    杨廷玉怕他被发现,也不好动作,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被他偷走。

    陈斌大概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折回来,大部分的人手都派出去追杀他去了,以至于,灯下黑,在撤去天罗地网之后,周行在陈府可谓来去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好几次都差点撞上了人,杨廷玉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把周行抱着,是一动也不敢动,可周行却是巧妙地从暗卫的视线盲区离开。

    待出了府,杨廷玉才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周行带着他在逐渐暗下来的夜色中飞掠而过,最终,把他塞进了一辆马车里,车夫问也不问,赶车离开。

    杨廷玉心里不安定,刚要去碰门帘,周行抓着他的手把他抱进了怀里。

    他抱得那么紧,再也不会放开似的。

    “现在才后悔,晚了。”

    杨廷玉听他严肃的语气,心里又气又无奈,想说自己不会后悔跟他出来,但是又想到他那会儿毫不犹豫地弃自己而去,自己还在生气呢,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给他好脸色?遂沉了沉脸,转过身去。

    周行磨了磨牙,将他转过来,对着他的嘴就亲了下去。

    杨廷玉推他胸口,突然听到他抽了一口凉气,一下子慌了,连忙撤手,“怎么了?你的伤还没好透?还是又受伤了?”

    周行笑道:“心疼我?”

    杨廷玉气得又是一拳。

    周行立马道:“别打,是真疼……”

    说罢又亲他,没一会儿,杨廷玉就被撩拨得松了齿关。

    两人厮磨之际,他们赶着宵禁的最后时间畅通无阻地出了城。杨廷玉坐在他腿上,忍不住探出头去看,京城的城门在他眼前轰隆隆地渐渐关闭了。

    又行了一段路,马车在路边停下,周行牵着他的手出去,把他抱下马车,然后转身跟车夫道谢:

    “代我谢谢你家主子。”

    车檐挂着灯笼,戴着斗笠的车夫整张脸都在阴影里,微微颔首道:“客气了。我家主子说了,阁下义勇当先,诛杀jian佞,是义士,但有所求,义不容辞。”

    马车离去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而来,杨廷玉只能看到些模糊的树影,感觉有些冷,不自觉的往周行那边靠了靠,不料撞上了他。

    周行立马把他搂进怀里,抚了抚他的头发,“别怕,我在呢。”

    杨廷玉还是觉得不安,直往他怀里钻,环着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东西,摸了摸,居然是那把短刀。被周行别在了后腰。

    他一下子直起了脑袋,“它不是被扔了?你捡回来了?”

    周行“嗯”了一声,取了下来,却不打算给他,蹲下身说:“上来,我背你,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结果当然是没找到落脚的地方,陈斌的人还在四处追捕,这会儿估计已经知道跟错了人,后半夜就能发现杨廷玉不见了。虽说有人混淆视线,但周行还是不敢轻易暴露人前,毕竟现在不只是他一个人,还带着杨廷玉,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惜命。

    周行在一个湖畔把他放了下来,让他跟在自己身边,自己快速生了个火堆。

    有了火光,杨廷玉心里才安定些,这才发现周行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忙把他拉住,“你的伤真没好啊?”

    “还有些内伤而已。”周行侧首看着他,笑了一下,又向他伸出了手,“不过抱你还是没问题的。”

    杨廷玉这会儿居然生出了点羞耻心,刚才一路上跟八爪鱼似的,把他抱得紧紧的,委实有点丢脸……

    突然,旁边的湖里传来“咚”的一声响,杨廷玉如同惊弓之鸟,下意识地扑进了周行的怀里。然后他就发现周行嘴角噙着笑,手里还把玩着一颗石子,被发现了也一副无赖的模样,说:“夜里会有水蛇上岸,不怕吗?”

    杨廷玉半信半疑,但真的怕了,干脆窝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嘟囔道:“那你可不许负我……”

    “不会。”

    “也别做这个了。”

    “那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

    周行叹道:“那我可没那么多钱养你了,估计下半辈子得跟我吃苦。”

    杨廷玉摇头,“不需要那么多钱……”

    话还没说完,他的肚子就十分应景地咕咕叫了起来,两人一时沉默,须臾,周行让他坐旁边去,起身道:“我去给你抓条鱼烤着吃。”

    走了两步一回头,发现杨廷玉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像只将被丢弃的可怜小狗,在对着他卖乖。周行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暗叹一声,解下腰间那把短刀走过去,再次放在他手里。

    杨廷玉就等着他还给自己呢,立马浮现喜色。周行却一把握住了他拿刀的手,神情严肃。

    “给你这把刀,是为了让它替我保护你,不是让你做出那么危险的事情。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先,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哦。”明明是个严肃的叮嘱,杨廷玉却开心地笑了。

    周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从袖中抽出一把中规中矩的匕首,随手砍了一截树杈,几下削尖之后去了水边。过了一阵子,他带着条处理好的鱼回来,杨廷玉也从周围扒拉了一些枯枝,周行添了柴火,一边烤鱼一边说:“现在该想想,天亮之后去哪里了。”

    他抬头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杨廷玉想了想,犹豫着说:“要不,去个没有官府的地方吧……”

    周行挑了挑眉。

    “那地方可就多了。西行进大漠,东出塞外,往北还可以去北戎……一年四季,你想要住在哪个季节都可以。”

    他越说越高兴,忽然道:“这样吧,你喜欢哪个季节,我就带你去哪个地方,无需在意官府那些走狗,他们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呢,等到天下大定,说不定我又不是通缉犯了。”

    “嗯,那我……我喜欢春天。”

    周行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那就南下去药王谷吧,三四个月就能到,咱们一路上慢行,还可以看遍江南风景。”

    “药王谷?听起来是个厉害的地方,会收留我们住在那里吗?”

    “会的,他们欠我很大一个人情。”

    然后,他跟杨廷玉说起在江南时的见闻,杨廷玉只在书中见过一些“小桥流水、烟雨蒙蒙”的描写,并未亲至,听得十分神往,直到周行把烤好的鱼递给他,他还意犹未尽,点头道:“好,就去那儿。”

    周行看着他急于下嘴又无处下嘴的样子,像只急得团团转的小猫,乐得直笑。

    杨廷玉气鼓鼓的瞧他。

    周行笑够了,给他削了双筷子,仍是笑盈盈地看着杨廷玉。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涌起欢喜,只是看着杨廷玉就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他想起小时候喂过的一只流浪小奶猫,吃饱后总是蹭着他的手撒欢,让人无比怜爱。

    浮萍半生,终得一心安处。

    这一夜,二人相拥,却难以入眠。

    天亮之际,晨光穿透山间迷雾照亮树林,周行灭了火种,带着劫来的媳妇儿踏上去往药王谷的路。

    酷暑已去,天光正好,佳人在侧,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