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变革03
吩咐膳食同平时一样就好后，全息视讯通话应声关闭。 这之后，中政殿偏厅再次沉寂下来。一切都静悄悄的，除却墙壁上的电子时钟，滴答滴答得变换象征秒数的数值。 如今，时间已临近syma主星的中午。 肚子开始不自觉地咕咕直叫，扫了眼自己的肚子，淡笑一声后，秦天转身走回寝殿。 这是他自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体验到饥饿感。虽然之前在星际流浪的时候，身为秦天的他曾体验过，但由于那时的自己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和能量，那时的他还不是真正的他。 其实，名为秦天的存在，只是他意识之火的一部分。当然，这部分里蕴藏着意识能量中最关键、也最核心的意识之火——爱与希望。 只要意识之火最核心的部分不灭，他便是不死的。 步入寝殿，秦天下意识走到落地电子镜前，仔细端详现在的自己。 电子镜里，他没有戴上3d易·容面皮。 不过镜面显示出的信息文字一栏的最上面，姓名显示的是赫莲娜。 如果他没猜错，一定是斯帝瑞派人篡改了Sygama星系的信息识别系统。现在的他，只要在sygama星系，即便被扫描面容，出现的信息也只可能是领主侧妃——赫莲娜。 毕竟秦天这个身份曾是斯帝瑞的近侍，而且还被扣上‘SS1级甲级战犯’的帽子。如果他本人就在syma主星，而且被坐实为斯帝瑞亲信的话，sygama星系的这场反击之战，便会瞬间失去头顶正义的光环，彻底沦为斯帝瑞个人的权欲之战。 明白这一切的缘由，秦天手掌贴上电子镜面，盯着自己的手背，心底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太过清楚斯帝瑞的野心。其实早在星区宴会之后，两人和好后的那一晚，缠绵亲热的时候斯帝瑞曾向他倾诉过心底的诸多畅想。 那时候，斯帝瑞就已经隐隐表露，想要改变整片星区的想法。 应该说，从斯帝瑞成为sygama星系的王储之一、了解到星际联盟与三大星系之间的关系后，他就一直不认同星际联盟制衡各大星系实力的做法。 三角博弈的确能够建立和平稳定的星区格局，但这种稳定必须建立在三方势力近乎对等、且能持续互相制衡的情况之下。 光是三方实力对等这一条件，就不可能真正达成。 虽然星际联盟具备一定的软硬实力，能够通过适当手段调和并制衡三大星系的平衡发展，维持星区表面的和平稳定，但联盟毕竟跳脱三方星系统治集团的利益之外，无法真正影响各星系内部最根本且最高的决策方向。 在这种情况下，脆弱的三角平衡太过容易破裂。 然而平衡一旦被打破，战乱则必将爆发。而唯一能平息这一切、或者说唯一能够阻止人族历史重蹈覆辙的只剩一条路——统一星区最强三大星系、重建星际人族的新秩序。 不得不说，那一晚，秦天的确被斯帝瑞的想法打动了。毕竟一个各星系间不再战乱、不再猜忌、不再内耗、共同前进、和平发展的美好未来，太让人向往。 只是，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如果真的按照斯帝瑞的想法执行，这场星际之战必将爆发。可若不变革，秩序平衡打破的那一天，战争依旧会爆发。 一切看似只是时间的问题…… 寂静的寝殿里，电子时钟的脚步声，滴答滴答。 秦天终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等抬眼后发现，自己居然正站在那幅远古的复制品壁画前。 ——最后的晚餐。 秦天记得这幅壁画。 这已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对于身为宇宙最初的超能智慧生命体——卡巴拉族的他来说，梦是意识的旅行。 上古时期，由于族人爆发内战，意识能量的爆发，导致星宇能量失衡，除他之外的所有族人，rou体和意识全因星宇内部激增的反物质能量彻底湮灭，但身为卡巴拉族首领的他却莫名其妙地逃过了一劫，沉睡在星宇内部最中心的奇点内。 虽然这之后，他rou体湮灭，意识也被迫沉睡在奇点内，但神奇的是，通过梦境他依旧能顺着能量的高频振动穿越到星际里的任何地方。只是那时的他没有实体，只是一团不可见的高维能量。 他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以这种形态抵达太阳星系，只记得当时只是本能地被一股灵魂的振动吸引，降临到那间狭小的画房内。 那股高频能量的源头，来自一位年幼的小学徒，灵魂非常纯粹，信仰极为虔诚。 虽然那时，小学徒心底信奉的是教会杜撰出的宗教故事，但他惊人的感知天赋以及坚定的信念力量，使得他远超同一时期的绝大多数人类。 记得那时年仅十八岁的他，下笔画出的小天使，无论人体、姿态还是神态，都远胜身边的老师。为此他的老师郁郁寡欢许久，直至最终封笔。 Leonardo di ser Piero da Vinci，这是那孩子的名字。当年，在那孩子身侧游荡的时候，出于对着孩子的喜爱，他还曾通过意识与他对话过。 只是不曾想，会因此加深这孩子的信仰，之后更是一度虔诚地为教会作画。 虽然他曾提醒小家伙教会的统治目的，但是对方一开始并不在意这些。 这幅最后的晚餐的原稿，当年就是Leonardo为教会的新教堂所画下的。 仔细描摹壁画的每一个细节，秦天可以确定，这一幅不是真品。 叹息一声后，视线不禁扫向壁画右下角的署名一栏。 ——Giovanni。 秦天见此，不禁低笑出声。 乔万尼……如果他没记错，这是那孩子的学徒之一。 果然这幅壁画只是Leonardo的学徒临摹的仿品。 想来真迹应该已经彻底失传。不过失传也好，这样他一时兴起告诉给Leonardo的秘密，以及被Leonardo隐藏在壁画内部的隐喻，也会随之消失…… … 快速用完早午餐，没等吩咐智能仆人收拾完餐碟，偏厅外面忽然隐隐传来侍卫的声音。 ——“让开，我要面见斯帝瑞！” 熟悉的声线，强势的口吻……如果没有猜错，来人应该是米伽。 果不其然，之后传来的侍卫的应答声，验证了这一点：“抱歉大殿下……陛下现在不在寝殿……” “让开，我知道他在里面！” “等一下，大殿下，陛下他下令过，不允许任何人踏入中政殿……” 偏厅殿门外的sao乱似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明白米伽的来意，秦天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后，起身走向殿门。 偏厅的殿门缓缓展开。 原本被侍卫拦住的米伽见此冷哼了一声：“还说斯帝瑞不在寝殿？” 侍卫们一时愣神，不知该作何回答。还是门内的秦天率先开口：“他们没有说谎，斯帝瑞他的确不在殿内。” 听到声音的瞬间，米伽呆愣了一下，等到殿门完全展开，看到站在门中央身穿淡金及地长袍的秦天，他才回过神来。 “赫莲娜？”蓝绿色的眼眸扫过那双熟悉的墨色双眸，像是意识到什么，他讶异地睁大双眼：“是你！秦天？你回来了？！” “没错，是我，”秦天回应得极为淡然，话到末尾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不过不仅仅是秦天。” 他的话音缓慢低沉，完全不像以前的他。 米伽为此疑惑地微眯双眼，推开身旁的侍卫，逼近秦天：“不仅仅是什么意思？” 鹰凖般锐利的蓝绿色眼睛紧紧地锁住秦天的脸，像是想将他那张脸盯出个洞。 秦天侧头，避开过于侵略性的目光，冷声： “没什么意思。”他的语气非常平静，甚至带有一种超脱一切的感觉。 也就是在下一瞬，米伽敏感地后退一大步，脱口质问：“你究竟是谁？” 秦天对此并不意外。他知道米伽的敏锐程度不亚于斯帝瑞。可同样的，他也清楚米伽的秉性。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无法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知道的，秦天。” 完全算不上回答的回答，弄得米伽一时语噎。 秦天没有在意米伽的情绪，扬手吩咐斯帝瑞的护卫队们离远些后，看向一直谨慎盯住自己的米伽。 “进来吧。”他侧身朝偏厅内抬了抬下巴。 不过米伽并没有作声，更没有动身。 秦天也不在意，转身朝偏厅内走去，同时留下一句：“你不是想知道利威尔的死因么？” “！” 同秦天料想的一样，这一句话过后，米伽跟了进来。他态度强硬，没等秦天走到办公桌旁的单人软卧沙发旁，便一手按住秦天的右肩，迫使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利威尔他……他到底是……”蓝绿色的眼眸里颤动着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秦天看得出来，米伽是真心疼爱自己的那位亲弟弟的。可越是知道这一点，他心底反而越发厌恶眼前这个男人…… 毕竟，斯帝瑞也是他的弟弟，不是么？ 移开视线，秦天冷淡地解释：“与sygama星系的讣告信息里的一样，利威尔死在天狼——” 两手紧紧握住秦天的双肩，米伽打断后话：“我才不会相信斯帝瑞公开的任何信息，他恨透了巴菲斯家族。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下令杀掉的利威尔和波尔特！” “冷静点米伽，”推开米伽微颤的双臂，秦天后退一步，抬眼与他对视：“这次和斯帝瑞没关系。是利威尔自己驾驶飞船营救波尔特后不小心被天狼星系擒获，死在了天狼星系的战舰上。他是被天狼军误杀的。” “我不信！” “他就死在我面前。” 米伽猛地看向秦天，“你说……什么？！” 秦天张了张唇，思量片刻后，避开米伽过于锐利的目光，仔细解释：“当时我也在天狼战舰上，利威尔他——” “他怎么了？当时到底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追问炮语连珠，咄咄逼人。 秦天不得已再次后退一步，本想耐着性子回答，可也就在这时，偏厅殿门处忽然传来一道略带嘲讽意味的声音。 ——“我还以为偏厅闯入了刺客，没想到原来是米伽王兄。”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循声看去。 就见双手环胸，侧倚殿门边的，正是一大清早醒来赶往syma主城军区，交代完事务后又马不停蹄赶在中午前回中政殿的斯帝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