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过往 恋爱使人变傻

    周一考试铃响的时候，顾风生在机场广播声里再次再次前往阿美丽卡。

    严许雯到底也没敢来送他，也没问出来心情一下子美丽起来的纪云起缘由为何。少年这次记了顾风生国外的电话号码，虽然国际漫游太贵他没打算打，但忽然就安心了。写作文的间隙他往窗外看，走神了一会，想这会顾风生到哪了。

    m国远在千里之外，昨晚通宵后，顾风生说想去那边一边学医一边照顾他mama。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沉静，像是深思熟虑过的，不太像个未成年人，好像思考了很多。面容被窗户里透出的晨光照亮，看起来异常柔和，没有了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纪云起难得安静地听他讲话没有插嘴，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

    顾风生的嘴唇看起来很软，很好亲的样子。

    要是我跟他说我想要他陪我在国内读书有可能吗？

    顾风生恰好也转过头来，无声的看着他。漆黑如黑曜石一般漂亮的眼瞳里映着一缕晨光，灼灼而明亮。

    他便忽然跟炸毛了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大呼小叫地：

    “凯撒，凯撒，过来爸爸给你开个罐头，快说我今天的考试结果妙不妙。”

    被人从窝里薅出来的凯撒莫名其妙，但他对着纪云起的时候脾气很好，抖抖耳朵看向他身后的那个少年。

    顾风生在纪云起背后无声的做了个口型，凯撒不懂这两个两脚兽在干什么，不过还是很给面子：

    “喵～”

    下了飞机后外公来接他，表弟童漠当司机，一见面就问他要礼物。顾风生笑了下，每年寒暑假都会见面，他懒得客气：“你什么时候把中文说顺溜了就帮你清购物车。”对外公尊敬许多，老实一问一答，老爷子退休前在大使馆工作，现在还很硬朗，脚步不疾不徐，关心完他学业问题后，还是忍不住试探问了句：

    “弟弟啊，外公前几天跟霍普金斯医学院的院长聊了一会，你之前不是说在考虑读M.D.嘛，他们学校不错的。”童家以前是江浙人家，说话偏软，老人家喜欢用方言喊他弟弟，是亲昵的意思。

    顾风生踌躇了一会，没把他爹跟他的不愉快告诉老人家，只是说您费心了，mama这几天怎么样。

    童秋华拍拍他，“想好了就跟外公讲。”

    外公家在郊区，有一个很大的农场，旁边是独栋的花园别墅，最近一个邻居离他家几公里外，相当清静。他坐车大半小时，看见逐渐熟悉的景色，春夏时农场一片绿色，连绵不绝，绿浪一般，他心情也好起来。

    等车开进别墅的车库里，他一眼看见在花园里浇花的母亲，她穿了件碎花连衣裙，头发挽着，是他记忆中少女一般不谙世事的母亲的样子。

    “生生，”母亲也看见他了，笑着跟他打招呼，却不抱他：“回来了。”

    他敏锐地看见她手腕上新增的一道疤，突兀而丑陋，心下了然，但见她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便也装作没发现的样子：

    “嗯，开学前都不走了。”

    他注意到母亲似乎松了口气，让他放下行李好好休息。

    坐了几个小时飞机，他有点难受，通宵加时差进了房间倒头就想睡，但还是记得把手机扒拉出来，给纪云起发了条我到了才安心睡了。

    纪云起考了一天，脑袋疼，吃完饭时候才开了手机，发现顾风生给他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是说他到了一条是让他去他桌子里找样东西，专门留给他的，走前忘记给他了。

    收到信息的时候他一愣，脑子里甚至在想：

    他真的不回来了？怕我骂他所以临别礼物塞自己桌子里了？

    对面的钱鑫和严许雯就看纪云起动着动着筷子，忽然皱着眉，把东西一收，说了声我吃饱了就往门外跑。

    亏他昨晚纠结半宿，想人留下来又不好意思开口，这会倒是不用纠结了，顾风生早选好了他要走的路。

    他那么坚定的一个人，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但他仍然忍不住感到一丝无处说明的委屈，跑到教室的时候喘息不停，摸到那张熟悉的桌子的时候手和腿一起打颤。

    停！

    他命令自己手不要抖了，这幅样子被别人看见估计要笑死，但他仍旧惶惑不安，勇气早在一路上逐渐消失。他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算先把要骂顾风生的字先码好，免得一会发挥不好。

    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比写八百字作文时候还灵感迸发，最后写道祝你在大洋彼岸学业有成幸福美满我们生不聊天死不见面偶尔群发全是客气话。

    心终于定了，他一屁股坐在顾风生的位置上，闭着眼睛在课桌里一摸，空的，心说顾二少爷这么抠吗，送我的临别礼物居然连课桌都塞不满。

    终于睁开眼，课桌里面静静躺着一本很眼熟的笔记本。

    他抽出来，笔记本上面用夹子夹了一页纸，字迹潇洒疏狂：

    重点。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整理了一本高一到高三的数学重点。

    他忽然松了一口气，把刚才写好的东西全删了，想了心情，又给顾风生qq发了条消息：

    明年五三编题没你我不看。

    顾风生居然在线，回的很快：

    还想补考？

    严许雯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纪云起对着手机一脸傻笑，他们都知道他和莫离在谈恋爱的消息，回头跟不放心的钱鑫道：

    “恋爱使人变傻。”

    沉下心后时间就过的很快，纪云起一边埋头刷题一边准备艺考，他和顾风生约了一件事，每周六晚上视频，他给纪云起讲不懂的题，顺便看看凯撒。

    他那边似乎也很忙，倒是和他视频的时候见过几次童家的两位长辈，纪云起会笑眯眯地跟老人家打招呼，他天生挺讨长辈喜欢，又不像顾风生一样不爱叫人，嘴甜得很，顾风生外公外婆第一次的时候问他：“这位小朋友是谁？长得很灵的啊。”

    后来熟了就会催他：“顾老师今天怎么不和小朋友视频啦？”

    童漠过来玩，见过一次视频里的纪云起，宣布这就是他的真命天子。

    顾风生说你的真命天子天女三天一换，不值钱，但从此没在客厅讲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