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章:复仇/因他们浓稠又厚重的爱意而妥协/回家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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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驿年最终还是答应了隔壁善良又热心肠的邻居邀请。 他手指停在手机上,解了屏锁,上面是最新的一条消息,庾信好像很期待他参加party,还没到聚会开始时间又一次确认他会不会参加,并表示大家都很想认识新朋友。 卢驿年在公司里有着极好的人缘,不少人都对这英俊正直的秘书先生伸出了善意的手,但因为少年时期那档子事,卢驿年面包沉默温吞,实则完全将自己封锁在一个小世界里,眼里只有当初将他从泥沼中拽出来的先生,根本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人或事身上。 那是先生是他的全部,哪怕到了如今…… 卢驿年虽然不想承认,哪怕信仰彻底破灭崩塌,神明从云端步步走下,他依旧……在内心懦弱的去信仰着、依赖着先生。 因此这十几年面对外界的善意,卢驿年固执的不愿意走出心防,他躲在盛夺月给予的安全空间里,捂住耳朵和眼睛拒绝走向外界。 很少社交的卢驿年虽然心里本能的察觉不对,但是年年抿了抿唇想,这个世界终归是好人多一点,而且邻里邻外的,平时庾信有什么东西都会送过来一份,对待崽崽们也是耐心又温和,完全是乐于助人的模样。 别人热心帮助自己,而他却在疑神疑鬼。 老实的年年心里生出愧疚,他最终还是关掉了手机。 浓重的夜色渐满天幕,然而在这最为繁华的城市中心,深夜依旧华灯弥漫,在着名的酒吧一条街上,随处能看见熏染着酒气的妩媚脸颊,年轻的女孩们露出白腻的小腿与腰肢,像所有人傲慢展示着自己的美貌。 卢驿年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温和儒雅的庾信选择聚会的地方,竟然是在这里最为着名的销金窟当中。 作为先生的秘书,卢驿年其实是对蓝色有所耳闻的,他是在董事长先生的贴身人,哪怕卢驿年自己对这些吃喝玩乐并不感兴趣,但总有人想借着卢秘书往上爬。 想走歪路子的人不敢邀请盛先生,便将脑筋用在了卢驿年上,各种明里暗里的示好送礼,就盼着卢秘书能在盛先生身边说上几句话。 卢驿年那时刚从大学毕业,心性手段都还很稚嫩,面对这些人抛过来的诱惑不知所措,最后卢驿年老实的将贿赂他的人名字以及礼物,全部列成工作表格,恭恭敬敬放到了先生面前。 盛夺月知道有人想通过身边的小秘书往上爬,但是他是存了试探心思,想要看看小狗到底会怎么处理。 结果没想到,这老实孩子还真的将所有想要投机取巧的人都规规矩矩当成工作报告送了上来。 “傻。”盛夺月看着他送来的名单哑然失笑,“年年,这样做可是得罪人的。” 虽然在笑骂着秘书,但不难看出董事长先生很满意。 盛夺月心思深沉,对于身边人的掌控欲更是强得很,哪些人想要往上面爬他其实心知肚明,只是暗中不做声罢了。 瞥了一眼名单,发现送来的礼物全是车啊,钱啊,酒之类的俗气东西。 不过,也有人不俗气得很…… 董事长先生纤长素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姓余的老总,他唇畔原本温和的微笑弧度变了变,增了分冷意:“把他送的东西退了。” 卢驿年不明所以,然后低头一看,那位老总送来的便是蓝色的股份,提及……VIP包间中两名姿容窈窕的双胞胎少女。 卢驿年自己本就因为双性身体自卑,这么多年来一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都没有谈过,哪怕是别人讨好送来的新鲜美人,卢驿年根本就直接略过,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此刻被董事长先生点出来,让年年脸上发红。 “我没有碰她们……”卢驿年低声解释。 盛夺月指腹擦过小秘书的脖颈,过于亲密的触感让卢驿年身体僵了僵,秘书呆愣愣望着盛先生不知所措。 卢驿年依然记得那双祖母绿的深邃眸子,先生冷淡优雅的嗓音里全是不愉。 “我知道。要是你碰了她们……年年可就不是在这里了 ” 后来蓝色好像股权变更了,具体什么情况卢驿年也不太清楚。 那件事后,老实秘书还以为先生是单纯不喜欢夜店酒吧,矜贵傲慢的先生当然会觉得那种地方脏了眼睛,直到现在想来……先生那种病态占有欲的苗头,原来已十数年了么? 卢驿年心里五味杂陈,但除了被恐怖怪物盯上的无路可退之感,却没有太多悲哀。 是已经麻木绝望惯了,还是…… 自暴自弃,打算妥协? 卢驿年抿了抿唇,在心里微讥自己的不识好歹——哈……先生那样的人,多少豪门里的好女孩都盯着他夫人的位置呢,自己能被先生喜欢上,还不知天高地后跑什么跑呢? 只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就这样被男人压在身下肆意玩弄,不甘心被人彻底掌控命运。 但是无论是朝倦还是盛夺月,都是以爱之名。 而卢驿年,从未感受过爱意。 因为从来没体验过,他惧怕这种陌生的感情,又情不自禁的……渴望着。 就像只蛾子。 飞蛾逐火。 眼前的走廊是夜店惯有的金属冷硬装饰,比普通酒吧来得更奢华贵气,只是不知为何分明应该人潮涌动的二楼走廊空无一人,走在房间门口时,才能听见其中隐隐的热闹喧嚣。 卢驿年刚推门而入,灯光闪烁的浮华包间中,一众浸于酒色欢歌的男人便看了过来,而庾信正在这群人中间,指间夹着细长的香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们每个人的模样,都很眼熟。 曾经刻意遗忘的屈辱记忆开始一点点重启。 老实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脑子里,已经本能升腾起猎物不详预感。 他表情极度难看,转身就想逃,却听见门被反锁的声音。 “小婊子。”头发染得金黄的男子唇边浮起阴狠的笑容,“仗着有盛家人的庇佑舒舒服服过了这么多年是吧?” “盛夺月在医院里和朝家的疯子都生死不知,你这个乡下来的贱种舒坦过了那么多年,也该尝尝以前的滋味了。”男人显然是喝酒上头了,酒精的催发让他显得极度兴奋,“能上一次盛夺月的老婆,就算是死也是值了。” 卢驿年齿关发冷,所有这些人……都是当初先生说过“不会出现在京市”的人。 走不掉了,他们是早有预谋。 卢驿年不甘心的闭了闭眼,这群人是他心底惧怕了多年的阴影,是他困扰至今的噩梦。 卢驿年僵硬着身体,但最终,在嬉笑声里,男人仓惶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浑身肌rou随之绷紧。 他是打不过朝倦和盛夺月……但是不代表自那天被盛夺月救起,当了盛家少爷的狗,便被送去盛家保镖地下室苦训数年的卢驿年打不过面前这群醉生梦死的败家子弟。 那群人没想到以前被各种欺负都只会沉默忍受的臭婊子竟然想反抗。 曾经的校园霸凌者们依旧倒着酒,吐着烟圈,互相揽着肩膀嘻嘻哈哈。 只有两个看上去较为高大的男人脱掉自己西装外套,他们活动着手腕,向着自己认为的可怜羔羊逼近,那张被酒色浸yin的脸颊因为恨意和兴奋而扭曲。 卢驿年缄默。 他在害怕,这种害怕是出自于面对少年阴影时不可遏制的恐惧,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在发抖。 看见卢驿年发抖,一群人笑得更加放肆,更有人眼里闪过残虐的光:“快去招呼招呼我们的盛夫人,把他玩到口水都流出来,做一条只知道吃jiba的母狗!” 但是卢驿年此刻却又异常冷静。 因为他知道——这些早就被毒品和酒精搞烂身体的金贵少爷们,根本不是自己对手。 卢驿年开始主动向两人走去,霸凌者脸上yin邪得意的笑逐渐僵硬在脸上。 他们看着卢驿年干脆利落的抬腿将两人踹到一边,看上去与他同样强壮的男子竟然禁不住他的一脚。 卢驿年随手砸碎了桌上的庆功酒,捡起碎掉的玻璃渣子,向所有人逼近。 这时,狼和羔羊的可笑的交换了位置。 当这群富家子弟终于发现不对时,包间大门之前便已经被他们反锁了,此刻走廊也空无一人,因为他们为了享用折磨猎物而不被不长眼的人打搅,这群败家子挥霍巨资将二楼包下了一整晚,并且自作聪明撤掉了服务人员。 他们将自己的后路断得一干二净。 “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爸妈一定弄死你这个婊子!” “卢驿年,你动手了就等着以后死在下水道吧!” “我要弄死你——” 原本志得意满的施暴者们变成仓惶的羔羊,他们尖叫着想要威胁阻止男人,妄图用高声呼喊掩盖自己的惧怕。 卢驿年没有杀人,只是很快所有人身上都染满了血迹,骨头不知折了几根,躺在地上连呻吟都不敢呻吟,生怕重新将他的注意力引过来。 卢驿年所有的戾气、恐惧散了干净,最后他只剩下庾信没碰。 “我记得以前,你是唯一会偶尔为我求情的人。”面颊上不知道带了谁血迹的卢驿年沉默片刻,“为什么反而是你策划了这些?” 热情古怪的邻居、私下组织的聚会。 庾信没有回答,被突如其来变化吓到嗓音嘶哑的男人再无之前的风度翩翩。 “是你毁了我的一切!”庾信歇斯底里地撕破面具,目光疯狂而仇恨,“要不是你,我为什么会被赶出金家!” 庾信是金家的私生子,因而母亲受宠,从而登堂入室。 但自从盛夺月出手解决这群杂碎,将他们赶出京城以后,其他的少爷们只是忍受内心屈辱被赶出京都,其余生活照旧。 但庾信不同,他只是个私生子。当这个私生子得罪了盛家继承人,轻而易举便被金老爷子放弃了,连姓都被呵令改回母姓。 “你怎么不去死……” “你该去死的……” 庾信一边说一边咳嗽,眼神是藏不住的怨恨恶毒:“就算你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没了盛夺月的庇护,这么多家少爷的报复你能逃得了吗?” 卢驿年神色平静,他觉得异常可笑——施暴者将所有的罪过全然推于被害的一方。 而且,他似乎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卢驿年目光划过庾信暴怒又隐含恐惧的脸庞:“我伤人也并未想过逃脱惩罚,但是能够审判我的是法律,而不是你们这些……杂碎。” “卢驿年!!等你进了监狱,我要找人——” 庾信的怒吼可笑的停滞在一半,如图滑稽的小丑,因为他呆呆傻傻的看着突然打开的大门,脑袋卡壳。 在奢华的包间中,满地躺倒呻吟的男人,鲜血浸透了华贵的丝绒地毯,僵着身体而面容扭曲的失败者以及最中间英俊又强悍的性感男人…… “真是副漂亮的油画。”朝倦嗓音含笑,带着真情实意的感叹。 青年面容如此绝艳狠戾,却带着满眼爱意:“进什么监狱?年年快回家,我饿了——” 朝倦丝毫不顾满地“尸横遍野”,甜蜜又浪荡的对着老婆撒娇,当然如果忽略掉他的皮鞋正狠狠的在某个人脑袋上碾过的话,一定会让人觉得这并非是顶尖圈子出了名的美艳疯子,而是个无辜的青年。 盛夺月蹙了蹙眉,显然很厌恶这样肮脏的场景。 他那双碧绿深邃的眼眸扫了眼横陈一地的伤员,慢条斯理开口:“原来我让你们日后别踏进京都,都没人当回事啊。” 仅一句话,便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然后盛夺月温温柔柔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压低了嗓音,因此显得格外缱倦:“年年,每次都告诉你,不要在外面玩这么久,真不听话。” 脸颊上还染着血的英俊野性的男人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目光停驻在盛夺月手上拿着的那根与他矜贵冷淡气质格格不入的牵引绳。 ——这是崽崽的东西。 卢驿年隔了好一会,突然心里明悟,原来……自己一开始便逃不掉的。 雪团子是盛夺月。 狗崽子是朝倦。 命运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自己会被这两人永远牢牢抓在掌心,不能挣扎。 但是……这样真切的认知竟让卢驿年心里并未有太多哀怯和绝望之意。 可能是这是荒诞命运早就注定好的结局,而自己只是当中微末蝼蚁,无法反抗。 又或者是因为,两人眼眸中病态占有欲之下的爱意太过于厚重,太能够蛊惑人心。 “……” 卢驿年抿了抿唇,走出了房间。 他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依旧凝视着自己的两个男人,声音平静又无奈。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