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要接吗？”

    孔小慢瑟缩了一下。

    俞文星从背后拢住他，捏着他的手指握住手机，然后放在接听键上，“嗒”，摁了下去。

    他轻声在孔小慢耳边说道：“别怕。”

    不出俞文星所料，邹乐就是店里的那个Omega。

    话筒里传出Omega愤怒的喧嚷，不知是否是有杂音干扰的关系，他的声音比平时要哑上一些：“孔小慢，你跑哪儿去了！”

    孔小慢不敢开口，扭头埋进俞文星的臂弯里。俞文星腾出一只手拍了拍那颗脑袋，刚要替他回答，就听电话那头又说道：

    “你又去找那个Alpha了是不是？”

    孔小慢把头埋得更深了。

    俞文星挑了挑眉，坏心眼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问道：“要不要我来回答？”孔小慢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呼出的气吹到孔小慢耳朵上，痒痒的：“那好吧。”

    两人保持这种奇怪的姿势沉默着。邹乐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急促地喘了几声，恨声道：“有本事你就别回来。”随后切断了电话。

    俞文星咂舌：“他怎么这么凶？”然后把孔小慢抱紧了些，“难怪你说不回去他会生气，听着我都害怕。”

    又把那颗脑袋掰起来，慌乱问道：“你不会以后真的就不来找我了吧？”

    可怜的孔小慢硬是被他抬着脑袋，和他脸对脸瞪着眼，瞪到最后孔小慢才缓缓摇头。

    俞文星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仿佛他在不知不觉中胜过了那个“邹乐”一筹，在孔小慢那儿赢得了更高的位置。

    还不够。

    他在孔小慢茫然无措的眼旁印下一个吻，说：“先吃饭吧，总不能饿着肚子去上班。”

    不过不要紧，他有十足的耐心，总有一天会让孔小慢成为只属于他的东西。

    邹乐在发情期第四天晚上回到了店里。回来时的脸色比孔小慢那天看到的更憔悴了，整张脸泛着异样的红，嘴皮干得起皮，是发了高烧了。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走回来的，陈桐一把他搀进怀里，他就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陈桐提早关了店门，把他放在孔小慢的床上，用毛巾沾满冷水敷在邹乐额头上降温，这样反复四五次后温度才稍微降下来些。

    邹乐烧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呢喃了一句：“老板……”

    陈桐应了一声，摸摸他的小脸，还是烫，便说：“起来把药吃了再睡，不然都要烧成小傻子了。”

    她朝孔小慢招招手，孔小慢挪着步子走到床边，手上拿的是邹乐平时用的杯子和一板退烧药。

    邹乐没有余力去思考什么，只能下意识地对孔小慢“哼”了一声。孔小慢瘪着嘴把东西拿给陈桐，就被陈桐哭笑不得地指挥道：“你来抬着他，躺着怎么吃药啊。”

    两人费了好大一通劲才给他喂下去，喂的时候邹乐已经快没什么意识了，害得陈桐老是怀疑那颗药有没有进他的肚子。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对孔小慢说道：“今天我就待这儿了，免得他半夜不舒服。你就睡上铺吧，要是有什么事儿我没醒，记得喊我一声。”

    孔小慢点点头，乖巧地去给她掏打地铺用的被子。

    半夜邹乐果然闹腾起来，嘴里叽哩咕噜在喊着什么，一边还流眼泪，哭得两人都给吓醒了。

    陈桐把灯打开，坐到床边拍他的脸：“乐乐？乐乐醒醒，那是做噩梦呢。”

    上铺的孔小慢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凭感觉伸了一颗脑袋出去，从眼缝里看下面的情况。

    邹乐眼泪一波接一波地流，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难受……我难受……”

    “不难受了不难受了，”陈桐把他抱在怀里安抚着，“来喝点水，喝了就不难受了。”说着把杯子递到邹乐嘴边，邹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乖乖地把水往嘴里咽，又嫌白水不好喝，脸皱了起来。

    喝够水的邹乐打了个饱嗝，被陈桐放平躺回床上。他迷蒙地望向陈桐的脸，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陈桐听不清楚，凑近问道：“什么？”

    “不是……Omeg……”

    她一愣，再看向邹乐时，他已经又睡着了，嘴巴无意识地张合，大概又在说什么梦话。

    她叹了口气，给邹乐盖上被子，再把孔小慢摁回床上，关上了那颗明亮的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