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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3血宴 (h)(血车预警)

    钟声结束。

    巢厢恢复了寂静和疲惫的秩序。现在下位体知道,每个月空气中弥漫的那种甜腻和腥气究竟是什么了。

    【可是,我们都是同样的复制体,共享同一组基因。】它不能理解。因为现在它已经不是旁观者。

    体力和情绪的极端释放,反而让31号睡得很沉。少年在狭窄的床板上翻了个身,就听下位体在一边,对着有几条裂缝的反光显示屏嘀咕:

    【帧率最快的显示器啊,请告诉我,我还是不是这个庄园最直的人……】

    显示器粗糙地闪烁了一下,用机器音回复。【不,你不是。】

    下位体顿时慌了,【显示器坏了,我拔电源试试。】

    【咳。】显示器慢吞吞补上后半句,【编号X074,你现在还不是人。】

    31号:……

    【好险,好险。】

    下位体抚摸心口,感恩自己失而复得的节cao。旁边31号狠狠翻了个身,背对它,用力得床板嘎吱作响。

    下位体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充电的时候到了,它也没办法照顾31号这么复杂的情绪。

    虽然已经发展出了rou体的关系,他们之间的氛围反而变得十分微妙。

    清醒过来的31号,并不打算承认这种被迫的生理反应。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你也不用介意。”

    少年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他把制服纽扣扣到最顶端,紧紧贴着纤细的脖颈。仿佛也是一种拒绝。“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失控状态下的行为,对我有所误解。我希望我们是纯粹的利用关系。”

    下位体歪头看了一下。

    【收到。】它没干脆地接受了。【限制对话的情绪反应上限;标记为血瘾戒断治疗。】淡绿的光芒一阵轻闪。【31号舒系复制体,祝您早日康复。】

    “……”不知道为什么,31号并没有感觉更好,只是更空了,又被两种绝望的力量拉扯着。“我很好。”

    他捞着手肘,这是一个防备的姿势。如果是过去的少年,恐怕只会一头扎入感情漩涡,全心全意交付,而不在乎任何回报。但他已经是被魔鬼蚕食过的空壳。在成熟的欲望之后,是无法恢复如初的伤疤。

    他不再是义无反顾的孩子。成人要懂得为自己计算。算越清楚,受到的伤害越小。

    “……那就好,谢谢。”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标准又礼貌。

    【不必。为人类服务,是我的本能。】

    下午体立刻修正了两人的对话模式,变得直接,客观而生疏,完全遵循了31号“纯粹的利用”要求。

    “……”

    少年的身体彻底松下来。他的情绪仿佛留在一道闸门前。眼前的小少年仿佛真是一个器械。人是不需要为一个机器而紧张的。“谢谢。”

    ——虽然昨天他流泪的时候,那人表达的方式还是:【你哭了。你是不是很难过?没事了,你已经很勇敢。】

    “但是……昨天有一句话……”少年数次张口。这一口气却仿佛胀在胸腔。忧忧教给他蔑视一切、予取予求,也教给他什么是永远的悔恨,唯独没有诚恳和坦白。“不是……不是……”

    最后的词语仿佛有热度,紧紧卡在他细瘦疲惫的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啊,时间到了。】下位体忽然起身,播报预定的日程。【下位体要定期集合,上传信息汇总。抱歉,失陪。】

    说完它也递给31号一张面具。面具非常简陋,只是为了遮住下位体们麻木的脸,以免惹那主人不悦。

    走出落脚点,它立即消失在一群如出一辙的下位体中。仿佛汇入河流的一滴水,无声无息。

    少年呆呆地看着变空的房间,昨天他倒的牛奶杯已经洗干净了,挂着一两滴水珠。他对着水珠上自己的倒影说:

    “昨天……我说,我哭了,但我已经……已经不难过了。”

    他摸向自己的眼眶,以为会有泪水。

    “这句话,不是假的……”

    但是没有。只有付出了爱,才会被伤害。

    **

    血色沙龙的筹备,也没有让忧忧停止对复制体的玩弄和折磨。这一次他的兴致似乎不高。被激活的复制体省略了感情培养和人格塑造过程,直接被送上餐桌享用。

    昏暗的餐厅,沉默的仆从们在列队准备。银质的餐具焕发这一种温柔朦胧的冷光,反射着无数烛火的光与影。

    座上俊美的主人肤色苍白,嘴唇嫣红,仿佛期待着亲吻,又仿佛刚吻过鲜血。

    “舒……别怕,别怕,哥哥在这里。”

    盛装的主人抚摸祭品的脸庞微笑。鲜红的玫瑰花瓣当空洒下,落在祭坛似的餐桌上,仿佛一场浪漫到极致的誓言典礼。

    “舒不怕。”那被清理干净呈上来的少年没有被束缚,安静地躺在主菜的位置。面对一整排刀具,他露出天真单纯的微笑。“舒只害怕一件事。”

    “哦?那是什么呢……”主人慵懒地侧身,漆黑如绸缎的长发垂落在少年敞开的白皙躯体上。

    少年被剥开衣服,就像被剥开糖纸一样自然。白皙的身躯被清理得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晨露的清甜。在美青年高超的抚弄下,他的分身已经羞然翘立,甚至还柔顺地分开了腿,令自己一览无余。

    “我怕……”少年红着脸,对那倾倒众生的恶魔念标准答案,“……我只怕哥哥离开我。”

    恶魔鲜红的目光闪动,仿佛快要滴下血色的泪。

    如果他还保留着人类的情绪,就知道那是短暂的满足,和永远的遗憾。

    “当然不会。”肤色苍白的美青年如同被祭品唤醒的封印恶魔,用煽情如诅咒的吻,回应信徒的衷心祷告。“我们……永远不会分开,永远。”

    少年心满意足地合眼,全心全意地投入那个吻。

    ——而没有注意到那个吻带着绝望的血腥味,也没有注意到,那灵巧爱抚的手指轻轻一划,撕开了胸口上薄薄的肌肤,掰开肋骨,探入柔嫩的血rou中……特质迷药能够令一切痛苦转化为极度的欢愉,令它们对魔鬼奉上一切,心甘情愿。

    餐厅里响起少年一波又一波的尖叫,动听如幼鸟的啼鸣。玫瑰的幽香铺张地蔓延,也盖不住空气里的腥甜。

    两个人紧贴着晃动,紧得破碎的骨rou都因为撞击而发痛。少年的下身紧紧含着性具,而主人的手紧紧攥住了一颗温热的心脏。

    他们同时到达了某种高潮。

    “没错,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餐桌上成套的骨瓷杯碟也因为他们的冲撞动作而相互轻击,发出清脆的伴奏。

    “啊,这是你的味道……是舒的滋味……是我的,都是我的……”美青年俯身搂着少年的腰肢,徒手拆解着,啜饮细嫩的血和rou,一点点吞吃入腹,抵达体内永远无法逃脱的深处。

    那是他们兄弟共同的血脉。

    “舒,你知道么,有人不想让我靠近你。它警告我,说只有离你远远的,你才……”鲜红的手指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挣扎的痕迹。恶魔咬着牙,沙哑地诉说。“可是,那太难了……那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忍住呢?呵呵呵……所以你又坏掉了。”

    白皙的肌肤,逐渐露出鲜红的骨。餐桌两侧的ai侍卫们穿着燕尾服,依次打开香槟庆贺。

    “但是没有关系……现在没有关系了。你看,我有很多,很多的舒。不论我做什么,舒再也不会坏掉……”

    血红的美丽青年看着虚空的某处,发出满足的笑。“我们早该这样了,不是么?”

    少年在垂死的极乐中流下泪水。可惜不论他的血液如何香甜,泪水仍然难免苦涩。

    而那鲜红如泪的目光却冷淡着,仿佛阴影中猩红的准星,始终看着桌上玻璃罩内保存了百年,象征着誓言的断指。

    *

    被分配到“清理”任务的下位体赶到餐厅。

    其实现场没有留下太多残虐的痕迹需要清理。忧忧从不能容忍不美观的形式。

    餐厅没有人,主灯都已撤下,只有一圈烛火照亮长桌,上面明晃晃摆着一具少年的骨架,筋rou都剔得干净,周围散落着揉皱的玫瑰花瓣。

    大小骨骼叠放得整齐,双手交叉在胸前,十分安详。

    那景象极度残忍又变态:血色未尽的骨架交叠的双手下,也就是胸廓的位置,填入了那个存放断指的玻璃罩。为了放进那个玻璃罩,肋骨也被折断几根,看上去仿佛一种永恒的守护。

    更可怕的是,骨架上还残留着一些白浊的体液。酒精,熟悉的腥味和幽幽不绝的玫瑰香气,让人简直能看到那个艳情的场景:分食去rou后,那魔鬼仍不知餍足,抱着断指去而复返,强行把玻璃罩放进骨架中间,又和白骨忘情地交欢……

    “他竟然……竟然……呕……”

    共享视觉的31号在房间里发出干呕的声音。他也想过自己最差的结局,但亲眼看到啃噬一空的骨架,却是另一种震撼。

    只有餐厅中的下位体面色不变。它凝视了几秒玻璃罩中的断指,皱了一下眉,然后开始收拾餐具。

    干呕中的31号,也没有注意此刻下位体分析的数据流。

    【或许,他已经发现我们的动作了。他在震慑我们。或者说,向舒示威。】

    它目不斜视地换下染血的餐巾。一切与原型基因有关的,都必须谨慎处理。下位体们对处理这种“现场”都很熟练。

    “怎么了?”31号察觉到它有些心不在焉。“有什么不对劲么?”

    【还不能完全确认。】男孩轻轻叹了一口气,离开房间。【31号,这样说可能让你不快,但原型舒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恐怕谁也不知道。】

    “我不在乎。”31号抓着领口。“不论如何,他牺牲自己,拯救了一个世代,还创造了你。”少年着重咬字。“除他之外,没有人能做到。”

    【没错,除他之外……没有人能做到!】

    它似乎思考得太过专注,不留神撞到了走廊尽头的拐角。

    *

    长发的主人陡然返回,猛地推开了餐厅的正门。

    夜露未散,他仍穿着繁复的丝绸睡衣,不知为何匆匆赶来,甚至没有换衣装。

    暗红的目光在空荡的餐厅流转,最终固定在骨架中间的断指上。幽艳苍白的主人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我做了噩梦,舒……”他缓缓走过去,在断指边坐下。“我梦见了你。所以我回来了。我梦见你在等我,你有话要对我说,可我不论怎样努力,你都听不见……”

    倏忽间,远处的回廊传来一声响动。隔着墙的声音很微弱,却被主人所捕捉。

    “舒?是你么……”

    恍惚的主人猛然推开门观望。

    转角并没有人影,只有厚重的天鹅绒的长帘在半空垂下。

    美青年并不气馁,徐徐走回餐厅,优雅地从桌上拉起骨架的小腿部分的胫骨,贴在耳侧。

    “我听见,你在走远……然后躲起来了。”美丽的暴君发出甜蜜的笑。“可是,你走不远的。”

    咔嚓几声,那支纤细的胫骨被他徒手捏碎。碎屑混着骨髓,从他指间簌簌落下。

    “你走不远的……想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