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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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乐阁隐居的日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江湖上许久未见陆北辰，似乎是有些想念。 “这五年里，赵熹微大兴土木，建了不少道观，不知想干嘛。有人问剑神的行踪，都问到我们极乐阁来了，要告诉他吗？”宣问云翻着信，问旁边悠哉躺着的许未熙。 普通的生意，各地在黑市驻守的极乐阁分店掌柜就能做成，机密一点的会上报给慕瑶雪，让她拿主意，她拿不定主意的，便来问许未熙。 慕瑶雪收了宣问云这个徒弟之后，也学会做甩手掌柜，把事都丢给了宣问云。 “派人去查查是什么人想知道。” 隐居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过了这么久，突然有人打听起行踪，怕是目的不简单。 宣问云刚要退下，楚明青进来了。 “青哥哥。”宣问云问了声好，继续往外走。 “留下来吧，我有事要说。” 宣问云应声，便找了个人，把事情吩咐下去，留了下来。 “今日的训练完成了？”陆北辰见人进来，才停止了给许未熙剥葡萄，端正了一下坐姿，拿出了师父的姿态。 “做完了。”楚明青回了话，又一一问过好，才说今天来的目的，“明青今日是来同各位辞行的。” “青哥哥要去哪儿？” “学武功不就是为了能去做想做的事，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楚明青看着她，一直以来两人都是共同进退，他自然希望宣问云能跟着自己一起走。 “你想好了？”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许未熙便也一点不惊讶。 “前些日子师父说我已经学得不错了，想要再精进，便不能再困在一处，我觉得是时候了。” “问云呢？” “我，我想和他一起走。”宣问云站在他身侧，抱拳请示。 “好。”许未熙站起来，不似平时，郑重其事道，“你们也算是极乐阁的人，希望你们出去之后严守极乐阁的规矩，不得将极乐阁的主宗藏处告诉外人。” “是！” “另外，你们都知江湖规矩。你们二人身份特殊，出了极乐阁境地，便是同江湖划清了界限，日后若是有政治困难，我们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弟子楚明青，明白！” “弟子宣问云，明白！” “问云已经走了，你又要去哪！”好不容易过了几年舒服日子，现在都要跑，那极乐阁的事情不就又交给她了！ 许未熙看着拦在门口的慕瑶雪，有些无奈。 “阿雪啊，有没有可能，你去找个如意郎君回来，帮你分担呢？” “狗屁！你是阁主还是我是阁主？” “五年了，你让哥哥出去玩吧！”许未熙拉着她的手，说得声情并茂。 “什么时候回？”慕瑶雪眯着眼瞪他。 许未熙轻轻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月？允了。” “嗯……”许未熙摇着扇子，微微一笑，“两年。” “不可能！最多年底，必须回来！” “……行。” 这次他们打算向西去秦国。 “要休息吗？说好今日要走，我昨晚还……” “好了。”许未熙用扇子堵他嘴，让他别再说了，又转手点了点前面的方向，“那里，有一座庙，我们今晚就在那儿休息。” “好。” 因为是走的边境线，人烟稀少，两人便带了干粮，随便找个不漏风的地方就能待。 两人走近了些，庙的全貌就露出来了。 庙上挂了个“神女庙”的牌子，有些老旧但很干净，庙里也干干净净的。 庙里供着一尊大菩萨像，旁边还有一尊稍小一点的女人像，不像是哪位神仙，应该是庙名里说的神女。庙里供奉的东西不好，但是神女像香火没断，想来虽然人不多，但这里没被人忘掉。反倒是那尊菩萨像，无人问津。 毕竟要借宿，许未熙便礼貌地拜了拜。 坐在一旁时，看着那神女像，许未熙喊了一声陆北辰。 “你有没有觉得，那神女像看着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 许未熙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单单是觉得看着她有些不舒服，也不知是为何。 见许未熙有异样，陆北辰便仔细瞧了瞧她。 “很漂亮。”陆北辰很中肯地评价道。 哪怕只是一尊有些粗糙的石像，也能看出一些那女子的神韵。 “漂亮得有些眼熟了。”陆北辰越看越不对劲，低头看了看一旁皱眉的许未熙，“子熙，像你。” 许未熙表情更难看了，难怪会不舒服，就像在看女版的自己。 [叮！恭喜激活支线任务:夜灼的身世] 许未熙站起来，知道这个事之后，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天还没黑，我们去找找附近有没有人家。” “好。” 许未熙情绪有点低落。倒不是因为不舒服，而是这突如其来的身世之谜又要打乱他的旅行。 沿着小路走，很快就看见了房屋，家家户户屋顶都没有炊烟，应该是吃过饭了。 有户人家门口围了一圈竹栏，门口还坐了个男人，许未熙上前问过好，问起那边山脚的神女庙。 “那边啊，好像是二十多年前，村里出了事……” “当家的，在和谁说话呢？” “哦，有两个年轻人想问神女庙的事。” “那个啊，问我啊，我知道。”屋里出来个婆婆，瞧着四五十岁的样子，乡村农妇的打扮，出来了看见两人，打开了围着的竹栏，热情招呼着，“进来吧进来吧，进来坐坐，我慢慢说给你们听。” “谢谢阿婆。” 屋外放着板凳，两人便坐着了。 “那时候我也才二十出头嘞，村里来了个姑娘，带着个孩子。那姑娘啊，美得跟天仙似的！哎哟，这小伙子长得也不错。”婆婆看着许未熙，叹了一句。 “谢谢夸奖。”许未熙笑着，却并不真诚。 婆婆东说西扯，终于把故事说完了。 这事也不复杂，姑娘把孩子交给了一个男人，自己买了个房子在这里住下了。 那姑娘似乎是有些文化，人又长得漂亮，就很受大家的欢迎。有一天姑娘告诉村民们，地龙马上就要翻身，大家撤离村子会比较安全。 原本大家都不愿意走，但是漂亮姑娘总是有特权，村里的男人愿意相信她，觉得就算是假的，也不会吃亏。 后来确实出了事，大家都在庆幸的时候，村里有一户人家说孩子不见了。 “就是村尾的那户，孩子叫二丫，估计是当时太混乱，走丢了。”婆婆指了指村尾的方向，又叹了口气，“那姑娘非要去救孩子，结果被房梁给砸死了。” “所以村里给修了神女庙？” “是的，那座庙原本供的是土菩萨，结果还是没镇住地龙，反倒是那个姑娘，救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我们找村里刻碑的师傅雕了姑娘的画像，给改叫了神女庙。” “那，那个姑娘可有什么遗物？” “哟，你认识她啊？” “不知道，但有可能，我就是那个孩子。” “哎哟，你这么说，还真是像！”婆婆仔细看他，又站起身来，“我带你们去找村长，姑娘走后，她的东西都放在了神女庙里，只有村长知道在哪。” “二十多年前，正是大事发生的时候呢。那个姑娘来的时候啊，穿着打扮看着都挺好的，我一直觉得，她像是宫里出来的。”村长一边走一边同他们说话，“哎哟，到了。” 村长先进去磕了头，才起身去了石像后。 一会儿便拿了个盒子出来，递给许未熙，“都在这里面了。” “多谢了。” 许未熙平复了一下心情，要打开盒子才发现上面有个钥匙孔。 “有这样的钥匙吗？”陆北辰低头看那个钥匙口，形状有些奇特，不像是普通的锁。 许未熙没答，义父是在他十多岁的时候去世的，死之前也没有告诉过他关于他母亲的事，只说那把扇子是捡到他的时候就在身上了，一定不要丢了。 扇柄是铁的，也正因为是铁的，他用着顺手，便一直拿来当武器使着。 许未熙把扇子拿出来，合好，他之前就觉得着扇柄合起来的样子有些奇怪，与普通的扇子不一样，如今看来，居然是做这个用。 “咔哒”的锁声，盒子应声打开。 盒内放着一叠纸和一块玉佩，许未熙先把玉收好，看起纸上写的东西。 像是一些书信，还署上了姓名和日期。 “玉郎亲启:我将孩子交给了幼时好友慕楠，若你能化险为夷，我能再回京，便将孩子接回来。” 封封都是写给那个玉郎，许未熙对此没有头绪，却奇怪是什么原因让这对恩爱的夫妻分离。 “方才村长是不是说，二十多年发生过一件大事？” “嗯。”陆北辰想了想，才道，“我唯一记得的事，应该是当时燕秦同时攻打楚国，都已经打到了宣京，是赵家旁支的将军守了下来，把他们打退了。或许，就是那时埋下了隐患，才让楚国覆灭。” 许未熙摸出那块玉佩，那玉摸起来细腻柔和，玉面刻了个灼字。 “这玉……” 许未熙见陆北辰似乎认识，把玉递给他。 “往日里见过一些皇亲贵戚，便认识一些。这是上等的和田玉，秦国想进攻没成，似乎是送过一批玉进楚国皇室求和。”陆北辰说完，把玉递还给许未熙。 许未熙捏着玉，想起早些时候他处理极乐阁的事，看过的各种朝廷辛秘。 “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似乎死了人。”许未熙闭了闭眼，慢慢道，“是罗贵妃。” 楚国皇帝楚启玉，信上落款辞，贵妃名号罗倾辞。 这其中的关窍想想就能明白。 先帝和贵妃是真心相爱，当时敌军快打到京城，先帝便派人护送贵妃和刚落地的皇子出了城，祈求母子二人能平安。 想来护送的人都在路上死了，贵妃担心护不住孩子，便北上把他交给了故友，原本想着若是楚国不亡，便能再次回宫，谁知贵妃意外身死，先帝便也再找不到两人踪迹。 两人没走，就在这神女庙落了脚。 许未熙盯着那神女像发着呆。 他只是不明白，现在闹出这样的身份是什么意思。 是怕楚明青独自复兴楚国累着了，给找个帮手，还是说以后，他还有机会争争皇位？ 许未熙有些好笑，难怪当初让他救人，可不得救？ “说起来我占了大便宜了。”向村长说了情况，陆北辰关了门，坐在许未熙身边道。 “嗯？” “极乐阁阁主的身份已经是便宜我了，没想到还是个皇子。” 许未熙笑，“国都灭了，哪来的皇子。” “血脉总归是骗不了人。” “倒是。” 这晚陆北辰把人搂在怀里搂得极紧，许未熙原本以为他是想安慰自己，提醒过后，好了一阵儿，又那样了，这反应倒像是在安慰自己。 许未熙不知道他怎么了。 [两人是因为身份闹了不愉快]系统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嗯？]许未熙没明白。 [夜灼死后，陆北辰去找过，找到了那把扇子] 许未熙明白了。 能打开这个盒子，看见了里面的东西，这些事情也不难查不难猜，很轻易就能知道事情原委。 两人因为身份生了嫌隙，夜灼被仇人追杀死了。 陆北辰在知道真相后，定然悔不当初。 极乐阁的功法不是世人以为的那样，夜灼的身份还那般高贵，他却偏偏因为身份，丢了好友。 若是他没有离开，夜灼是不是就不会死？若是他不那般放不下面子，早些去找好友，夜灼是不是就不会死？ 许未熙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他抱着，想了想还是拍了拍他，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我在想，幸好我抓住你了。” 那样的庆幸，在看到极乐阁功法的时候，在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尤其巨大。那情绪坠在他心口，像是压了千斤的石头一样难受。 “当然了，陆大侠，下辈子你都得偷着乐。” “嗯。” “睡吧，陆大侠。”许未熙把自己手塞进他手里，“我不会跑。” “好。” “一辈子都不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