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婚礼 上
时间转眼即逝，清风带走了入秋前最后的一丝舒怡，橙黄色的季节更替而来遍布了整片土地，饱满甜美的果实染上了秋的韵味，林间盘旋的鸟雀吟着嘹亮婉转的歌曲，像是对秋季期待已久的呼鸣。 秋风轻轻拂动着枯萎的枝桠，金黄散落的树叶悄无声息地捎来了一个消息——帝国尊贵的坎贝尔家族的继承者将要举行一场隐秘又浮华的婚礼，与他金窝藏娇了四年的漂亮男孩来交换一个约定终身的誓言。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其他贵族权贵会来参与的不寻常的婚礼，所有的奢华，所有的浪漫，仅仅只献给一个人，没有其他多余的见证者，只有他们，独属于约拿与小狗的温馨婚礼。 当约拿从小狗的嘴中得到了让他欣喜若狂的答复之后，遏制不住的喜悦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的眼眶蓦地溢出了凝聚着激动的泪水，似是看到了一束明晰又美丽的闪光——他们会摒弃过去，重新开始，迎接一段美好的未来。 他迫不及待地带着小狗去登记了婚姻，帝国中心的管理机关对于贵族办理的手续向来是不敢怠慢，尽管小狗多年前被注销的身份证明给机关工作人员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在核实清楚之后，他们尽力为贵族加急办理了手续，不一会儿，约拿便拿到了一张能证明他们之间合法婚姻关系的结婚证书。 炙热的视线在这张单薄的纸上久久凝视，像是要让目光所及的每一处都深深铭刻入灵魂似的，每一个单词，每一个句子，约拿目不转睛地看着，心脏跳得飞快，为这张纤薄纸张所承载的一切喜不自禁、热泪盈眶。 即使他们之间有过太多的不堪，太多的眼泪和残忍，但当他听到小狗含着哭腔的回答，当他握着这张证明他们心意相通的结婚文书时，他就知道，过去的阴影总会离开的，而未来的光明便会接踵而至。 他们的时间会有很久很久，小狗的病总有治愈的那天，一切都还来得及，他会得到原谅，他也能够挽回。 指腹轻轻触碰上小狗白净的面颊，薄薄的肌肤带给他温热又柔软的触感，如此的温暖，如此的真实。他看着小狗的眼睛，湛蓝色的瞳仁澄澈如海，这里本不该容下任何的畏惧，也不该容下任何的悲伤，该是纯粹的，该是跃动的，该是最初让他心神为之一振的美丽。 去吻他，这是约拿心中最迫切的想法。 他情不自禁地在他的眼上落下一个吻，细细吻着他的眼皮，搂着纤细的腰身让他们的身躯紧密相连。 “露露，你看，我们结婚了。”约拿把这张轻薄的纸张递到了小狗的手里，从身后环住了他，与他一同看着文书上一行行的文字。 “嗯。”小狗轻轻地应了一声，目光聚焦在纸面上写着他们名字的地方，许久没有移开视线。 约拿看他呆乎乎的模样，忍俊不禁地从后头凑上前，靠近了小狗的脖颈，牙齿悄悄地咬上了软糯的耳垂，细细摩挲着。 “呜。”小狗愣着的神志被唤回了回来，软了身体被他抱在怀里恣意戏玩，约拿轻笑着，低下头在小狗明显染上淡淡粉色的耳根边呼着燥热的气息，亲昵地说道：“露露喜欢什么样式的婚礼？” “都，都可以的。” “海岛怎么样？露露喜欢吗？”约拿紧紧环抱着他的小狗，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大脑肆意地想象那副灿烂的光景，“不会有别人，只有我们，碧蓝的海浪和清澈的天空会见证这一切，太阳会让天幕都染上一片金橙色的光泽，你会在令人沉醉的绿意里向我缓缓走来，迎着热烈明媚的日光，看向我。” 等他的遐想结束之后，四周的空气却忽地变得宁静了起来，好一阵子都没有听到小狗的回应，深陷在喜悦中的约拿蓦然心中一颤，搂着小狗的手臂收了紧，有些忐忑不安地唤道：“露露？” 低弱的、带了点哭腔的声音慢慢传进了他的耳畔，“好啊……” 小狗转过了身体，像是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似的，抱着他的腰缩进了他的怀里，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低声重复着约拿渴求得到的答案：“好啊。” 婚礼的日子和地点很快就定了下来，在坎贝尔家族所拥有的封地——一座终年苍翠，有着碧波蓝天的秀丽海岛，秋季的到来给这座海岛泼墨出了一幅绚丽的图画，绿色的草地承载着火红色的飘零落叶，天高云淡、碧空如洗，清澈如镜的海水波光粼粼，再没有什么能比这座海岛更适合举行一场浪漫非凡的婚礼了。 虽然小狗的病情没有彻底好转，但约拿显然不能再忍耐一分一秒的推迟，他急不可耐地想和小狗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为彼此承诺下终身相许的誓言。 在他们婚礼开始的前一天，约拿去见了他的父亲，他要去告诉他，他不会走上和他一样的老路，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了，没有逼迫，没有恐吓，他的小狗发自内心地给予他赎罪的机会，给了他一次能重新开始的原谅。 苍老憔悴的男人窝在床上与他双目相望，室内安静得几乎能听见两人沉稳的呼吸，沉默之后，他的父亲移开了眼睛，蠕动着嘴唇喃喃说道：“你总会让我想到过去，想起数十年前一个同样愚蠢的、得意的男人……” “别把你的事情套在我的身上。”约拿拧起了眉头，“我不是你，我也永远不会是你，别在我身上去窥视你的悔恨。”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去看看母亲的墓碑吧，那里才是你该显现你无尽悔恨的地方。” 他的父亲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继续着他的呢喃：“犯下错误的人总觉得能有一生的时间来弥补，来偿还，可不曾想过生命是如此脆弱，他们的软弱在最后的时刻会变成扑火的飞蛾，你会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他们像碎沙般流过你的指缝，你抓不住，你也无法阻止……” 掌心不自觉地冒出了点冷汗，约拿愣怔在原地，像是被戳到了什么似的，心脏在不受控地震颤。 “我说过，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他的父亲直直地看向了他，浑浊的眼睛蓦然带上一股厉劲，还带着一些说不透的悲伤，“约拿，那孩子已经为你死过一次了不是吗？” 电光火石之间，约拿想起了那一夜的惊心动魄，他心心念念的小狗倒在污秽的呕吐物中，他的脚边尽是一颗颗散乱滚动的安眠药，恐惧和震惊让他连呼吸都要忘却了。 “可是，我学会爱了……”约拿的声音在轻微地颤抖，“他会慢慢痊愈，他会好起来的，他都答应要和我结婚了……我不会让他死的，他不敢死的……” “不，你还没有。”他的父亲默默回望着他，悲伤在这双苍老的眼里涌动着，“你还没有学会真正的爱。” 被否定引发的愤怒倏地燃了起来，约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捏紧了手掌，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试图驱散他父亲在他耳边徘徊不去的声音。 那都是废话，他这样催眠自己，坚信他与小狗的爱情是忠诚不渝、坚不可摧的，他学会爱了，他学着去听了小狗的心声，这不是他单方面的回应，而是双向的、同样炙热强烈的爱意，真正的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