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初见
“站那里干嘛？过来吃饭啊，阿云你带小宁去洗洗手。”顾国涛见到少年站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转头喊妻子带少年去洗手。 “小宁跟我来，到这边来洗手。”何云回到自家家里，对家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带着儿子到洗手间外面的洗手盆去洗手。 出来不见另一个儿子，何云就问丈夫道：“明城呢，怎么不见他啊？” 何云问的是继子顾明城，她的丈夫顾国涛与前妻生的儿子，现在也是她的继子了。比起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在一起生活过的亲儿子，她跟继子相处的时间倒是还要多一些，对那个孩子也是真心的疼爱，当成自个亲生孩子一样来对待。 “哎，那孩子，刚还下了楼呢，怎么又跑楼上去了啊，吃个饭都还要人喊的，到底怎么回事了啊。”顾国涛转头看了一眼，见不见儿子的人影，就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去喊他下来。”何云让儿子和丈夫留在楼下，就上楼去找继子下楼来吃饭去了。 被留下的何宁和顾国涛站在一起，和陌生人在一起的何宁感到有些无措。 “你mama就是急匆匆的性子，干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咱们在这里站着累，到这边来坐吧。”顾国涛看出了少年的不自在，笑着请人到客厅去坐，还亲自给少年倒了一杯水到他面前，自己也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跟这个看起来和他儿子一样年纪的少年说起了闲话，才知道少年比他儿子还要小一岁，就笑着道：“以后你得喊明城哥哥了啊。” 何宁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对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哥哥的事有点茫然，其实来的路上他妈已经跟他说过顾明城了，但是直觉告诉他对方并不会喜欢他。 “你哥哥人挺好的，就是性格从小就有点小别扭。你过来这边和你哥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彼此也能有个照应，这样我和你mama都能更加放心你们在学校里头。学校里有宿舍，不过我们想着学校离得家里也不远，你哥是走读的，以后你也和你哥一样住家里头，学校的宿舍给你们留了一个床位，你们中午可以在那边休息，晚上回家里住。”顾国涛年轻时候就下海经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要拿下一个性格内向的少年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尽管少年没什么话说，但是他也能一直在跟少年说话，两个人坐在这里并不会冷场。 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坐在这里说话，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对方在说，他在听，偶尔也会回答一句，但是还是让何宁感到非常的紧张和不自在，指甲沿上的皮都被他抠出来了，不时的抬头看向楼梯口的方向，希望他mama能赶紧出现。 而这个时候在楼上的何云正在锲而不舍的喊屋子里的继子出来吃。 在里头的顾明城被外头的声音烦得不行，到底是开了门，瞪着站在他房门口外头笑得一脸讨好的女人，到底从小良好的教养让他无法对一个女人口出恶语，尽管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当了他继母的女人。 “明城，咱们下去吃饭了，你爸爸在下面等咱们呢。”何云是看出了继子的不高兴，见继子转身下楼去了，她也小心翼翼的跟在继子的身后，也不敢说自己把儿子带来的事。 听到了有人下楼梯的走路声，何宁下意识的抬头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过去，一抬头就见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从楼上走下来，从他这个角度刚好看到男孩姣好的侧颜，高挺的鼻子和完美的下颌线。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何宁都记得第一次见到顾明城的画面，当时顾明城的身上穿着一件T恤和一条牛仔裤，俊美的五官如雕刻般，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半边额头，气质优雅高贵，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王子。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顾明城往他的方向看来，两个人的目光隔空相遇。 何宁见到顾明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眉头就蹙了起来，紧抿着的嘴唇似乎在透露出了这个人内心的不高兴。 “躲到楼上去干嘛呢？刚还告诉你要吃饭了，吃个饭还得让人去三请四请的，你从小我就是这么教你的？”顾国涛下意识的开口就想教训叛逆的儿子，一对上妻子看他的目光，他就住了嘴，咳了一声，给儿子和何宁两人介绍道：“这是你何阿姨的儿子何宁，比你小一岁，以后你就是大哥了，小宁是你弟弟。小宁以后住在咱们家里，和你一起上学读书，你要照顾一点小宁。” “臭着一张脸干嘛？哑巴了啊？” 在父亲带着眼神的逼迫下，顾明城才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说了一句“听到了”，只是一张脸还是臭得很。 “吃饭了吃饭了，咱们赶紧去吃饭了。等了我们这么大半天，肚子饿了吧？”见丈夫板着脸要训斥人，何云赶紧的喊丈夫和继子去吃饭了，也不忘记喊自个儿子一块儿去，和保姆一起把四双饭碗摆到桌子上。 顾家吃饭的桌子很大，一张大圆桌，顾国涛坐在主位上，何云坐在丈夫的身边，顾明城挑了一个隔着他爸两张椅子的位置要坐下，被他爸看了一眼，他只好不情不愿的挪过去了一个位置。 “小宁也坐下来吃饭，坐你mama旁边的位置去。” 顾国涛也喊何宁坐下来吃饭，笑得一脸和蔼可亲的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叔叔就让阿姨多做了几个菜，你尝尝看哪个喜欢、哪个不爱吃的，回头告诉阿姨，让阿姨以后做你喜欢吃的。” 何云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一眼从下楼来就一脸不高兴的继子，心里有点后悔把儿子带来了，要知道继子这么抗拒儿子的到来，她当初就不会把人带过来了。 只是现在人都已经带来了，学也转来了，又不能再把儿子送回去。 “先喝碗汤再吃饭。”何云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烦躁和后悔，拿着勺子在给大家盛汤，先给丈夫舀了一碗汤，递到丈夫的面前去，再给继子和儿子一人盛了一碗，最后一碗才是她自个的，坐到了丈夫的身边去吃饭。 何宁闻着碗里鸡汤的香味，学着别人那样拿着勺子舀汤喝。 桌子上的菜很丰盛，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吃到的那么丰盛的菜，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坐到主桌去和大人们一起吃饭。 从前他在舅舅家里的时候，吃饭他是不能上桌的，他外婆怕惹得他舅妈不高兴也从不敢让他上桌去吃饭，都是用碗装一碗饭和菜让他端到厨房去吃，菜还不敢夹多，一碗米饭上舀了汤汁，上面只有一点点的菜。 这一天桌子上的菜很多，何宁不知道哪一样是自己能夹的，哪一样是自己不能夹的，喝了一碗汤后，他就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去盛饭，手上的正想自己去盛饭，手上的碗就被他mama拿走了，帮他盛了一碗满满的饭来。 “吃吧。”何云把碗放到儿子的面前，说道。 “谢谢mama。”何宁小声的道了一声谢，继续低着头扒饭，也不敢用筷子去夹菜吃。 “小宁别光顾着吃饭，多吃点菜啊，这里一桌子的菜呢，想吃哪样自个夹。”顾国涛见少年光顾着吃饭不夹菜吃，拿起公筷给少年夹了一块鸡rou，“多吃点儿，你太瘦了，多吃点才会长rou长高。” 何云也给儿子夹了一筷子的菜，她见到儿子瘦成这个模样，就知道孩子在自己哥哥家吃得不怎么好。一些事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哥哥和嫂子愿意帮她养儿子，她的心里就已经十分感激了，剩余那些在吃饭和活下去的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只能委屈一点这个孩子了。 饭桌上顾明城就没这么客气了，这里是他自己家，他自己就是主人，喜欢哪样吃哪样，手上的筷子不停的在夹菜吃，而且他喜欢吃rou，专门挑的都是rou来夹。好在他是个不易胖的体质，要不然像他这么吃法，早不知道胖到多少斤了。 见何宁吃个饭还要别人夹菜，在吃饭的顾明城瞥了瞥嘴角，说了一句“矫情。” 只是这句话恰好被他老子听到了，顾老板两眼一竖脸一拉，当场就要发怒了，“你说什么呢？” “老顾你别动不动就说话这么大声，小心吓着孩子了。”说着何云还看了自个儿子一眼，那意思是别把我儿子给吓到了。 顾国涛一想也是，小孩头一天来他们家，可别把小孩吓着了，只好忍了儿子的这种行为下来。 这是何宁第一天来到顾家，和顾家人吃的第一顿饭，顾明城就坐在他的对面，一抬头他就能见到对面的人了，他知道对方那句“矫情”是在说他的，但是他也没有很生气。 从小居人篱下的经历早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他连吃饭都要靠别人，还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