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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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盯着眼前的莫怜。 她仍睁着那双如水洗过的眸望着他,透彻如水晶,不含一丝杂质。“小夏?你怎么了……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她略显慌张地去扶许炽夏的肩,却被对方一把抓住双手。 许炽夏将那双细瘦的手举至面前,微微俯下头轻吻上她的指隙,动作轻柔而虔诚,仿若宣誓效忠。 他睫毛扫过她的手指,缱绻眷恋。 “没事的。以后有什么,都找我,好吗?”他抬头望向莫怜,扯出一丝笑意。“我一定都在。” 这显然是个过重的允诺。重得不像他们只是相识不久,而是隔着生死。 莫怜对上他的视线,只觉得一瞬间如鲠在喉。 她终究不懂得为什么。许炽夏所作所为,显然已经超越寻常爱慕。就像给一个长年经受饥饿之苦的人一桌山珍海味,只怕这不过是一瞬海市蜃楼,或因暴食而猝死。 她宁可这不是爱。宁可许炽夏对她只是一时兴趣,所以随口说出海誓山盟。就像她默认许清秋总有一天会无可忍耐与她分手,她清楚爱是假的,她只是希望这些人能短暂的骗一下自己。 骗我就好。但不要是真的,那对她而言,太过恐怖。 莫怜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终究无法顶着许炽夏的目光开口,最终只好点了点头:“好。” 就这样吧。她垂下眼,反正她也不会真的需要许炽夏为她付出什么。 从那以后莫怜如常去片场拍戏,有时候贺州仍会派车来接她,只是奇怪她从来没在片场碰到车后座的人。但总归有人接,她也不会多嘴问些什么。许炽夏倒是还想接她,是被莫怜勒令不准再来。原因很简单:许炽夏是要把她送回学校的,万一撞见许清秋,不说他们两个指不定又要呛起声来,许清秋肯定是不会再让她去演戏的了。 她是那种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许清秋又从来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黑起脸来毫不留情。莫怜自觉已经把对方的底线作风摸了个七七八八,照旧放课后去实验楼下等他,撒娇说今天想吃日料。 许清秋是喜欢她撒娇的。喜欢她挽着自己的手臂晃荡,眨着眼睛用娇媚的语调说些略显无理的要求:“吃完去看电影好不好嘛——那部电影也没有特别无聊的!陪陪我嘛!”她几乎将半个身子都倚在许清秋身上,天气渐热,她身上衣物轻薄,隔着一层布料下的鲜活身躯触感清晰。 许清秋眯着眼睛看她。莫怜的乳毫无顾忌地挤在他的手臂上,那一团软rou勾得他心下暗火烧起,他阖了半晌眼睛,睁开后又是一片清明,将她推开半分:“好。”他顿了顿,又补充:“你下次不要穿这件衣服出门。” “怎么了——诶!不好看么!”许清秋说完话就自顾自向前走了,莫怜慌慌忙忙追上去。“我可是为了见你特意穿的这条裙子!”她颇有些不服气地扯了扯身上的针织裙,柔软的面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无遗,堪称活色生香。“你看看嘛——”她还扯着许清秋的衣袖不放。 许清秋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莫怜被他这一下看得也有些手足无措,尬笑着转过头去:“也不用这么直接的看就是说……” 一只手沿着她的锁骨滑下。她肌肤柔腻,触而生温。莫怜一下子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脸色瞬间爆红。许清秋的手指停在她胸口上方,随即,轻轻勾起那片布料。 只是很轻的一下。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戏弄,指尖若有若无地触及她的乳沟,布料弹回,溅起一点绯红。 “还看吗?”他波澜不惊地说。莫怜去看他的脸,心口猛地一滞。 她忽然有种被捕获的恐惧感。许清秋的眼神过于侵略,带着隐隐压抑的愠怒,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拆吃入腹。 ……更直接的比喻是,她觉得许清秋现在想强jian她。 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欲望与侵占欲。 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脸上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容,伸手去将他仍旧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拿下来:“我就是……就是逗你一下……下次不这样了……” 许清秋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利落,比她的手大许多。除非他自己愿意,她那点挣扎对许清秋而言只不过是蜉蝣撼大树。 不过他倒是顺从地让莫怜牵着他的手压了下来,一瞬间气场也收敛了许多。莫怜不住地将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像是一种安抚。“我们去吃饭吧,好不好?”她循循善诱地问。 “嗯。”许清秋低着头,任由她牵着自己。 吃完饭依旧如约去看了电影。莫怜自觉品味不差,算是选了一部许清秋能欣赏的电影,至少不必开场叁分钟就一言不发开始看手机。当然许清秋看手机也不是为了休闲娱乐,多半是干正事。 但说来说去还是她更喜欢。许清秋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女,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屏,电影的光打到她脸上,形成一片朦胧的晕层。 她看得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许清秋始终看着她。 他前世有这样陪莫怜看过一部他并不感兴趣的电影吗?在许清秋的记忆里,显然没有。他从来没有耐心去做这样一件对他而言耗费时间又毫无意义的事,事实上,莫怜甚至都没有向他发出过这个邀请。 他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她会这样盯着一部电影入神,不知道她复习时会闭着眼默背书,不知道她会注视着窗外的树叶发呆。 如果他早一点发现这些事情,是不是,她就不会离开? 许清秋想到此处,下意识扣紧了座位扶手。 甚至就连她前世进入娱乐圈,其实都有迹可循。 “清秋?”莫怜小声唤他。她这才发现许清秋一直注视着她,”怎么啦?你觉得无聊的话要不我们就走……”她话音未落,许清秋便摇了摇头,“不,不用。” 他说:“我看着你就好。” 电影散场后人潮散去,莫怜原本要打车,许清秋却拦下了她:“走回去吧,我有话对你说。” 她心下一凛,只道终究是来了。 只是面上她还笑意盈盈应下,只是一只手掐得死紧,连指甲似乎都要刺破血rou,却好像丝毫不觉疼痛。 或许因为那点疼痛,同她心里的痛意相比太过微末。 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得硕长。莫怜是习惯热络的,强作欢笑叽叽喳喳说着刚刚的电影。许清秋一言不发地等她说完,又一次止住脚步,转身望向她。 “小怜,我要毕业了。”他轻声说,初夏的风,不疾不徐地吹过她的发梢,扬起几缕发丝。 他又这样叫自己。莫怜只觉得浑身颤抖,死死咬着下唇,强憋住眼中滚动的泪意:“是,学长…….” 灵魂缓缓抽离出她的身躯。原来只是幻梦一场,她恍然地想。 因为即使将灵魂出卖给魔鬼,都换不回许清秋看她一眼。 “我知道的,谢谢学长一直照顾……”她几乎哽咽着再说不出一句话,热泪临即滚落眼眶那一刻,许清秋忽然捧起她的面庞。 灯光下,她恋慕了多年的少年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那双从来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此刻只刻印着她一人的身影。 只有她。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莫怜这才察觉原来他捧着自己的指尖也在颤抖。他怎么会颤抖?难道他也会有一点不舍? 暖黄的光将他英挺的面庞分割成半明半暗,晦涩难清。似乎有极其汹涌的情绪在他眸中翻涌,几乎全要倾泻在眼前人身上。 莫怜阖上眼,等待断头台上那一下结果。 “小怜。”他开口说,“你可以来我的毕业典礼吗?我为你留了特等席。” 她不可置信地睁开眼。 这是许清秋第一次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