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新的一天开始，捷安依旧恢復这几年来对人的态度，只有奕君才知道她心里的痛苦。

    午休时刻，奕君特地拨了电话出去，「喂！是和子老师吗？」

    那头温柔婉约的声音传来，「是的！你是君酱。」

    听到声音，奕君略带微笑，「是！和子老师，我再过二天就要回家过年，实在放心不下捷安。」

    「君酱放心喔！捷安不会孤单，我们很早就已经视她为家人。」

    「我知道老师你跟杨老师一直很关心捷安，只是昨天她爸来找她，情绪很激动，相信她心里一定很难过，今年过年更需要关心。可惜我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是啊！那我等打电话给敏瑶，让她下班约捷安一起回来。」

    奕君展开紧皱一早上的眉头，「那我也过去好了。这样捷安会更有理由去你那里。」

    「好！晚上见！」

    刚掛电话，奕君像似卸下重担长吁一口气。

    「是谁让你叹气？」

    后头传来声音，奕君吓一跳，右手按住胸口转身看人，「小杰，你吓到我了啦！」

    简育杰嘴角带着笑意走进来，「你不像是个胆小的人。」

    奕君不服气的回答：「谁没吓过？对了！你最近跟顏芳寧走很近喔！喜欢上她了吗？」转身望向又坐在老位置上的简育杰。

    「她…是还人情！前一阵子阿宝他姊摆摊的时候遇到麻烦，是她出面解决的。」

    「阿宝，你旁边那位高胖的男生啊！」

    简育杰轻笑一声，「你最好别在阿宝面前说他胖。」话说完，一派轻松地躺下去。

    奕君吃惊，「他会打人啊？」

    「他敢打你！我揍扁他！」

    奕君笑了笑，「谢谢你这么有义气！」

    简育杰的嘴角在扬起，闭上双眼，心里补上一句话，「在这间学校，谁敢动你！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奕君看到简育杰闭上眼睛，转身在柜子里拿自己的抱枕出来准备小睡一会儿。

    看完诊的捷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趁着开电脑的时间，瘫坐在椅子上，眼光喵到桌上唯一的照片，那是她跟奕君，还有过世的母亲难得的合照，伸手拿起。

    这是妈在化疗之前，刚认识不久的奕君，跟着一群护理师来探望，那时候妈被奕君逗得很开心，结果到后来吵着要合照，就这样留下珍贵的照片。

    抚摸照片中母亲带着笑意的脸颊，捷安想起她嘱咐的话语，「捷安，人是可以选择一天该如何过，妈希望你能快乐！」

    捷安想起母亲就算在化疗期间，仍对她保持笑容，以身作则，勉励她看待未来生活的心态。

    想到这里，捷安在泪水滑落中勾起嘴角，「妈，你要我快乐过生活，我做到了。但是我无法原谅拋弃我们，让你那么痛苦的男人。相信你也不会原谅对吗？」

    父亲去大陆发展前一年不顺遂，经常打电话回来要钱，母亲为了帮父亲凑钱，又必须照顾仍在就学的她，变卖了当年二人打拚下来的家，迫使母女俩搬回老旧的家居住，也开始找工作。

    可怜的母亲从不想让她担心，总是在她面前展现坚强的笑容，面对她的逼问，也都是安慰的说这一切都是会过的。但她都将一切看在心里，开始对父亲有所埋怨。

    看着母亲渐渐消瘦的身躯，捷安也只能做好自己的本份，课业成绩一直亮眼，让母亲得到一丝的宽慰。

    再过一年，捷安永远无法忘记那天是过年前夕，母亲拿起电话温柔轻声地询问父亲何时回来，却看见母亲曲身轻啜颤抖。

    从那年的旧历年节开始，捷安跟母亲都是二人度过，也就在那年母亲节刚过的星期二，看到久未露面的父亲，本以为母亲会高兴，却是带来崩裂的失望。

    抱着大哭的母亲，捷安选择不再原谅父亲，决定未来要肩负起照顾母亲的责任，将大学目标订在医学院，为此全力以赴。

    阵阵的敲门声，将陷在回忆里的捷安唤回，「章医师，章大姐，我是敏瑶。」

    捷安擦拭脸颊的泪水，起身走去开门，转身走回沙发，「怎么知道我在办公室？」

    敏瑶自在地坐在对面，露出笑容，「卡桑，要我来，请你跟我一起下班。」

    捷安翘起腿来，「还没过年，这么早就过去？」

    「不行吗？我今天刚好是明诚载我过来的，没有交通工具可以回家，你载我吧！」

    敏瑶用一种不容挽拒的表情，眼神坚定，「卡桑的话，我使命必达。而且她很少用这么坚决的口气要我带你回去。」

    捷安苦笑一声，「听你这么说，我是不能拒绝。」

    「是啊！你应该巡完房了，可以下班了吧！」

    「我还要看病例报告。」

    「医院有配给你平板，随身观看，回去啦！我想回家吃饭了。卡桑，今天要煮一桌好料的，我已经开始流口水了啦！走吧！」

    敏瑶起身拉着捷安的手臂，「快点啦！」

    捷安无奈地也站起身，「好！好！好！我去关电脑。」

    二人走出办公室，敏瑶开心的说着自己最近轮调到胸腔科实习，在那里遇到的人事物，就这样捷安被压着走，虽说被迫，但她的嘴角仰起笑意。

    另一头，奕君正在超市里购买和子老师托她带过去的食材，拿着手写的清单，一一将其放如推车中。

    「哇！买这么多啊！煮给谁吃的啊？」

    奕君转头看到也推车购物的曼庭，「等会要过去武道馆吃饭，和子老师还在教课，我有空就过来买。你呢？你的女神确定过来的时间了吗？」

    曼庭一脸笑意地说：「初三就下来了，而且听说会停留十天以上。其间，鈺华的爸妈也要来台中游玩，同意我接待。」

    奕君也露出笑容，「那恭喜你啦！」低头确认食材。

    「那捷安呢？你要回家，应该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二三天就回来，捷安真的可以每天过去武道馆报到吗？」

    曼庭的话打中奕君的心，抬起头来紧皱双眉。

    「怎么啦？」

    奕君先叹一口气，「我想今年过年，捷安不好过！」

    曼庭笑着说：「那当然，你不能陪她。」

    「这是原因之一，更大的理由是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回来台湾开刀，而且还来找她，希望一起过年。」

    曼庭瞪大了眼，「那真是震撼！依照捷安的个性，一定不会接受，而且会生气的大骂！」

    「是啊！很激动。还好我在身边。」奕君深深叹一口气。

    奕君推车前往结帐区，曼庭跟在后头，「跟我说说。让我有个底。」

    「好！晚上我找时间跟你说，不过，你知道捷安的个性，不想张扬，别传出去。这件事我只能说大概，其他应该你可以猜得到。」

    「好！我连女神也不说。」

    奕君点头，轮到她算帐，后面的曼庭便退回去。

    二人分开之后，奕君开车前往武道馆，曼庭看着她离开，心里有了初步的打算。

    奕君早先一步来到武道馆，刚停好车，旁边来了一台机车也熄火。

    「呦！今天吹什么风，让唐大小姐光临这小道馆？」杨明诚脱下安全帽放在大腿上。

    奕君白了他一眼，「少奉承！快过来帮我拿晚餐的食材啦！」

    「好！这么兇！你是要来我家提前吃年夜饭是嘛？买这么多。」

    杨明诚两手各提一个塑胶袋，胸前又被奕君撞来一个纸箱，忍不住抱怨。

    奕君拿起一个大提袋，按下遥控锁，「也算啦！拿进去，等会让和子老师确认一下有没有买错？」

    「你说卡桑要煮的吗？」杨明诚叫的好大声。

    「是啊！叫这么大声做什么？不是还在上课！」奕君打了杨明诚的肩膀一下。

    杨明诚开心地笑着，嘴边似乎流下口水，「爸，一直体谅卡桑，不让她为了三餐太忙碌，我们好久没有吃到她亲手煮的日式大餐了。今天要大饱口福了！」

    奕君看到他开心地闔不拢嘴，嘴角似乎有隐形的口水流出，忍不住笑出来，「你吼！贪吃鬼！」

    杨明诚撞一下奕君，「你少装！上次吃过一次，讚不绝口，还吵着要卡桑开店。我是大方显现出来而已，等会叫我女朋友吃完饭再回家。」

    二人走进屋子，正好日语课结束，教室门打开，里面有位相当秀丽漂亮的女孩在跟和子交谈，杨明诚便对奕君抬抬下巴，「那位就是！」

    奕君望过去，和子老师也看向他们，对其点头，「老师好！食材买回来了。请您确认喔！」

    杨明诚探头过来，「文芳，留下来吃饭！卡桑要煮大餐，卡桑家之前是开日式餐厅的，嫁给我爸之前是主厨。手艺超棒！卡桑，您不会介意多一位吧！」

    和子微笑看一下身旁的女学生，「留下来一起用餐吧！」

    女孩露出她甜美的笑容，点头回答：「好！谢谢老师！我等会打电话回家，跟mama说不回家吃晚饭。」

    苏文芳就是那位仰慕捷安的女孩，因为杨明诚殷勤的攻势之下答应交往看看，现在二人才仅止于接送的温馨之情而已。

    「老师，我跟明诚将食材拿到厨房，我先洗菜。」

    和子微笑点头，奕君便推着明诚往厨房走去。

    文芳看到明诚跟身边的女子的互动，好奇地用日文询问：「和子先生，请问那位女子是谁？」

    和子保持微笑，「安酱的知心好友。」

    文芳闪过一丝想法，「和子先生，我也来帮您，我在家经常帮mama煮饭。」

    和子点头，「好！」

    文芳开心地收拾物品，跟随和子老师走向厨房。

    奕君跟明诚二人边走边说话，明诚开心地炫耀：「漂亮吧！我的马子，刚交往三个月。」

    「漂亮！你这型的还能交到这么有气质的美女呦。」奕君将手上的提篮放在餐桌，开始分类。

    明诚放下东西，右手食指跟大拇指成七字状托在下巴，「我也很帅啊！是你不知道，我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很多女孩子要跟我接触，我还看不上眼。」

    奕君用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明诚，说真的，他长得清秀帅气，品行也不错，只是皮了点，见他对自己挺胸大方展示好身材跟帅劲，先甩个头，口是心非地说：「唉！脸蛋呢，还可以一点，个性太像小孩，被我删除在帅哥名单之外。」

    明诚靠近奕君夸张地回答：「呦！那是你心里只有大姐头而已，看得上别人吗？而且大姐头也跟我一样痞，还嫌我！」

    奕君瞇着眼斜看明诚，「捷安是被你带坏的。现在又怎么样！你想管我们啊！」

    明诚气弱地坐在旁边，手压到桌上的菜，「冤啊！大姐头怎么是我带坏！而且我哪敢管你们，不被那个大姐头打爆才怪。再者，爱是自由的，平等的。」抬起手来做出自由女神的姿势。

    奕君原本是很感动，不过看到他的手臂上黏了二枝菠菜，想感动的心没了，没好气地大喊：「杨明诚，不帮忙就滚出去！菜被你压扁了。」

    明诚夸张地曲身弯臂想挡下无形的压力磁场，「啊！另一位大姐头发威。我出去就是了！」

    走到门口，刚好迎接母亲跟女友一起到来，明诚尊敬地行礼：「卡桑，晚餐就交给您啦！」

    和子微笑轻拍明诚的手臂，用日文回答：「没问题！」

    明诚高兴地振臂大喊：「耶！吃大餐囉！」快速跑向楼上的房间，后头的背包也快乐地跳动。

    「小孩子！」和子笑着摇头，就连旁边的文芳也掩嘴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