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笔札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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咴儿—— 小石头刚抬起的前蹄就悬在半空,两只黑色的长三角耳抖了抖,忽而竖了起来。 咴儿——咴儿—— “是马叫声,小石头,这附近有马?”阮灵萱拍了拍小石头的脖颈。 小石头不等她发令,载着她穿过垂满藤蔓的树林,停在了一处陡坡边上,就差一步险些踏空。 阮灵萱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勒住缰绳,让小石头连连往后踏步,才没有让她们一人一马掉了下去。 这时一张长长的马脸从灌木里伸了出来,对着她们打量,阮灵萱一看它那对温和的瞳仁,当即就认了出来,“小棉花?” 小棉花委委屈屈地踢踏着脚步凑上前,在阮灵萱手心里拱了又拱。 “你怎么在这里,萧闻璟呢?”阮灵萱从荷包里摸出一块雪花糖塞给它吃,既欣慰找到了小棉花,又担心起萧闻璟的处境。 小棉花往前走几步,脑袋低垂,看着陡峭的断坡下面。 难道萧闻璟居然在这个断崖下面? 阮灵萱背起弓和箭筒,飞快检查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潜伏的狼群或者其他野兽,才小跑到小棉花身边,也不嫌弃地上脏,直接趴地往下看。 下面的雾障很重,rou眼压根看不清一丈外的事物。 “萧闻璟!——” “绵绵?” “你果真在下面!”阮灵萱惊喜万分,一骨碌爬起来,抱了抱小棉花的脖颈,“太好了!” “你怎会来这里,我不是让你不要乱跑,你不知道这里危险吗!”萧闻璟略带责备的声音传了上来。 阮灵萱刚涌起的喜悦又转变成了气愤。 都这个时候了,萧闻璟还计较这个,太讨厌了! 她蹲在崖边,气道:“怎么,你也要说因为我是姑娘家,所以不能涉险吗?” 下面静默了片刻,才传回萧闻璟的嗓音。 “并非因为你是姑娘家所以不能涉险,而是因为是你,我不想让你涉险。” 阮灵萱眨了眨眼。 他明明好像没说什么,可这句话让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绵绵?” 阮灵萱清了清嗓子,“要不是因为是你,我也不会进来救你——” “我说,璟儿、阮家丫头,有些话不如等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再说?” “……和陛下?!” 第47章 告辞 从崖底上来, 顺天帝只有一点小擦伤,就坐在树根边的石头上歇息。 萧闻璟之前护着顺天帝摔下去被尖石撞伤腿,万幸也只是皮rou的伤, 没有伤及筋骨。 阮灵萱拿来马背上的水和干粮给他们恢复体力。 “我还找到一支鸣镝, 这下好了,可以让禁军快些找到我们。”阮灵萱兴高采烈地晃动从背囊里找到的鸣镝。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阻止她。 阮灵萱拿着鸣镝, 看了眼皇帝又看向萧闻璟, 有些委屈, “怎么不行了?” 顺天帝扭头看萧闻璟, 这个儿子年岁不大,但是自幼行事缜密,让人放心,遂道:“你来说说, 为何不行。” 这就有些带着考问的意味。 萧闻璟不用细想,直接就道:“伊佃马场是大周的军事重地,有重兵把守, 不可能出现马群失控的现象, 除非马场之中有人有意为之。再者狼群有攻击性, 可面对庞大的战马容易吃力不讨好, 捕猎马群是下下选,狼追逐战马群是人为,草原上能驯化狼的是北虏人。” 阮灵萱听得一愣一愣。 “所以我大周有人与北虏勾结, 意图危害陛下。”萧闻璟说完,看向顺天帝。 顺天帝满意地点点头。 看待事物能够由表至里是君王的必备能力,无疑萧闻璟已经具备。 “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贸然求援, 万一坏人也混在其中……”阮灵萱明白过来,感觉后背发凉, 忍不住打了一个寒碜,抱紧双臂道:“就会更危险?” “没错。”萧闻璟用剩下的水把腿上的伤口冲了一下。 阮灵萱看见他那血rou模糊的伤口,眉头都拧了起来,担忧道:“你疼不疼?” “……还好。”萧闻璟深深呼吸了几下,拔开金疮药瓶的塞子,就打算把药粉倒在伤口上。 阮灵萱及时握住他的手腕。 “不行,你这伤口里头还有很多碎石头,若是现在就上药万一伤口愈合了,那岂不是更麻烦……” 阮灵萱没有学过医,但也看过大夫处理伤口。萧闻璟这样的cao作无疑是对自己的伤不负责,他只想早早了事,早点上路。 她站起身,严肃道:“你等我一会,我去给你再找点水,我知道不远处就有一条溪水,很快的!” 说完她就拿起两个牛皮水囊跑进林子。 “这阮家的六姑娘胆子可真不小,寻常小姑娘独自到林子里早就怕得不行了,更别提还要冒险去给你打水了。”顺天帝吃着rou干,不忘观察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 “她一直都很勇敢。”萧闻璟也忍不住笑。 顺天帝脸上带着一丝笑,“上次打了章御史的人也是她吧,的确是个蛮勇的姑娘,只是你自以为给她兜着,就没人知道了?” “我本来也没想瞒得密不透风,父皇知道也不奇怪。”萧闻璟平静道。 顺天帝一下想到他的心思,不禁道:“你小子,还等她知道你帮她那么多,要她感动不成?” “在世上,即便父母也难说是无条件、无理由的对你好,我待她好,有所图谋。”萧闻璟诚实道。 你小子图她这个人,谁看不出来。 顺天帝嘴角勾了勾,“这么说,你这次舍生救父皇也是有所图谋?” “身为人子,义不容辞。”萧闻璟很聪明道:“换作哪一位皇兄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舍命救父皇。” 顺天帝哈哈大笑。 他从来不讨厌有野心的人,只是讨厌能力与野心配不上的人。 虽然萧闻璟的野心不像萧宗玮那样外露,可他从来也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他想要获得权利,也有相应的手段和能耐。 顺天帝重新打量他,慢慢道: “那你说北虏这件事该怎样处置才是最好的?” “纵虎归山,坐山看虎斗。”萧闻璟抚着伤腿,条理清晰道:“北虏新可汗杀兄夺位,留下幼子,在幼子出使期间又用诡计为害大周皇族,不顾其生死,这杀父兼陷害之仇,他焉能不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通敌的内jian,然后好好护送卓尔亲王回北虏。” 顺天帝点头,虽然还没脱离险境,但整个人却轻松了下来,宛若还坐在他的高堂之上万事无忧,他道:“对于北虏日后又当如何。” “兵已在颈,应处之而后快。”萧闻璟抬头道:“北虏野心勃勃,不可久留。” “说的没错!”顺天帝早已经忍无可忍,故而冷笑道:“若非先帝机缘不好,大周接连天灾,北虏也不能苟活这么久。” “不过以我大周现在的国力,还不能够支撑发动战争,还要缓上一两年。”萧闻璟及时道。 “这个朕知晓。”顺天帝冷哼。 “儿臣还有一建议,应放魏小将军回魏家军,他少年英才,是大周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剑,若陷于繁华温柔之处,岂不是要让宝剑刃钝,英雄无用武之地?” “魏啸宇?”顺天帝思索片刻,终道:“是当如此。” 估摸着阮灵萱就要回来了,顺天帝抓住最后的时间问:“若是其他人来救朕,朕一概会许以厚赏,你虽是朕的儿子,但救了朕,也是该赏,可有什么心愿?说来朕听听?” “儿臣没有什么心愿,儿臣要的,会自己得到。”萧闻璟婉拒,目光坚毅。 顺天帝倚着树干,再次露出微笑。 “太好了!我不但找到了水,我还找到了陛下的马!” 找水归来的阮灵萱脚步犹如一阵风,急不可待地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皇帝的马很好认,马鞍都镶着金边。 虽然它没有丧命在其他马蹄或者狼群之下,可是左腿有点跛,走路都只能一瘸一拐。 顺天帝走上前,摸了摸自己的马。 阮灵萱把两袋水都拿到萧闻璟面前,蹲下来帮他把伤口清理干净。 血水被清水冲淡,变成浅浅的粉色,缓缓洇入土壤中。 清洗了伤口,萧闻璟撒上了金疮药,阮灵萱拿出一块帕子给他裹伤口,一点也不嫌弃自己的手被弄脏了。 “绵绵……” 阮灵萱抬起头,她还蒙着面纱,只有一双圆圆的杏眼露在外面,依然莹亮澄澈。 萧闻璟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呀!”阮灵萱用剩下的水把两只手都冲洗干净了,喋喋不休道:“你跟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伤口又不在我身上,只是一些血而已,我不怕血的。” “该回去了。”顺天帝看见萧闻璟包好了伤口,就不想再耽搁了。 阮灵萱点点头,马上把萧闻璟扶了起来。 三匹马重新分配了一下,顺天帝骑了温顺且又完好的小棉花,萧闻璟骑了小石头,阮灵萱兴高采烈地骑上了皇帝的坐骑。 虽然它前腿有些伤,但是小跑一段路还是勉强可以。 为了避免撞到隐藏在林子里的jian细,三人尽量避开人慢慢走出林子。 林子外禁军发现皇帝安然无恙,都大松了口气,赶紧把皇帝护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丹阳郡主和阮二爷等到了阮灵萱,两口子心才彻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