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与公主 第39节
“不好了!岁安公主自裁了!” “血,好多血!” …… 大殿之上一片混乱,谢珏的声音却似是一柄利刃劈开一切,裹着沉重的压迫和锐意,落在少女耳边。 他此时就像是狂暴的兽,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所谓的……矜贵风度。 周遭的混乱、尖叫、他皇姐的呵斥全都隐了去,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少女脖颈的那抹鲜红。 残花凋零,便是花谢人亡。 男人那双桃花眼衰败无光,瞳孔震裂到要流出血来。 在那根簪子又将推进一寸,刺进她脖颈血脉时,谢珏狂奔而去,死死扣住了她手腕。 一用力,金石撞击地面的清脆声响起,簪子落在了地上。 “萧岁安你敢!”谢珏五指死死捂住她伤口,一边狂暴大喊着“叫太医”,一边却又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威胁。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我必定会带兵踏平周国,将你的皇兄碎尸万段!” 男人的话飘在耳边,少女原本无力垂下的眼睫掀起,颤颤巍巍的,很快又像枯叶般落下。 岁安抬起沾满血的手,搭在谢珏手腕,小手扒拉着他死死捂着自己脖颈的五指,想将他的手移开。 少女的动作很是轻微,也没什么力气,根本移不开半分,却深深刺痛了谢珏。 他眼底的红当真成了血,鲜红的唇靠近他耳侧,在阴暗里,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一点点地自她耳骨舔舐而下。 唇齿间漫出的声音透着雪般的冷,令人不寒而栗。 “萧岁安,本王说到做到。” “你皇兄退军三十里彻底惹怒了周国皇帝,他早已入狱生死难料,没了他的统帅,周国军队就是一盘散沙,现已是强弩之末……”男人的舌头伸进了她耳蜗,就像一尾毒蛇一般,残忍地往里钻。 那种阴冷黏腻的感觉若跗骨之蛆,深深地嵌在她骨髓血液里,岁安身体一颤,眼尾淌下泪来。 男人却视若无睹,继续在她耳边残忍说着:“萧岁安,若你敢死,我会倾我毕生之力踏平周国,将你皇兄的头颅高悬城墙暴晒数日……” “然后,本王会将他碎尸万段,扔去喂狗……” “萧岁安,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说到做到啊,” “小公主。” 前面的话说得冷厉低沉,仿若从地狱传来,最后的“小公主”这三个字却喊得缱绻又绵长,岁安笑了笑,仍旧在扒拉着他的手,将将枯萎的唇轻启,溢满血的唇齿间吐出几个字来。 “疯,疯子。” “疯子”二字入耳,谢珏先是一怔,后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小公主,我本来便是疯子啊……” “是你把我变成一个疯子的,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你怎么这么蠢,我早和你说了,那座城门后面到处是豺狼虎豹,我也是……” “你自裁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还不明白,你那父皇早就抛弃你了吗,你难道不明白,你那父皇是把你当棋子般往陈国送吗?” “岁安,你怎么就这么蠢,就算你自裁谢罪也改变不了什么……” 四周的混乱还在继续,已有人去喊太医,众人看着地上死死抱着少女的男人,竟是不敢上前半分。 他此时形容疯癫,眼睛赤红,那张漂亮脸扭曲而骇人,时而疯狂大笑时而落泪,薄唇边又缓缓渗出血来,如此场景场景不可谓不骇人。 谢珏此时就像是陷入绝境的野兽,周身都弥漫着死亡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他捂着少女脖颈处的伤口,一边舔她耳朵,舔舐她颈项间流出的血,一边在疯狂的呓语。 “这样的乱世,又有谁会在乎一个公主呢。” “萧岁安,只有我在乎。” “只有我在乎!” “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不知好歹,总是要逼我呢。” “我说了,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 “一点都不想……” 他将柔弱无骨的少女紧紧抱在怀里,恨不能将她揉碎到进骨髓血液融为一体,可当怀里轻微的一声哼唧传来,他又无措地放开了她。 五指间全是她脖子这里渗出的血,男人垂眸而视,看着五指间黏腻而鲜红的血,俊美的脸忽然扭曲,剑眉抽动。 他脸上的笑顷刻消失,痛苦之色弥漫眼底眉梢。 他开始乞求她,像狗一样的哀求她,不停地舔舐她,声音轻柔得似是一阵春风。 裹着血的春风。 “小公主,你不能死,不能离开我……” “小公主,你别死,小公主,我求,求求你……求求你看看我……” “求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小公主,我爱你,我爱你啊…” “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我们……” “一起死好不好?” 谢珏温热的眼泪大颗大颗砸下,落在少女脸上,岁安脸颊处潮湿一片。 她虚弱的已经睁不开眼了,纤薄的眼皮耷拉下,在最后意识模糊之际,岁安听到他说爱她,却只想笑。 骗子,也会爱人吗。 他是在骗她的,对不对。 岁安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这一切。 而谢珏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弄丢了当初那个一直绕在他身边说他是好人,甜甜喊他哥哥的小公主。 男人的泪一滴一滴砸她脸上,哀求的声音缠在她耳边久未散去。 岁安心底却无任何波动,她只觉得好疼好疼。 脖子好疼,全身都好疼。 她再也不会喜欢这个哥哥了。 她好想她皇兄。 想周国。 好想回到自己的国家,想去祭奠母妃…… 好想好想…… 意识越发混沌,岁安在痛苦的思念里流下泪来,彻底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以后会尽量日更的,希望宝子们能多多评论~ 第27章 ◎神佛不能救赎他,只有她可以。◎ 所幸伤口不深, 岁安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太医处理之后已无性命之忧。 婚宴一片狼藉,和亲一事经此之后也无从说起, 陈国国君借此狮子大开口,让赵启回周国复命, 言周国派一失贞公主和亲实属不够诚意, 若想联盟需割让苍州安州二地。 至于后续这公主去向如何,下场如何, 无人关心。 谢珏把岁安带回了郢国。 强硬地带回了郢国。 尽管遭到了他皇姐谢婉英的强烈反对,说带一个敌国公主回去, 必会送给别人攻讦他的把柄, 说不定先前谋划的一切都会因为这个公主而付诸东流。 但谢珏死死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只说了一句话: “我要和她成亲。” 轻飘飘的一句话, 却字字句句都似千钧之重, 嘶哑到似是要流出血来。 听不出一丝玩笑口吻。 谢婉英听后目露讶色, 一双凤眸被惊得睁大了不少, 却也无可奈何。 她也知道, 谢珏这句话并非玩笑。 既非玩笑, 谢婉莹便知道,他一定会娶这个周国公主。 纵然是下地狱, 纵然是粉身碎骨, 他也要娶。 他想要的东西, 想做的事,纵是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得到, 都要做成。 谢婉英站在床榻前, 满脸愁容地看着这个弟弟, 沉默不语。 她没有再劝, 也知,再劝亦无用。 她这个弟弟出生时天生异象,狂风刮倒了金銮殿的两根大柱,因此,便被当作不祥之物。 出生后,他未曾享受到半点来自他们那个父皇的关怀,也不曾体会到分毫他们母后的疼爱。 皇宫里的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只有她才会亲近他,因而如今,谢珏才对她这个皇姐颇为看重,把她当成了自己亲人。 而谢婉英即使比谢珏年长不少,但在当时也不过是个没有任何权力的公主,她左右不了任何事情,也不能事事都护他无虞,只能在太监和其他皇子欺负他的时候将其赶走而已。 父皇和母后对这个孩子的厌恶她消除不了半分。 她这个弟弟在皇宫里孤独地长到六岁,有一次他们母妃病倒,久治不愈后,当时一极为受宠的嫔妃丽妃言这定然是邪祟入体,需请来高僧做法,驱除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