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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82开始的赶山生涯 第629节

    吕律则是从打到的一只梅花鹿腿rou上,剔了些鹿rou下来,放火上烤着。

    为了省事,食物在这季节又不易变质,他们买来的烙饼都还有不少,也被张韶峰放在火上烤着。

    正在几人吃着烙饼、烤rou,喝着热腾腾的茶水时,在火边不远处趴着睡觉的白龙忽然站了起来,冲着沟谷里叫了一声。

    “有人!”

    吕律小声地说了一句,随手就将装枪套里放在一旁的半自动抽了出来。

    只是,虽然是沟谷,但里边也长着密密麻麻的林木,通过瞄准镜往沟谷里看了好一阵,才看到有一人顺着沟谷走了进来,浑身穿着医生用的白大褂,提着一把双管的男人走了进来。

    用白大褂外穿,倒是个很好的伪装色。

    这样的伪装,不仅仅是对人有作用,对野物一样有很好的迷惑效果,在到处是白雪的地方,能很好地融入进去,确实是挺好的法子。

    别看只是小小的有一个改变,往往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倒是值得一学。

    看到溶洞口的几人,那人愣了一下,冲着几人说道:“几位爷们,看狗!”

    吕律起身,走到狗子旁边,伸手揉了揉白龙的脑袋,做了个手势,几条狗子很快就不出声了,重新在地上趴着,只是一个个仍昂着头,注意着那人。

    见吕律拦住狗子,那人继续说道:“几位爷们,我能过来讨点热水喝吗?”

    “可以啊!”

    对方只是一人,吕律五人倒也没啥好担心的。

    那人高兴地走了过来,到了溶洞边,跺了跺脚,抖了抖身上沾染的积雪,这才凑到火边。

    这是一个年纪少说也有五十往上的中年人,皮肤黝黑,看上去非常精瘦,但一双眼睛却是异常明亮,黑白分明。

    吕律找了个碗,倒了碗热茶递过去:“爷们这是一个人打溜围?”

    “就是出来随便转转,在家里猫不住了,看看能不能打倒两只紫貂、野猪或是鹿啥的……这进山转了一早上,结果发现,啥都没看到。”

    随后,他眼睛瞟向在一旁放着的爬犁,上面除了麻袋装着的皮毛,就只有那些被剥了皮的熊瞎子、鹿rou和其它各种rou类,紫貂rou不好吃,那玩意儿,纯粹是留着喂狗的。

    一下子看到爬犁上那么多rou,中年还是被吓了一跳:“我说我咋连野物都看不到一只,感情是被你们给打光了呀,厉害!”

    吕律笑笑,自己这一帮子人经过的地方,猎物大都被搜得差不多了,就即使有,也被枪声啥的,给吓得跑远了,跟在后边,确实不太容易碰到野物。

    “爷们,你一个人进干饭盆,就不怕走丢吗?”张韶峰好奇地问。

    被当地人说得邪乎的不得了的地方,偏偏看到一个人提着把枪就敢往里趟,都不免有些好奇。

    “不就是干饭盆嘛,我这一辈子就生活在这山里,好多地方早就已经熟悉得不得了了,说夸张点,进干饭盆就跟在自家一样。

    再说了,这是冬季,没啥好怕的。不像夏秋季节,到处是密林,遮遮掩掩的,里边的蛇和野猪又多,那个时候确实得小心些。熟悉了以后,也就那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扫视了几人一眼:“倒是你们挺厉害,听口音不像是这附近的啊,也敢闯干饭盆。”

    “我们就是听着干饭盆敢进来的人不多,所以想着里边猎物不少,才特意趁着是冬季过来看看,结果发现,好像跟别的地方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吕律笑道:“我们倒是没想那么多,反正都是经常在山里赶山的人,习惯在深山里的日子,又不用担心粮食、水啊啥的,就即使麻达山了,顶多是撵上一群野猪,跟着它们跑出的遛子,也不怕走不出去。”

    遛子,动物活动的时候留下的兽道。

    像成群的野猪、梅花鹿等,它们在雪天活动,为了减少积雪带来的阻力,通常习惯性地顺着开辟出的兽道行进。

    “这就对咯,干饭盆里是容易迷路,但这是对于一般人来说的。以前不明情况的人闯进来,确实容易出问题,但是对高明的猎手来说,有的是法子。

    最不济,就像你说的轰撵野猪群,这玩意一跑起来,多长时间不会停歇,跑上二三十公里都正常,这么长的距离,早出了干饭盆,跟着一走就出去了。

    它们可不会像人一样,这里张望两眼,那里看两眼,这里听听,那里想想,再被外边的各种传闻一唬,干扰太多了,心里就容易慌张,越慌越乱,自己先把自己弄迷糊了,那怎么走得出去嘛。”中年笑着说道。

    吕律也是点了点头,顺便将火上烤着的烙饼和鹿rou也给中年递过去一些,让他尝尝。

    中年也不客气,接过东西就吃了起来,尤其是对吕律递来的烤鹿rou赞不绝口。

    几人就这么在火堆边唠了大半个小时,眼看着小了不少的雪又有变大的趋势,中年叹了口气:“这破天气,看来今天是没搞头了……

    几位爷们,要不到我那里去住一晚,我是四海村的,叫夏广胜,离这里没多远。这要打猎,也得等雪停了才行啊!我家里边暖和,也能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在这山里遭罪啊。”

    吕律等人看看外面的天气,也觉得一时半会停不了。

    正犹豫着呢,夏广胜又开口催促道:“走吧……不用一个小时就到了,我不是啥坏人!”

    “倒也没多远,老五,要不……”

    张韶峰抬头看着吕律,不用往下说也知道他动念了。

    吕律又看了看雷蒙和梁康波,见两人也看着自己,于是点点头:“行吧,咱们就去一趟……麻烦你了老哥!”

    “这有啥麻烦的,我看几位面善,人多点也热闹,我这人啊,喜欢热闹!”

    夏广胜热心地帮忙收拾起东西来。

    东西很快收拾起来,正如夏广胜所说,大半个小时,就看到了山中的小村。

    只是,一看到那屋子,吕律心里又觉得不妥起来。

    那是朝鲜族人的房子,朝鲜族人爱吃狗rou啊。

    他不由看向跟在身边的几条狗子……

    第740章 会是谁?

    隔雨、保暖的稻草屋顶。

    大木桶烟囱……

    这外形一看就是朝鲜族人极具民族特色的屋子。

    “老大哥是朝鲜族人?”吕律不确定夏广胜到底是不是朝鲜族人,穿着和汉人差不多,不容易看出来,他干脆直接开口询问。

    “我是朝鲜族人……咋了?”

    夏广胜被问得有些莫名。

    “我们带着狗子进村里不太好吧?”

    吕律几人立马想起在张广才岭碰到的那一群最后被地雷蜂给蛰死的朝鲜族人,一开始碰面的时候,就因为打的就是想宰杀狗子吃进行强买而结怨,发展到后来就是各种针对。

    说实话,他们给吕律等人的感觉,很差。

    “你是担心这个呀,放心,我们也不是全都不讲道理的人,知道猎狗对猎人来说是伙伴,不会打它们主意的。虽然很喜欢吃狗rou,但要么是自家养来宰杀的,要么就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都啥年头了,还不至于为了去吃狗rou去偷去抢。”

    夏广胜摆摆手,表示不用担心这些。

    “那我就放心了!”

    吕律想想,觉得也是,不能一黑全黑。

    但该有的戒备还是要有。

    他冲着张韶峰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都微微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行人进了村子,看到村里有孩童在雪地里打雪仗,追逐嬉戏,看到有妇女头顶箩筐快速走过——朝鲜族妇女搬运物品,一般用头顶,这是长期劳动中炼就的本领,即使走的很快,也非常平稳。

    夏广胜家在村子边缘,看上去,屋子是新建的,比一般人家要大不少,一行人进入院子,将爬犁卸下,马匹拴在院子栅栏的木桩上,喂着草料,然后随着夏广胜进屋。

    一进门,就看到屋里别具特色的大炕。

    这和吕律等人木刻楞里的大炕不一样,朝鲜族人的大炕那是真大,房间的整个地面,除了放鞋子的地方,其余是一铺大炕,进屋就脱鞋上炕,满铺的炕席打理得非常干净。

    看到夏广胜领着一群大老爷们进来,家里的女人和孩子,立马恭敬的对着一群人打招呼行礼,显得很谦卑,在男尊女卑方面,朝鲜族人显得更为明显。

    夏广胜在家里很有权威,只是简单吩咐几句,家里人立刻忙碌起来,忙着给几人端茶送水,也在开始准备晚饭。

    看他们家这么热情,吕律也不吝啬,一个月的时间才差不多过了三分之一,接下来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要打猎,爬犁上的那些rou他们自己带着也是麻烦,干脆让夏广胜留下。

    吕律和张韶峰等人也不是没想过将打到的猎物给埋起来,等到要走的时候,让车子运回去,可是,在这缺乏食物的季节,那些野物对血腥味尤为敏感,他们不是没试过,两三天的时间里,肯定会被其它野物糟蹋。

    本来很多野物就有将猎物埋起来藏着,饿了的时候回来取食的习惯,根本就藏不住,别想着被冰冻了就能没事儿,一大堆子rou,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被拖得干干净净。

    吕律的决定,让夏广胜高兴得不得了。

    凭空得那么多rou食,一年内都不用担心缺rou了。

    就在几人唠嗑正欢的时候,屋外传来喊声:“夏叔……在不在啊?”

    夏广胜偏着头从结了冰花的窗口看出去:“小刘啊,我在呢!”

    吕律也偏头看了下,发现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听到夏广胜在家,自己把院门打开,转着看拴在栅栏木桩上的几匹鄂伦春马,还有满是提防的几条狗子,再看看院子里堆放着的那一大堆血rou,稍稍愣神之后,他快步走了进来。

    “夏叔,家里有客啊!”青年站在门口扫视着吕律等人。

    “进来喝水!”夏广胜笑着招呼。

    “不了……夏叔,听说东山出熊溜子,怎么样?今天领我去一趟,码它一家伙?”

    熊溜子,走驮子的熊瞎子。

    “咋地,今天不去靖宇城里找你那帮兄弟去了,咋想起来要去码熊溜子了?”

    “夏叔,你咋也这么说,把我当成啥人了,我可是本分人,话不能乱说。再说了,我咋就不能码熊溜子了?”

    青年拍了拍肩膀上挎着的双管猎枪:“我也是有家伙的人……这不听东山套子说好像出熊溜子了,我想着叫上叔去搂它一家伙,碰碰运气,备不住就能叨上它,也是一笔钱不是?”

    “可是我今天早上才到干饭盆里码了一早上,确实有点累,我歇一天,要不,咱们明天再去?”

    “那好,你歇一天,我今天去东山码它一下,明天备不住它就蹿远了,还备不住被别人给碰上,这财真不准是谁的了。”

    “那你可得小心,整这种大山牲可大意不得。”

    “放心吧,咱也不是头一回,就这枪还是上次掏的熊仓子卖了钱买的,等我回来请你喝酒。”

    “那祝你好运。”

    青年又扫视了吕律等人几眼,转身快步离开,顺便将推开的门带上。

    吕律透过窗子看着青年离开的身影,然后又回头看向夏广胜:“我们今天来的不是时候,耽搁老哥了。”

    “没有的事儿,东山出熊溜子是两三天前的事儿了,我要想去码它早就去了,就因为知道那熊溜子的人多,不想去跟他们争,有好几个人心黑着呢,就这小年轻,更不能处,在山里没货还好说,这要是弄到大货了,指不准背后就开黑枪、捅刀子。”

    夏广胜摇摇头说道:“去年他跟他一起厮混的兄弟到干饭盆里抬棒槌,两个人去,就他一个人回来,自打那时候起,一下子就变得阔起来,他一口说人是遭了野兽,他是啥也没找到,逃回来的。

    我还被请去干饭盆里边找过人,人是找到了,可被山牲糟蹋的不成样了,能看出啥来?但其实这种事儿,大伙都心知肚明是咋回事儿,这就是个混子。

    只是,山里的事情说不清楚,容易出事儿,能说啥?他倒好,没多长时间,就跟死掉那人的媳妇混一起去了,以前就有人发现他翻人家墙穿破鞋,现在直接说是去拉帮套,名正言顺啊。你们若是在干饭盆里遇到这种人,可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