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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 第38节

    夏竹有?些杵许代山,尤其?是许林的事儿发生后,此刻见他没?别的情绪,夏竹舔了舔嘴唇,还是聚起笑脸,恭恭敬敬地叫了声许叔。

    许代山将公文包递给?秘书,上前跟夏竹多唠了两句:“许林的事儿是他对不住你。等他出来,我让他亲自上门给?你道歉。”

    “许叔最近工作繁忙,没?顾得上他,苦了你了。”

    夏竹这才意识到,许林的事儿许代山一清二楚。

    客套话都让许代山说了,夏竹也没?法丢了人的面子,她尴尬地笑了下,风轻云淡道:“许叔,您客气了。”

    许代山见夏竹不肯原谅,话锋一转,打起感情牌:“到底是委屈你了。”

    “许林那混账从?小被他妈惯得没?法没?天,等他出来,我定让他长点教训。你放心,许叔一定给?你个交代。”

    夏竹的脸色慢慢垮下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件事的受害者是汤倩,可关?于她,许代山只字不提,夏竹莫名有?点失控。

    刚要?说话,一旁的许默不动声色地拦在她面前,轻描淡写转移话题:“您先忙,我带夏竹去学校转一圈。”

    许代山表情僵了一瞬,又恢复那副对小辈才有?的和蔼可亲,笑着说:“那行,九点钟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汤圆儿,有?空多回来看看。”

    夏竹也意识到刚刚差点出问题,换了口气,笑着说一定。

    等许代山的车开出大院的哨岗,许默才侧头?瞧了瞧愣在原地的夏竹,不紧不慢开腔:“凡事儿别太激进。”

    “我知你心里不痛快,可在他面前别太暴露情绪。你跟他斗都不够看的。”

    夏竹攥紧拳头?,咬牙问:“就这么算了吗?”

    许默垂低眼睑,视线掠过她那张盛着薄怒的面容,轻飘飘反问:“谁说算了?”

    夏竹诧异,抬头?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这才发现?男人眼里闪过危险的眸光,自信笃定道:“早晚的事儿。”

    第一次夏竹在他身?上看到了「人定胜天」的气势和「不畏强权」的徐徐谋之。

    后来许家倒台,受牵连的人一大串,唯独他安然无恙。

    夏竹才知道,有?些人只是披着一层“好说话”的皮,真到争锋相见的时候,他一定是最后的赢家。

    第32章

    出了大院, 许默开?车送夏竹回定慧寺那边的公寓。

    夏竹在捣鼓车载摆件,许默车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她嫌太板正, 昨晚从书柜里翻出了几?个哆啦a梦, 今早就从包里取出来粘在了车上。

    许默瞧着多出来的蓝胖子, 三番两次欲言又?止。

    夏竹贴完, 心满意足地偏头问他:“可爱吗?”

    许默无奈地笑?了下,“还行。”

    夏竹遗憾地叹了口气, “家里就找到这个,改天我?再找点符合你气质的。”

    许默闻声拒绝:“就这个,挺好。”

    夏竹撇撇嘴,没再吭声。

    车内气氛冷下来,谁也没说?话。许默本身就不是个多言的人,如今见夏竹不吭声, 他起不了头。

    车子开?过航天桥环岛,许默陡然想起老爷子的话, 余光落在一旁刷手机的姑娘身上, 语气里夹杂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国外留学?这三年为什么不跟周肆他们联系?”

    夏竹指腹一顿, 下意识抬头, 迎上许默疑惑的目光,她神情?恍惚两秒,无所谓地耸肩:“那时候性子倔, 总觉得没了他们的帮助, 我?也照样活得精彩。”

    “这些年三哥帮了我?不少, 不想再麻烦他。”

    许默没再纠结,继续问:“恨我?吗?”

    夏竹呆住。她呼吸紧了紧, 却装得一脸淡定:“恨你什么?”

    许默很?想抽烟,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捡起烟盒咬了根在嘴里,没点燃。

    他难得躁动地搓了把头发,承认错误:“那时年轻气盛,做事儿太武断。没给你留面儿。”

    夏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低着脑袋,看?不清情?绪。

    许默见她缄默不言,想要说?点什么,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夏竹的反问接踵而来:“那你恨我?吗?”

    那根烟终究还是点燃了,许默降下车窗,拿烟的手搭在窗边,缓缓开?腔:“恨倒不至于。”

    “就是气。”

    夏竹的呼吸不自觉地轻了两分,她咬着下嘴唇,心虚问:“气什么?”

    许默扭头望一眼眉眼染上倔强的姑娘,好笑?道:“气你不顾我?的心情?,驳了我?的面子。还越过我?打发人。”

    “年轻的时候面子比天大,得罪什么都不能驳人面儿。你倒好,踩着我?的脸做事儿。”

    说?到这,许默自嘲地笑?笑?,索性指明?利害:“如今想想,你一个人也没这胆子做这事儿。我?妈也参与了吧?”

    “或者说?,是她示意的?你给人当枪使,不后悔?”

    夏竹没想到许默会揭开?那层血rou模糊的遮羞布,见他把所有细节都联系起来,夏竹后背止不住地发凉,羞愧到不敢正眼看?他。

    许默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事儿做得太不地道,站在他的角度,终究是对不住人。

    他关掉车载广播,有条不紊地讲述事情?真相:“你打发人走的前两天,我?陪她去?医院做了堕胎手术。那孩子来得……太意外。我?那段时间忙到不可开?交,整天整夜窝在实验室做手术,她去?给我?送吃的,结果半路碰到醉鬼,强行侵犯了她。”

    “她那天捧着保温壶,满身淤青地去?实验室找我?。看?到我?的那一刻,还在说?汤是热的,没摔坏。”

    “我?忙着看?实验数据,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直到两个月后,她一直呕吐、头晕,我?陪她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她怀孕了。”

    许默说?到这,声音低了两个度,脸上露出少许的迷茫:“我?碰都没碰她,怎么可能怀孕。”

    “她拿到检查单一直在哭,抓着我?手,让我?不要抛弃她。那一刻,我?是心有怜悯的。”

    “或许是自己接受不了,回去?之后她一直嫌自己脏,一直洗手,甚至恍惚到要跳楼。我?劝了许久她才稳定下情?绪。”

    “最后她确定要去?堕胎,我?给她联系医院、医生,陪她去?做手术。她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身子都快碎了,却抓着我?的手哭得稀里哗啦,说?她以?后再也无法干干净净地爱我?了。”

    “说?真的,我?一直以?为我?俩是精神伴侣,一起做着热爱的工作,然后搭伙过日子。可没想到,她对我?的爱这么深。”

    “知道我?为什么物?理保送后还参加了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其?实想填的是国防科技大学?,可是志愿被人偷偷改了。那是我?第?一次对家里的安排作出反抗,结果却以?失败告终。”

    “文女士不喜欢周娆,我?也知道。就是觉着,她总该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可为什么,她总是不顾我?的想法地为我?好?”

    “当然,我?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她那个位置,也有她自己的苦衷。”

    “只是夏竹,我?这二十几?年来,从来都是过着别人安排的人生。没有一次,没有一次是为自己而活。”

    “老三跟我?提议,让我?跟你结婚,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是因为你人不行,你挺好的,可我?不想把自己套牢了。”

    “如今咱俩都走到这步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或者,与我?而言,这是一桩幸事儿。”

    夏竹只觉全身血液倒流,痛得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她看?着如行尸走rou般存在的许默,再想想13年她毫不顾忌的做法,终究还是后悔了。

    刚开?始夏竹还能忍住,可越到后面她越难受,她侧缩着身子,背对许默,眼泪不停往下流,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哭着哭着夏竹开?始打嗝,开?始抽噎,肩头不停地抖动。

    许默见状,将车停在路边,他回头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夏竹,终究是心软了。

    松开?安全带,许默推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外,拉开?车门,一把抱住哭得稀里哗啦的夏竹。

    温热的掌心轻轻拍着夏竹的背心,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俯身亲吻着她的头发,温柔安慰:“别哭,都过去?了。”

    “以?后咱俩之间没过不去?的坎了,好好过日子。”

    “你放心,我?总不至于让你再失望。”

    许默的语气温和、脆弱,透着一丝对往事的释怀,好像真的不计较从前,只往前看?了。

    夏竹却哭得更?厉害,她双手紧紧抱住许默,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这四年来,她第?一次哭得这么惨烈,哭得让人心碎?

    许默看?她收不住声,轻声细语说?了后续:“她已经嫁给了一个美国教授,跟她的新婚丈夫过得很?幸福。别愧疚了,都过去?了。”

    夏竹哭了差不多有半小时才收住,哭得眼眶、鼻尖通红,活像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许默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下,贴耳说?刚刚不该跟她讲这些。

    夏竹抱紧许默的脖子,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一个劲地抽噎。

    重新启动车子,夏竹精神还恍惚着,许默看?她状态不好,时不时伸手握握她的手指,给她鼓励。

    一直到小区楼下,许默将车停在路口,夏竹才恍惚地拿着包下车。

    许默不放心她一个人上楼,跟着她一块儿搭乘电梯。

    电梯里,夏竹手脚酸麻地靠在电梯壁,虚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许默,有气无力出声:“周娆曾经单独找过文姨。”

    许默眉头一皱,显然不知情?。

    夏竹黯淡一笑?,三言两语讲清经过:“我?只知道文姨气得不轻,一个劲地骂对方?狼子野心。文姨录了音,没给我?听全,掐头去?尾后,我?只知道有句话是——如果您不答应,我?会让许默身败名裂。”

    “文姨也是为您好,才私下示意我?打发人。”

    “我?承认这件事有我?的一份,可是我?不后悔。真的,你恨我?也好,怪我?也罢,我?都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许默脸上露出苦笑?,他定定瞧着脸色苍白的夏竹,很?难再评判双方?谁对谁错。

    将人送到公寓门口,许默没踏进她的私人领域,只是站在门koujiao代她收拾好了,他下午找人过来帮忙搬。

    夏竹心力交瘁,也没心思应付许默,匆匆点了个头便关上门,一头扎进沙发,躺着不能动弹。

    许默独自搭乘电梯下楼,他脸色很?难看?,一路上谁的目光也不搭理,出了公寓的旋转玻璃门,径直坐上车扬长而去?。

    路上许默极力克制情?绪,开?着车往t大赶,中?途有人打电话过来,许默堵在红绿灯路口,捡起手机瞄了眼备注,摁下接听。

    电话里,沈行犹豫不决的嗓音溢出屏幕:“夏叔目前这案子确实有点棘手。一桩经济案,背后牵扯的关系太深,恐怕短时间内很?难有进展。”

    “跟许叔的人脉网也有点关联,不过问题不大,应该牵扯不到你。”

    许默淡淡嗯了声,交代沈行:“帮我?盯一下这事儿,我?最近忙得抽不开?身。”

    电话里沉吟两秒,关心:“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