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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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握觉得眼前渐渐模糊成一片。 ** 殿内安静如许。 圣神皇帝见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在说话,自家大司徒也不开口,只是低头长久而反复地看着这几l张竹纸。 不由摇头一笑:估计是在沉思吧,或者用她之前提过的一个词‘头脑风暴’。 就像当日自己刚接过她递过来的【学校策划案】一样,一看就入迷深思了起来,一时外界有什么动静,都顾不上了。 罢了,先让她慢慢看。 而想到当日,圣神皇帝也就想起,当时恰到好处递到手边的一杯水。 于是,圣神皇帝也就不再说话,而是走到殿内一张方桌前—— 虽然已登基为帝,但年少的‘媚娘’的生活习惯还是更深的影响着武曌。 除了必要的外出排场,她在自家殿中,其实不喜欢到处都是宫人宦官,也不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等人伺候。 比起这些,她更看重私密空间的清静。 诸如倒茶、整理书案、磨墨等事,圣神皇帝反而常会自己去做。且自己亲力亲为做这些事,也能让她免于久坐低头案牍劳形,可以起身活动一下。 因此这书房内,所有摆设都是精心按照皇帝的生活习惯设计过的。 如果有当年太极宫中的掖庭旧人还在,就会发现许多细节与当年宫正司的屋内仿佛。 譬如,她们二人都有一个习惯,书案之上,是不放饮子和吃食的。 当年宫正司内的屋子哪怕小小的一间,空间其实并不充裕,姜握都特意请人打了一张小方桌专门用来放茶炉、果子、点心等物。 当年的掖庭里,她们很多次坐在窗前榻上下棋,也曾多次坐在小小的方桌前,边用茶点边闲聊。 此时,圣神皇帝走到方桌前,取过姜握素日用的一只外面描着仙鹤纹的杯盏,倒了一杯消暑茶。 待皇帝端着杯盏回来的时候,不由怔住了—— 她如今目力还很好,故而清清楚楚看到了,姜握眼睫之上,正挂着一滴泪水,如同屋檐下欲落未落的一滴雨水。 圣神皇帝起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姜握与自己一样,都不是爱哭的人。何况已然行至如今,还有什么事能为难哭她吗? 她把杯盏搁下,伸出手试着抚拭了一下。 手指上温热的触感。 确实是眼泪没错。 于是圣神皇帝在对面坐下来,沉声问道:“怎么了?”想到今日是大议事,议的还是学校之事。难道至今还有煮不熟的青蛙,跳出来公然反对她,让她难以推行? 就在皇帝想着‘明日要把刘祎之等几l个人分别叫来,细细问一问尚书省大议事的情形’时,就见自家大司徒已经抬起头,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委屈。 只听她道:“臣被陛下的惊世创举给震惊哭了!” 圣神皇帝:……“朕认真在问。” 为什么而泪盈于睫? 姜握长叹:唉,这世道是怎么了?说大实话倒是没人肯信了。 * 然姜握的优点之一(主要是她自我评价认定的优点),就是‘从善如流’‘从不执拗’。 于是她换了一句话来回答皇帝。 “臣之所以哭,是因为方才陛下之举。”姜握举起了手里几l张竹纸:“臣方才看到了,陛下奏疏底下压着的,除了这几l张纸,还有一张。” 还留了一张没给她看。 于是姜握再次道:“陛下是不是在写见不得人的……” 圣神皇帝摆手打断,笑叹道:“眼睛真好。” 这眼神也太尖了,连自己漏下一张纸都看的明明白白。 而她之所以没拿出来最后那张纸……圣神皇帝指着眼前这些字迹繁多的竹纸道:“不比这些,朕已经大略想了些具体施行的事条。” “朕没拿给你的那张上,只是一件朕才想到,还未想好怎么施行的改措。” 姜握做出恭听状。 圣神皇帝看向对面人,大概是才哭过的缘故,眼睛比往日还要晶亮,像是两枚星辰。 她就说与姜握听:“朕是想着,自有贡举以来只有文试。” “自本朝后,可加武举!”[4] 姜握再次体会了一把‘预料之中的震撼’。 糊名法、殿试、武举、加试杂文皆自武皇而始! 后世上千年的科举考试制度,与文化事业的发展,都被此深刻影响着。 哪怕到了日新月异改的新时代,亦有余韵。 * 姜握望着眼前的皇帝。 这也是为何,她始终认定武皇为心中的君王。 不只是因为,武皇是历史上第一个,唯一个女皇帝。 更为了,抛开性别,她本身亦是开创颇多、泽被后世的帝王! 第304章 周期性武德充沛 余晖彻底没入夜色中,天际的郁紫色转为丝绒一样的深黑色。 空气中飘来菰叶黏米栗枣粽的甜香。 明日就是五月五端午正日子,皇帝会分赐文武百官粽子。 因所需粽子数量庞大,各个公厨提前两三天都在忙碌,更提前一夜就开始蒸制。 整座皇城都浸润在一种混合草木味道的甜香中。 而五月五正好留在署衙当值的官员,中午也会收到一份御赐的端午席。 姜握闻着窗口飘散而来的粽香。 在她第二次目光看向窗外的时候,圣神皇帝就问道:“饿了?让人拿些粽子和小菜来做宵夜吧。”应当是饿了,毕竟她们已经就方才几项创措,讨论了一个多时辰。 严承财亲自捧了一张夜宵酒食单子进来:蓬莱宫有专门为陛下预备的小厨房。 昼夜都有大厨当值,每日都有不同的食单。 而这夜宵单子上的菜肴汤品点心,共同点就是都不如何复杂考究,主打一个快:只要陛下点宵夜,就能迅速就送过来。 严承财捧着食单走到窗前,一时不知道该递给谁。 还是圣神皇帝手里的朱笔一划,严承财才递到右手边去:“大司徒。” 姜握接过来,很快勾了几道:今日她的体力脑力也消耗很大,此时看什么都很好吃。 而严承财则趁着大司徒在选宵夜的空儿,请陛下定夺一事。 毕竟陛下今日一直闭门不许人打扰,好容易现在可以请旨,严承财忙问道:“陛下,明日端午正日子,宫中是否按照旧例,除了以竹筒子藏米,投水以祭屈原外,不设旁的庆礼?” 圣神皇帝的笔停了。 沉默了片刻才道:“就如此吧。” 于是,虽然新朝诸多新制新事。但在端午上是保留了先帝时候的传统——安静。 因先帝的病总是夏日最严重,故而喜静不喜闹。除了特殊有大喜之事(如高宗朝凌烟阁成立)的年份,绝大部分端午佳节,尤其是先帝晚年的端午,宫中从不举行赛龙舟、射粽比赛等热闹节庆事。 如今,先帝不在了。 可在这熟悉的炎炎夏日,圣神皇帝依旧保留了这份端午的安静。 说来,得知皇帝此旨,许多朝臣也颇为庆幸。 毕竟大夏天的挤在宫中的湖畔看人赛龙舟,或者还要亲自下场参与百官射粽赛事——那端午的休沐,简直是名存实亡啊。 古往今来的职场人心思都差不多,‘休班必须参加团建’的休息日,比上班日还累。 不过…… 严承财退下后,圣神皇帝倒是再次提起了‘文武百官射箭之比’。 “端午夏日炎炎,举行射赛,多有朝臣受不住暑气。”皇帝的手点在竹纸‘武举’二字之上:“但这射赛不能停。” “以后就挪到九月九重阳节去。”那时候秋高气爽,谁都别说天气影响了发挥。 “天下承平日久,军中也多有恣令逸乐之事。再不重视起来,只怕再过些年,就要难抵外辱了!” 姜握颔首:她知道陛下想起了什么事—— 去岁越王李贞谋反事后,大量李唐宗亲随之一并抄家,所得财物绝大多数入了国库。 也有一些,被皇帝拿出来作为奖赏,在南衙十六卫中,举行了一次骑射赛事。 而那次骑射之赛的结果,令她很不满意:十六卫中除了她看好的几个将领外,其余的府兵,自将领到寻常兵士,竟然普遍表现的不如番将![1] 其实,这还是多亏之前刘仁轨刘相在时,曾经下力气整饬过十六卫。 不然,只怕更不如人意。 此番射赛结果一出,其实不光陛下,朝上诸多重臣也脸上无光:尤其是裴行俭、狄仁杰、娄师德等本身亦擅征战兵戈之人。一来,他们遗憾于自己现列文臣之职,没法去参赛,二来,除了遗憾,就是警醒了。 姜握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此事也让她想起许多后世学者激烈探讨的一个问题——华夏民族,是个武德充沛尚武的民族吗? 纵观史册,姜握比较倾向于一个观点:华夏民族是周期性的尚武。[2] 大约是农业民族而非游牧民族的关系,就像许多人调侃的,华夏民族的子孙看到土地总想种点儿什么,这是基因里带着的。 于是华夏民族的武德,呈现出一种周期性支棱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