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逐客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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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舜金这类人,属于官场上的投机者。 投机者当官的目的,不是为国为民为社稷,更谈不上什么忠君爱国。 他们像寄生的藤蔓,专门依附于粗大的树干,吸取树干的养分,树长得越高,他们也就爬得越高,最终一步登天。 如果依附的这棵树死了,他们则会转投另一棵大树,继续吸取它的养分,一直达到他们一步登天的目的。 对这样的人,李钦载实在无法对他们客气,这种寄生藤蔓在官场上遍地可见,眼前就是很典型的一个。 你们投机也就罢了,李钦载无法改变整个官场的风气。 但你们别来祸害我的学生,撺掇他去干这么危险的事。 蛊惑清澈又愚蠢的孩子,这跟拐卖智障人口有什么区别?造大孽了。 “做好你们谋臣的本分,不要干作死的事,”李钦载盯着张舜金冷冷地道:“既然是洛州长史,就回洛州帮英王打理军政,善治百姓,而不是整天待在英王身边扇风点火。” “三日后英王随我回甘井庄继续求学,你们这些谋臣赶紧离开长安,不要给他惹来祸端。” 张舜金垂头咬牙,突然抬起头道:“李郡公何故如此畏惧争储之事?英王更进一步有何不好,李郡公此举不觉得耽误了英王的前程吗?” 李钦载耐着性子道:“英王当不了太子,天子和皇后心中的人选并不是他,多争无益,反而给英王埋下祸患。” “至于英王的前程,由我这个老师负责,你们不必cao心,如果觉得英王非明主,你们现在可以转投他人,英王身边也不必留一些蛊惑人心之辈,带坏了孩子你们虽百死难赎其罪。” 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了,李钦载懒得跟他委婉,这种人不值得自己组织词汇怕伤他自尊。 张舜金很愤怒,但在李钦载的面前却敢怒不敢言。 他毕竟只是一个长史,而李钦载不仅是英王的老师,也是钦封的郡公,两人的身份地位天壤之别,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 张舜金忍不住道:“今日若英王不争,他年以后,英王永远只是一个闲散的藩王,他的人生或许只有这么一次上进的机会了,李郡公,咱们不帮他争一争,怎知没有机会?” 李钦载冷笑:“英王凭什么争?他有什么资本吗?他在朝堂上有势力,还是在学识人品上被世人称赞?哪怕天子和皇后给过他暗示,也算是他的资本,这些他都有吗?” 张舜金不服气地道:“他有李郡公您这位老师,还不够吗?” 李钦载嗤笑:“你特么有病?我这个老师上天入地神通广大?” “李郡公在天子和皇后心中的分量,只要您开口一句话,天子和皇后亦不得不慎重考虑,这就足够了。” 李钦载眯眼打量着他:“我不知该说你天真无邪呢,还是夸你愚蠢无知,我的一句话,天子就改变立储的人选,所以,在你眼里,当太子就是这么容易的事?” 张舜金语滞,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李钦载叹道:“此事之后,真该上谏天子,请他注意一下诸皇子身边谋臣的素质,都特么一些什么滥竽充数的东西,既蠢又坏。” 张舜金终于忍不住道:“李郡公何必恶语伤人,下官也是为了英王殿下的前程。” “啧,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特么伟大极了,专门利人,毫不利己,我请天子给你颁个奖好不好?”李钦载望向张舜金的眼神愈发嫌恶。 当婊子可以理解,毕竟为了生活。 你特么还给自己立个贞节牌坊就离谱了,要脸吗? “要不你给我立个军令状如何?”李钦载眼神戏谑地看着他。 “你就立个字据,这次帮英王争储,如果英王失败了,你拿自己的脑袋和全家人的性命作陪,为了表示你对英王的忠贞不二,英王失败的那一天,就是你和全家脑袋落地的那一天,如何?” 张舜金一惊,眼神顿时闪躲起来。 李钦载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哈哈大笑,笑声里嘲讽值拉满。 投机可以,玩命不行。 这就是这类人的本质。 张舜金此刻彻底绝望了,从见到李钦载的那一刻起,他的气势就一直被李钦载死死地压制着,在李钦载面前,他完全找不到任何辩驳的自信,反而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李钦载打量着他,沉吟半晌,道:“既然你主动登门了,不妨帮英王做一件事……” 张舜金颓然道:“不知下官能为英王殿下做何事。” “这件事很简单,但需要借你一样东西……” 张舜金大惊失色:“难道要借我的项上人头?” “那倒不必,但要借你的面子一用。” “呃,李郡公是何意?” 李钦载沉默半晌,突然扬声喝道:“来人!” 冯肃立马出现在门外。 李钦载指了指张舜金,道:“打开国公府大门,将此人乱棍赶出门外,最好让大街上所有人都看到。” 张舜金惊怒道:“李郡公何故羞辱下官?英王是您的弟子,我是英王的谋臣,明明是一家人……” “一家人就要为家人牺牲付出,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话音刚落,冯肃和几名部曲已抄着棍子上前,一棍狠狠落在张舜金的后背,张舜金大声惨叫起来。 一下又一下,狂风暴雨般的乱棍打在张舜金身上,一步又一步,张舜金就这样被赶出了国公府。 如今的长安城实际上已取消了宵禁,就算是夜晚,街上也有很多人在闲逛。 张舜金被国公府部曲乱棍赶出来的一幕,于是就被很多路人亲眼看到。 直到伤痕累累的张舜金被踢下了国公府的台阶,国公府的大门砰地关闭,张舜金忍着剧痛,指着国公府大门怒骂了一会儿,这才拖着一身伤痕,忿恨地离开。 ………… 第二天一早,李钦载还没睡醒,国公府已来了客人。 有意思的是,客人是文官,不知是三省还是六部的官员。 李钦载当然没那么有耐心,大清早去招待客人。 客人一直在前院等着,国公府的下人们没人敢叫醒李钦载。 直到日上三竿,李钦载悠悠睡到自然醒,洗漱后慢悠悠地用完早膳,这才打着呵欠懒洋洋来到前院。 今日来的客人很有意思,他们仿佛约定好了似的,一个个分批而来。 一个人进国公府院子里等着,其他的人很有默契地站在府门外。 李钦载索性让下人在前院偏厅里准备了酒水点心,然后自己像一个绝色妖娆的花魁似的,一个个分别接见恩客。 第一个恩客进门,还没扯两句就堆着笑脸,试探着问李钦载关于争储的态度。 李钦载恍然,昨晚将张舜金乱棍赶出府,今日便收到效果了。 李钦载打量这位恩客,嗯,不熟,但可以推断,应该跟某位皇子有关系,他是代这位皇子来试探的,至于是哪位皇子,不重要,反正李钦载没打算掺和争储之事。 至于恩客的试探,李钦载笑了,花魁是想见就见的?你不出点血,如何博花魁一笑? 一把年纪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你没送过礼,难道还没逛过窑子? “空手来的?”李钦载朝门外扫了一眼。 门外空荡荡的,李钦载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冷漠,眼神里的势利和贪婪,似乎不像是装的,根本就是本色演出。 恩客尴尬地掏出帕巾擦汗。 奉命登门就问一句话,谁能想到这也要送礼…… 都特么是郡公了,是不是讲究一下吃相? “今日我公务繁忙……”李钦载朝他报以歉意的一笑,随即扬声道:“来人,送客,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