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人 第11节

    我虽然担心唐流，但是这一刻，我的直觉却告诉我按照唐流说的做，不要靠近那座已经崩塌的坟茔。

    我站在崩塌的坟茔旁边丈余处，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那里，脑海中关于昨晚做梦中唐流的那副阴鸷诡异画面始终挥之不去。

    崩塌的坟茔中，那宛若一群老鼠啃食东西的声音持续了很久，足足十几分钟后，那种怪异的声音才彻底的消失。

    紧跟着，唐流的胖手从那覆盖坟坑的坟土之中颤巍巍的探出，有些虚弱的喊道：“老表，拉我一把！”

    唐流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并且他手臂上之前的那种诡异黑色花纹也消失不见了，我急忙走过去，连拖带拽的将他从坟坑之中拉了出来。

    唐流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像是惊魂未定似的狂吐着口鼻中的泥土，随后瘫坐在地上连连喘了几口，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他娘的，阴沟里翻船了，差点被活埋了！”

    唐流拍打着身上的泥土，苦笑着对我说道：“老表，你是不知道，这坟头底下埋着的家伙有多厉害。也不知道那个驼背老瘸子从哪里弄来的一个老太婆的尸体，估计已经养尸很久了，阴煞气息太过浓郁，要不是我还有几把刷子，说不定已经被人家干掉了……”

    听着唐流絮絮叨叨的说着，我一直没有吭声，看他的眼神始终怪怪的。

    “老表，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脸上有花？”

    唐流眨巴眨巴眼睛，朝着四周看了看，有些疑惑的说道：“那个驼背老瘸子没出现？不对啊，他既然针对咱们哥俩布下了这样的局，肯定会露面的，怎么没见到那老东西？”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有些抽搐的说道：“刚刚那个驼背老瘸子已经被你拖拽进坟坑里了……你不记得了？”

    闻言，唐流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我，说道：“老表，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

    我俩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都不吭声了。

    唐流那茫然的神色不似作伪，像是真的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刚刚那一幕的话，说不定我就真的信他了！

    与此同时，我还发现唐流茫然之后，瞳眸微微缩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张胖脸变得很是难看起来。

    “我有人格分裂的症状，如果你刚刚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唐流很认真的对我说道：“也是因为这种情况，我才会离开上京唐家，或者说是被他们赶出来的更准确一些……这么说，你信不信？”

    人格分裂？

    精神病？

    好吧，这个理由确实勉强说得过去，至少可以糊弄傻子了！

    我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指了指那已经塌掉的坟茔，问道：“那个驼背老瘸子估计已经挂了吧？要不要挖出来看一看？”

    我没有挖坟翻看尸体的怪癖，至少没有像唐流那样喜欢摆弄尸体的变态心理，主要是我刚刚听到了坟坑中有一群老鼠啃食东西的声音，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唐流虽然说他有人格分裂，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单单用精神病这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的啊！

    听我这么一说，唐流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摆摆手轻叹说道：“算了吧！别节外生枝了，那老家伙既然已经死了，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如果再遇到什么诡异的麻烦的话，我现在可没有力气去解决了……”

    我不再多言，搀扶着看起来很虚弱的唐流走出了柳树林，回到了李家村之后，发现李麻子家里已经没人了，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也已经搬走了。

    由于一路上我都没有跟唐流说话，唐流这个时候像是想打破我们之间的这种寂静似的，指着李麻子家院门上的贴着的白纸说道：“老表，你信不信，咱们之前在柳树林里见到的那座坟中的老女人尸体，应该是李麻子的长辈。这老东西肯定收了那驼背老瘸子不少钱，如今一家子搬走了，说不定都已经在城里买房落脚了，赚这种昧良心的钱，以后后代子孙肯定会有报应的……”

    “还有啊，这村子周边的风水虽然不错，但是人气不旺的原因我也知道了，就是因为那片柳树林，按照风水上来说，那片柳树林就是在以风水养煞。有这样的天然的风水局在，这座村子能人丁兴旺都怪了……老表，你别不吭声啊，哪怕接个话也好，也省得让我尴尬啊！”

    第二十五章 五楼以下邻居们的信息

    不是我不想搭理唐流，而是我现在心里有些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跟唐流说些什么。

    唐流之前手臂上出现的那诡异黑纹和我昨晚梦到他身上出现的诡异黑纹一模一样，那是不是可以说，我昨晚做的那个梦，实际上算是梦境照进现实了？

    隔壁的丑陋小女孩……看守保安亭的黄大爷……

    一想到昨晚梦中的情景，我心里就忍不住有点哆嗦了！

    做梦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害怕的，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但是现在一回想起来，我心中却有些七上八下了！

    那栋古怪的公寓里，住着的那些邻居难不成都不是正常人？

    坐公交车回到了市区之后，我在唐流的小破店待着，而唐流则是横眉竖眼的去找那个棺材铺老板算账去了，那个汗衫老头给唐流介绍的生意，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收那个驼背老瘸子的好处，唐流很想弄明白这一点！

    没过多久，唐流回来了，满面红光，看样子是从汗衫老头那边敲诈了不少好处，嚷嚷着要请我吃大餐。

    正午时分，我俩在街边的大排档喝着啤酒吃着烤串，唐流絮絮叨叨的跟我说着他以前在他们家的悲苦生活，按照他话中的意思，如果不是他爷爷对他还不错的话，他都以为自己是唐家捡来的了。

    “老表，我跟你说的是真的，我是真的有人格分裂的情况，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出现罢了！”

    唐流喝了几瓶啤酒之后，有点醉醺醺的了，唏嘘感慨的说道：“听说是我出生的时候，我应该是有个双胞胎兄弟的，但是我娘临盆的时候，却只生下了我自己。家里人说，是我太过霸道，在娘胎里的时候夺取了我那兄弟的所有营养，我那兄弟的冤魂就寄居在了我的体内……”

    “就是因为这事，从小到大我就被家里不少人当成怪物看待，我也感到挺憋屈的。后来吧，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分裂的人格第一次出现，当天晚上就把那些经常欺负我的堂兄弟们整了一顿，下手有点重，导致有几个堂兄弟落下了残疾，这也是我被赶出家门的主要原因……”

    “当然，用我家那老不死的话来说，这也算是我的一种历练了！他给我指了路，说苏城向阳街的那栋公寓楼是我命运转折点，消除我人格分裂症状的办法就在这座公寓楼里。后来老不死的又跟我说，老表你是我的贵人，是我消除人格分裂症状的关键……”

    唐流说了很多，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但是我总感觉唐流身上的秘密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

    不过，爷爷说了，唐流是可以信任的，就算他身上有着什么古怪的秘密，应该也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利吧！

    “那栋公寓楼中似乎隐藏了很多的秘密！”

    我轻声说道：“不论是老保安黄伯，还是504的邻居，亦或者是501的那位寡妇九姐，都不是正常人吧？我父母当初为何要建造这栋公寓楼？我父母当年是怎么去世的？还有，我爷爷曾经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些问题，我不信唐流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唐流的那张胖脸有些纠结，灌了一大杯啤酒之后，苦笑着对我说道：“老表，不是我不愿告诉你，有些事我知道，但是不能说！有些事情，我也丝毫不知情。我只能告诉你，如果我说了我知道的那些事情，我的下场会很惨的……”

    “当年我在上京那边闹出的乱子不小，不仅仅是我家的那些堂兄弟们，上京之中的某些家伙也是恨我不死，如果不是老不死的把我偷偷的送出上京的话，说不定现在我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苏城这栋公寓是我唯一的最安全的藏身之地了，一旦被赶出了公寓楼，你信不信过不了几天你就能看到我横尸街头的新闻……”

    “你是公寓楼的房东，那些邻居都是房客，就算他们古怪一些，他们也不敢轻易的伤害你的！至于你父母和你爷爷的事情，这种事情等你见到你爷爷之后再询问吧，我真的不太清楚……”

    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再继续追问了，问下去也是浪费口舌。

    傍晚时分，我和唐流回到了公寓楼这边，经过保安亭的时候，老保安黄大爷笑眯眯的跟我打声招呼，然后递过来一张纸。这张纸上面，记录着公寓楼五层以下的住户姓名和来历工作之类的，密密麻麻很是详细。而五层以上的那些住户信息，上面一个都没有！

    我和唐流都是有些怔愣，不明所以的看着黄大爷，不明白他给我这个做什么。

    黄大爷用手指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笑呵呵的对我说道：“以后你在苏城上学生活，人生地不熟的，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的话，可以和这些邻居们打声招呼找他们帮忙。他们之中的一些人虽然脾气比较古怪，但是大部分都是热心肠，能帮的肯定会尽力帮忙的……”

    如果是之前，听完黄大爷的这番话之后，我可能会觉得心里暖暖的。

    但是现在……

    看唐流那抽搐的脸皮就知道，这个黄大爷说的这番话有多么的离谱了！

    不说别的，仅仅是我房间隔壁504那丑陋小丫头，我能找她帮什么忙？半夜装鬼吓人吗？

    当然，人家的好意我不可能当驴肝肺的，很诚恳的谢过了黄大爷，随口问道：“五层以上的邻居呢？这上面没有他们的信息啊！”

    闻言，唐流的脸皮又是狠狠抽了一下，扭头看向一旁，像是没听到我这话似的。

    而黄大爷则是微笑着回应道：“五楼以上的邻居比较少，并且不太好相处，如果你遇到麻烦需要他们帮忙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说不定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来……当然，如果你遇到的麻烦太大难以解决的话，他们肯定会帮忙的，就算他们不愿意都不行！”

    第二十六章 缝补布娃娃

    走进公寓楼的时候，唐流转头看向保安亭那边，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来到五楼505房间门口的时候，唐流因为之前黄大爷的警告，就算我让他进我的房间，他都不敢进。

    我从卧室里拿出了几根尸油蜡和几瓶血漆黑漆，交给了站在房门外等候的唐流，唐流双眸放光的跟我拍胸脯保证，今晚绝对把这几件东西卖个好价钱。

    “老表，那个……”

    唐流瞥了一眼我手中的那张纸，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有些含糊的说道：“虽然黄伯说可以找五楼以下的这些邻居帮忙，但是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最好别打搅他们了，欠人情不太好！反正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第一时间想到表哥我就行了，如果咱们哥俩解决不了的，再找这些邻居帮忙也不迟！”

    唐流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不过，这货也没有多解释，拿着几根尸油蜡和几瓶血漆黑漆就匆匆离开了，也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售卖这些东西去了。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好奇的看着纸上的那些五楼以下的诸多邻居的信息，越看心中越感觉古怪。

    这栋公寓楼共有九层，每层只有九户！

    五层以下的那些邻居信息详细，甚至涉及了多个行业，有律师，有教师，有快递小哥、有出租车司机……

    可是，这些信息越详细，我就越觉得古怪。

    如果按照这张纸上的信息来看，五层以下的那些邻居实在正常的太过份了一些！

    别的不说，单单说我隔壁504房间里的那丑陋小丫头，在这张纸上的描述，是一个从小被抛弃的可怜孩子，自幼缺乏父爱母爱，性格孤僻，被一个屠夫领养。由于那个屠夫时不时的喝醉酒，所以会经常打她，在别人看来这是虐待，但是在那丑陋小丫头的眼中这是一种让她感受到父爱的一种体现，她一直乐在其中。

    是不是有点过于扯淡了？

    不论是那丑陋小丫头昨晚能够像壁虎似的在天花板上自由爬动的诡异行为，还是我昨晚梦到在她房间中的那一幕，都说明这个小丫头压根就不是个正常人，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人，而黄大爷给我的这张纸上丝毫没有提及那丑陋丫头的怪异之处。

    还有，501的那位黑寡妇九姐，描述她的信息也有点问题，说她死了丈夫，一直都情绪低落，每天晚上出门打零工挣钱养活自己，说的既可怜又励志，妥妥一位现代伟大独立女性扛住了残酷生活压迫的表率，如果不是之前唐流跟我简单的提及了一下这位黑寡妇九姐的可怕，我还真信了这张纸上的描述信息了。

    黄大爷编写这些邻居们的信息是几个意思？故意误导我？

    看完了这张纸上的那些信息之后，我直接将其扔在了茶几上，也不多想了，洗漱一番准备躺进棺材里休息去了。

    而就在我刚洗漱好，房门轻轻的被敲响了。

    我的心微微咯噔了一下，现在是晚上半点多钟，谁在外面？

    我小心翼翼的透过猫眼看向外面，漆黑的走廊没有灯光，但是借助朦胧的月光，能够看到有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我的房门口，正是隔壁的那个丑陋的小丫头。

    我心中虽然有点紧张，但是已经没有了昨晚那种心惊rou跳的感觉，难道是我这粗大的神经已经开始有点习惯了？

    我本不想理会，但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硬着头皮开门了！

    都是邻居，总是避着也不好，再说了，现在还没到晚上十二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当然，给我开门勇气的主要原因，是我脖子里戴着的这枚青玉长生锁！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功效，但是今天那个驼背老瘸子在这上面吃了大亏，让我对于这青玉长生锁的护身效果更有信心了。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看到门口那穿着脏兮兮长裙的丑陋小丫头，我还是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丫头那张满是疤痕的小脸，大晚上的都不需要化妆就能直接吓死胆小的了！

    此时的她，怯生生的看着我，一双大眼睛满是害怕紧张之意，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什么怪物似的，这就让我很无语了。

    “啥事？”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小丫头的嘴巴撇了一下，露出一个很委屈的表情，小手从身后拿出了她的那只布娃娃，准确的说是脑袋和身体分开的布娃娃。

    看着这已经被撕裂成两半的布娃娃之后，我的瞳眸不禁缩了一下，因为这布娃娃被撕裂的位置，和我昨晚梦中的情况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