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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 第56节

    他凝神看了珠珠一会儿,不知为什么,那眼神叫她当时后脑勺凉凉的,像大冬天被剃了头发直漏风,凉飕飕的。

    裴公子没有再说什么,他收回视线,清淡道:“睡吧。”

    “……”

    珠珠承认当时被震到了,也心里发虚,难得没敢放肆,老老实实盖着被子躺平睡觉了。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菩萨老婆对她的态度好奇怪啊,他好像更冷淡了,不怎么和她说话,但其它也如常,她夹他的菜往他怀里扑晚上偷偷钻他的被子,他也不管她,就又好像其实…也没什么变化?

    珠珠一度忍不住怀疑秦雍王是不是对裴玉卿说了什么,但也没道理啊,秦雍王要是真敢对裴玉卿说“我看上你媳妇了快让给我”,裴玉卿再温淡的脾气能不发火?他还能放秦雍王离开让秦雍王去平定什么胶东王函谷关?他不得——

    ——好吧,她其实想象不出裴玉卿这样的菩萨会做什么,但肯定不可能当没事人一样是吧,他又不是泥巴捏的!

    珠珠真的很邪门,但又莫名心虚,没敢再搞什么小动作,小鸟更使劲摇尾巴围着裴玉卿打转,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但裴公子突然变得很忙,局势好像变得更乱了,他时常去前院议事,珠珠在书房里看见过前所未有多的生面孔,没见过的文臣武将、还有那些身穿纹着各式诸侯家徽衣袍的幕僚和亲信……

    珠珠感到茫然,又有点说不出的烦躁郁闷,这种心情在官邸里看见燕煜的时候到顶峰。

    “燕煜?!”珠珠想都没想就掏剑砍他,怒吼:“——你居然还敢来!!”

    燕煜已经全变了身人模狗样的装束,他一身大红云罗妆花缎的朝蟒曳撒,脚踏墨云靴,腰系鸾带,那双袖斓的蟒纹色泽之华美艳丽,在阳光下峥嵘到几乎择人而噬。

    周围人大惊失色。

    燕煜侧身避开剑锋,一手用力扣后剑刃,余光就见剑尖重重砸在地上,“嘭”地一声生生砸穿三四块合缝紧咬的厚青石砖,霎时碎片迸溅,足凿入地面数寸有余

    ——这小畜生,还真要劈了他!!

    “……”

    燕煜刹那额角发紧,颧骨咬得轻微嘎吱作响。

    旁边宫人才反应过来,魂飞魄散去拦:“姑娘!姑娘这是作甚!这是新任的中南督指挥使厉寒厉大人。”

    ——这傻叉居然还混成中南督指挥使?!

    “是嘛。”珠珠斜眼打量燕煜,突然装模作样惊呼:“天啊,可我怎么记得这位不是个公公嘛,上上次见面,他还对我自称“咱家”呢。”

    燕煜:“!!!”

    燕煜脸色瞬间变得可怕无比,看着她的眼神像要把她抽皮拔骨。

    “不会吧,不会被我说中了,真是燕公公啊。”珠珠满眼恶意扫一眼青年指挥使华鸾系带下曳撒盖住的裤子,故意假惺惺道:“哎呀,真少那么点东西啊,那可真好,多轻便啊。”

    燕煜:“……”

    小鸟信誓旦旦:“有些龟孙就活该少东西。”

    小鸟信口雌黄:“也是我当年年少无知,我要是早学会这门手艺,早就能帮有些人割以永治。”

    小鸟丧心病狂:“不过我现在也可以哦!我可以立刻帮你再割干净,给你直接割成平的,保准帮你彻底解决一切烦恼!”

    燕煜:“……”

    小鸟张嘴还要再,男人忍无可忍怒吼:“好了!”

    “好你个爹!”珠珠变脸勃然大怒:“敢对我大呼小叫,给你脸了!今天就弄死你!”说着反手挥剑就再砍他。

    燕煜哪里敢生接这小畜生的剑,往旁边一闪,一把抓来个小内监就挡到她剑下,果真下一刻就见那气势汹汹的剑锋猛停在面前。

    小鸟怒呸:“日你祖宗!姓燕的你要不要脸!”

    她若是能劈下来,燕煜还当她长了本事,结果还是改不了心慈手软的臭毛病,没出息的鸟东西。

    燕煜冷冷把那刚反应过来露出惊恐表情的小内监甩开,她还要砍他,他一把攥住她右肩头,拧着浓眉厉喝骂道:“够了,少犯浑!你不想知道裴玉卿在哪儿?”

    少女喊打喊杀的动作一顿。

    掌下的肩头圆润纤细,明明最是一身叛逆骨头的少女,偏偏苍天瞎了眼,偏给她这样一副柔软细腻的皮囊,春团粉脂一样裹着。

    燕煜动作滞住,原本满心的怒意,心尖忽而不可自抑微微一荡。

    他以前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重欲的人,直到他怀着满腔野心抱负潜进长安学宫,却被这只色欲熏心的小王八鸟看上。

    他那尚且青涩的少年时代,他曾经骨子里所有的禁欲、克制、孤傲、深沉、冷漠,都被她兴高采烈横冲直撞砸个稀巴烂。

    燕煜脑子里无法自控地浮现某些幻想,下一刻,手臂剧痛,少女小兽一样抬起头来,狠狠掰着他的手臂凶狠喝问:“你什么意思?裴公子怎么了?”

    燕煜手臂裂骨般地痛,但那不及半点他胸中的怒恨,妒火与杀意像滔天的烈火,几乎瞬间冲烧过他所有的神志

    ——好一个裴公子!

    她嘴巴里吐出的称呼那么自然,她一听那人的名字就像被戳中了尾巴的猫,激动紧张得不得了。

    和他在一块的时候,她可从没有过这样的作派!

    她每每嫌他这里那里不好、她嫌衡道子年纪大管得多,他们在她眼里都是凑合的东西,她嫌东嫌西、爱答不理,现在碰上梵玉卿,她就刹时变了一张嘴脸了!

    燕煜本不想再与她吵起来,可那妒火怒恨太烈,冲得他几乎头昏脑胀,甚至又没忍住阴阳怪气森鸷冷笑:“苏珍珠,我看你就是欠得横,人家瞧不上你,你还厚着脸皮恨不得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去。”

    珠珠一拳狠狠砸在他眼窝上,中气十足:“老、娘、乐、意!”

    “干你屁事!臭傻叉。”小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满脸不屑,挺直胸膛超骄傲说:“我就愿意给我的美丽老婆做舔鸟,我老婆多好,谁也比不上他,舔老婆是一种快乐。”她呸一声,嚣张嘲笑:“呵,我跟你说这些干嘛,浪费时间,你怎么会懂,没唧唧的鳖孙。”

    “——”燕煜的脸绿了。

    珠珠还要再骂他,燕煜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冷笑道:“是吗。”

    他声音阴恻恻:“那你现在就该去春香花日楼看看,看看你的好公子在享什么美人春恩,芙蓉花色。”

    珠珠一下皱起眉:“你在放什么屁。”

    燕煜去抓她掰着自己手臂的手,不等他碰到她,她就像嫌弃什么脏东西一样赶紧先松开手。

    男人伸出的手一顿,骨节分明的手背猛地绷紧,又忍耐地松开。

    小鸟一无所觉,还拧着漂亮眉毛、机关枪一样哒哒地威胁:“你现在是谁的人,来岚城做什么?你又想搞什么事,我可警告你,裴公子要是再出什么事,我都算在你头上!”

    青年英俊的督指挥使阴沉沉把手收回来,整了整自己松散褶皱的曳撒衣摆,重新恢复冷静自持的模样,深棕鹰眸乜她一眼,冷笑:“你不用在这里费事,我不是为了裴玉卿来的,我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中南王是胶东王同母的兄弟,如今胶东王称帝,秦雍王亲征讨伐,吓得他魂飞魄散,来求你的裴公子从中说和。”英俊的督指挥使忽而怪笑一声,盯着珠珠,像狮狼沉沉盯着猎物,缓缓道:“天下皆知,中南王膝下有个名动天下的义女,正值妙龄,生得如花似玉,打小养在佛寺,静娴雅淑、生有慧根,精通佛家义理、又谈得一手失传的好瑟艺,中南王此来就是有意将这爱女献给大公子,你猜猜,你的好公子崇尚佛法,愿不愿意在身边收个这样红袖添香的美人,日后谈琴论经、焚香煮茶,可算得逢知己。”

    珠珠:“……”

    珠珠:“———”

    话音刚落,燕煜眼看着少女一呆,瞬间头顶冒烟,像要当场炸掉。

    她咬着牙齿瞪他,燕煜不看都知道她脑子里在想怎么把他大卸八块,但这里都是凡人,众目睽睽,他是光明正大踏入官邸的客人,她再讨厌他,也不能把他如何。

    少女像鼓着大眼睛的金鱼,森森瞪他半天,不甘心地指着他骂一声“你等着——”,扭头跑走了。

    燕煜久久看着她活蹦乱跳的背影,半响冷笑

    ——没心肝的小畜生。

    英俊锋厉的青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神容逐渐收敛,重新变成平日深沉冷漠的模样,挥臂猛地一扫披风转身大步离开。

    ·

    珠珠一路跑到春香花日楼。

    珠珠对于摘到裴公子这朵真高岭之花,其实一直有点癞蛤蟆乱啃天鹅的心虚,毕竟裴公子是个高雅的人,但凡长眼睛都能看出的清华典雅讲究人,而珠珠自己呢,她也心里有数,是个连低俗见了她都得喊爸爸的大低俗人。

    靠着死缠烂打撒泼爬上美丽菩萨的床榻,小王八鸟一向很有危机意识,严防死守,步步为营,就生怕哪天裴公子跑掉。

    要只是漂亮的小jiejie,她一点都不担心的,美丽菩萨肯定不是个好色的人,但那什么中南王的女儿怎么有那么多才艺!又懂佛法,又会弹古瑟,还端庄娴静淑雅——可恶!她听着都有点流口水,如果菩萨看到了人家,才发现知己应该是那样的,而不是动不动爬床的色色小鸟……

    那可绝对不成!

    春香花日楼张灯溢彩,门前车马如流,珠珠像个推土机莽横横撞开两个华服宾客,在人家震惊随即化作惊艳的眼神中自顾自往里跑。

    “姑娘!”

    “姑娘,您怎么来了。”

    大堂里把守的兵卫和宫人都认得她,猝不及防震惊不已,连忙喊她纷纷来追她,小王八鸟一概不理,一双小细腿扑腾得飞快,沿着楼梯往上跑。

    一般宴请贵宾都在顶楼,珠珠直接往顶楼跑。

    珠珠一口气跑到顶楼,就看见沿着长廊两列把守的禁军,长廊尽头门室大敞,有萧瑟歌舞声从内室传出,隐约可听见许多客人的称赞笑声。

    “苏珍珠?”

    珠珠扭头看,看见旁边另一间屋中坐着十几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少女,碧华站在琼犀身后,俩人都满脸吃惊,碧华瞪大眼睛看她,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病了呢。”

    珠珠视线往里面斜扫一眼,哼笑:“你别是以为我死了吧。”

    琼犀对上她的视线,像被凶悍可怕的怪物盯着,曾经的记忆涌上脑海,刹时浑身泛凉、脑海空白,之前的怨恨嫉妒一点泡都不敢冒,下意识瑟瑟发抖低下头去。

    “你…你少废话。”碧华也害怕,硬着头皮跑出来,拉住珠珠低声说:“你可别说我没跟你说,大公子在里面宴请中南王,中南王特意带了个义女,可是个美人呢,现在就在里面弹瑟。”

    珠珠竖起耳朵听,果然听见那边屋里舞乐声暂停,转而传出袅袅幽雅的瑟声。

    “我还说呢,这种事你听说居然没跟过来。”碧华自顾自说:“你这小气鸟,还能让别的女人跑去大公子面前献殷勤,不是病了还是什么。”

    珠珠:“……”

    小鸟顿时满脸乌云。

    “!”碧华看着她,惊呼:“不是吧!你居然没听说?”

    “——我听说了!”珠珠才不承认,恼羞成怒:“我之前有事忙,现在才跑过来!”

    “真的假的?”碧华还有点怀疑,上下打量着她下意识说:“你不会和大公子有矛盾了吧,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惹大公子生气了,才——”

    珠珠心里小鸟跳脚

    她怎么知道!最近漂亮老婆对她就是不冷不热奇奇怪怪——难道是那天的小药丸?他就那么不高兴,这么久了还不肯和她和好。

    珠珠心里叽叽喳喳乱骂,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过去宣誓主权,她才不要漂亮老婆听别人弹什么瑟讲什么佛经。

    珠珠推开絮叨的碧华,径自往长廊尽头的房间跑去。

    刚跑到门边,就见杜赞一身薄甲手扶佩剑,正在门口守门,看见珠珠,他眼睛瞪大,下意识想张口说什么,珠珠已经不耐烦推开他,猛地推门就往里闯。

    人面兽心的小王八鸟边跑,边用恨不得把楼震塌的大嗓门,中气十足大喊:

    “裴哥哥!好相公!好哥哥——有这种吃宴的好事,怎么不叫我啊?!”

    第五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