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猴赛雷 第294节

    周然皱着眉，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站在保镖们的身后朗声说：“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拦住我们？警官, 你可以给我说说吗？”

    白人探长紧张地瞥着保镖们，直到他们往两边让开，他才咽了咽口水走进来, 从裤兜里掏出证件展示了一下, 就端着面孔说：“我是尼克森探长，白山公园发生了一起命案, 我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周然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只冷淡地说了一声：“我需要联系我的律师。”

    尼克森的脸色变了变, 他看到这群华人就知道他们的来历肯定不简单, 本来还想哄着他们到警察局里去, 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要请律师, 要说美国的警察最讨厌什么人，那绝对就是律师了，他们就是一帮难缠的家伙, 经常把警察闹得很没有面子, 不行，不能让他们请律师，他勉强笑了一下说：“嘿伙计，只是请你们配合调查，没必要叫律师来，你说是不是？”

    周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只是淡淡地说：“尼克森探长，我需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不会多说一个字，我的人也一样。”

    尼克森咬紧了后槽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冷着一张脸说：“你可以请律师，那么现在，我们要到车里检查一下，请你打开车门。”

    周然挡在他的前面动也不动，勾起嘴唇讥诮地说：“警官，搜查令呢？”

    尼克森当然没有搜查令，这次命案发生得太过突然，也太过残暴了，昨天他去现场看的时候忍不住都吐了。发生了这样的命案，他第一时间就调取了公园的门票记录，现在大部分进过公园的车和人都被请到了警察局，只有面前的这群华人直到今天才出来。他们开了这么多警车过来，就是为了等待这群华人，在尼克森看来，他们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但是在美国，没有搜查令就不能进入任何私人领域，房车也是一样，不过他已经从窗口瞥见了里面只有三个年轻人，他的眼神如鹰眸一般地扫过那几个年轻人，冷冷地说：“那就请你们到局里配合调查吧。”

    尼克森的话说完之后，双方还是在对峙，最后周然挥了挥手，保镖们这才悄无声息地坐上了车，在警车的包围下往前面开了出去，一直开到了位于市区里的警察局。

    周然他们全部走下了车，探长就站在旁边清点人数，直到所有人都下来了，他才把这些人全部带到了警察局里，然后憋屈地指着桌上的电话说：“你不是要请律师吗？电话就在那里，小子你给我记住，如果你们有罪，就算律师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周然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但却什么都没有说，他走过去拨打了一个电话，只简单地对着那头交代了几句，就回到了座位上和李蓁蓁几个人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无论警察怎么问都不说话，到时候都交给律师去处理。

    因为他们叫了律师，所以警察也没有办法，必须等到律师来了，在律师在场的情况下才能问询，这让警察们憋屈至极，经过他们身边的警察都用一种既悲愤又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们，好像他们是什么渣滓臭狗屎一样，他们可能已经在心底认定了，这群华人就是凶手。

    李蓁蓁他们几个都觉得特别古怪，看这些警察的架势，他们也可以猜出来所谓的命案一定很严重，不过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好好地来公园玩一趟，就被请到了警察局，现在还被这些警察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们也很郁闷好不好。

    周然倒不是很在意那些警察的目光，还笑着安慰他们说：“别管他们，等律师来了都交给律师。”

    他们并没有等很久，大概在半个小时之后，十二个西装革履的律师就冲进了警察局，陪着周然他们走进了问询室。

    尼克森也带着几个警察进来了，这群华人请了这么多律师，今天的事情就很难办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为首的律师就警告地说：“我全权代表我的当事人，无论你们要问他们什么问题，都由我来决定要不要回答，我希望你们记住这一点。”

    尼克森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翻开笔记本说：“前天晚上白山公园发生了一起虐杀案，有四个出去远足的高中生被残忍地杀害了，事发地点距离你们露营的湖边不到5公里，我想知道你们当时在哪里？都在做什么？”

    李蓁蓁他们几个听完之后面面相觑，怪不得这些警察这么紧张，不过他们确实跟这件事情无关，周然摇了摇头说：“警官，就跟你说的那样，我们前天晚上都在湖边露营，并没有去其他的地方。”

    尼克森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说：“那你们有看见什么，或者听见什么吗？”

    陆娉婷神色一动，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不过话到嘴边她又赶紧咽了回去。

    “没有。”周然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还好整以暇地问律师说：“我们可以走了吗？”

    律师也看出来了，这帮警察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他立刻强硬地说：“警官，如果你们有证据请拿出证据，不要企图诱导我的当事人，我的当事人时间是很宝贵的，我想他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警察拿他们没办法，这件事情太棘手了，他们昨天查了一天都没查出任何线索，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那四个高中生的车子就停靠在湖边，所以他们才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这群华人，前天晚上只有他们在湖边露营，所以他们的嫌疑才是最大的，但他们就是没有证据。

    警察们憋屈至极，但也不能不让他们离开，一个胖警察把笔记本摔在桌子上，大声地吼叫着：“头儿，这帮人根本没有说实话，你刚才看见了吗？那个女孩……”

    尼克森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看见了，不过我现在倒觉得他们不是凶手，有钱人都这副鸟样，我们与其在这里抱怨，倒不如多出去找点线索吧。”

    李蓁蓁他们在律师和保镖的簇拥下往外面走出去，陆娉婷刚走到门口就说：“蓁蓁，前天那些人……”

    李蓁蓁立刻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她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警察，压低了嗓音说：“出去再说。”

    周然送走了律师，大家赶紧坐上车子开出了警察局，陆娉婷这才着急地说：“蓁蓁，我怀疑前天晚上的那些人就是凶手，可能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们，你没听见警察说的话吗？被杀的高中生就是四个人，而我们刚好就是四个人。”

    “嗯。”李蓁蓁脸色凝重，周然和亨利的脸色也都很难看，他们也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那帮嬉皮士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让他们不得不怀疑。

    陆娉婷发现大家都赞同她的观点，又焦急地望着车后说：“我们刚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警察，这样他们就能快点找到凶手，我们要不要回去告诉他们？”

    李蓁蓁和周然还没说话，亨利就先反对了：“娉婷，你将来肯定是一个善良的记者，但是你难道不清楚美国警察的德性？抓凶手是警察的事情，不是我们的责任。忘掉这件事，这不是我们的错。”

    李蓁蓁也点头说：“娉婷，我们不是美国公民也没有绿卡，只是拿留学签证的华人，万一凶手没有抓到，说不定那些警察还要找我们的麻烦。”

    话虽这么说，但大家的脸色都还能凝重，周然想了想就说：“前天晚上太黑了，那几个人出现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看清楚，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就连警察都没查出来的事，我们要是说了，那些警察可能会没完没了地来找我们。”

    他们四个人当中，只有周然那天晚上出去了，其他人都没有亲眼见过，只隔着帐篷听到了一点声音，所以他们就算想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会给自己找麻烦，最终他们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周然的心里却暗暗地警惕起来，如果那群嬉皮士真的是凶手，那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他们四个人，只不过被保镖们拦住了才没有成功行凶，最终被杀的人变成了另外四个高中生，事发的地点还那么近，但他们却没有闹出动静来，周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回去之后就吩咐保镖们加强防备，他自己也派人去暗暗调查这件事。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在李蓁蓁心里留下什么痕迹，她回到波士顿之后依旧认真上课，这周他们学院还有一个重要的活动，就是组织学生去参观ibm公司，李蓁蓁的同学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高兴，在教授刚走的时候就议论开了。

    “ibm一直跟我们学校有合作，他们的ssec就是在我们学校的实验室里发明的，现在教授要带我们去参观？哦，我想看看他们的实验室。”

    “你没听见教授刚才说的话吗？我们这次的目的不是去看技术，毕竟我们不是理科生不是吗？ibm发展得太好，现在惹上官司了，联邦政府已经对他们发起反托拉斯控告，要是官司打赢了，他们公司就会被迫分拆成好几家公司，教授就是让我们考察之后给出解决的方案。”

    “没错，联邦政府宣称ibm违反了谢尔曼法第二条，说他们企图垄断商业计算机系统的市场，我得回去好好查一查资料。”

    李蓁蓁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地听着同学们的讨论，只觉得十分有趣，这些同学一个个都雄心勃勃，倒也不是瞎吹牛，而是他们本来就有这个实力，他们本身就是各行各业的精英，而商学院的培养也让他们成长为更高级的精英，如果他们的方案切实可行，ibm是真的会采纳的，而不会随随便便地敷衍他们，这就是哈佛学生的实力。

    李蓁蓁也对这次的参观特别期待，她主要是想去看看ibm的技术，至于反托拉斯的解决方案，她倒不是很在意，毕竟这种官司一打就是好几年，她到时候早就毕业了，她也没有兴趣为他人做嫁衣，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竞争对手，如果ibm真的输了官司，她说不定还会高兴一下。

    这

    到了周二，大家就跟随着教授一起去了ibm的总部，总部在阿蒙克市，距离纽约并不是很远，同学们都自己开车来了，到了那里之后，还有ibm派来的人带着他们把行李放在了酒店，这才把大家带到了总部所在地，一个环境优雅的高科技园区。

    园区就建设在一片树林里，主建筑物是一栋圆弧形的玻璃幕墙式建筑，它掩映在秋天斑斓的树林之中，远远看着就特别有科技感。

    负责人把他们带到了门口，给每一个学生都发放了工作牌，就带领着大家走进了这座园区，进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大片绿色的草坪，然后是一个大广场，周围都是黄绿相间的树木，等他们走进了弧形建筑里，色调立马变得很单调，不是白色就是银色，让这里面的气温凭空都降了好几度。

    负责人就站在这个大厅中间，朝着学生们拍了拍手说：“伙计们，欢迎来到ibm总部办公室，我先带你们去参观工作区，走吧，跟我到这边来。”

    负责人带领着大家来到一座电梯的前面，一边用胸前的员工卡刷开电梯门，一边回过头来介绍说：“你们已经看到了，接下来的三天，如果你们需要乘坐电梯，就用你们的临时卡片刷一下外面的感应器，一定要刷，不然你们是进不来的。”

    负责人说完了这一番话，就得意洋洋地看着这群学生，等待着他们惊讶的赞美，他很快就如愿以偿了，因为这么先进的电梯系统，是这群学生从来没有见过的，而这仅仅只是一部电梯，可见ibm的技术确实很不一般。

    李蓁蓁隐藏在同学们中间，她的脸色倒没有什么变化，这项技术对于七十年代的人来说，也许确实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发明，但是对于她这个来自21世纪的人来说，这样的雕虫小技还不够看，她也并不觉得惊讶。

    李蓁蓁没有想到的是，她这副淡定从容的表现，让那些一直在旁边观察她的同学感到吃惊，经过了两个多月的相处，这些同学也早就了解了李蓁蓁的背景，对于她这么处变不惊，他们在感到敬佩的同时，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们都认为，亿万富翁就该是这样的。

    负责人走出了电梯，就来到了一片工作区域，这个地方有卡座也有办公室，每块工作区的地方都很宽敞，坐在这里办公的人也没什么特别，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面前摆放的电脑屏幕，是一个个笨重的黑色盒子，比美国产的老式电视机还要笨重，而且屏幕里只能显示出一串串代码和数字，看不到任何彩色的画面。

    对于这些代码和数字，大部分学生都是看不懂的，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对这一切的惊叹，尤其是那个拥有好几个博士学位的理科生，他是这群人当中唯一看得懂代码的人，因此他也是最惊讶的一个人。

    理科生捂住嘴悄声地发出惊叹：“圣母玛利亚，瞧我看到了什么？这就是第三代数字电子计算机吗？我听说它们使用了最先进的半导体集成电路，所以体积才能缩减到这么小，你们的员工都在使用这样的电脑办公，我敢肯定这一定是未来的趋势。”

    理科生说得十分在行，负责人一听就得意地说：“确实是这样的没错，这就是我们公司主推的计算机，它使用的是os360系统，这是一套伟大的系统，是由我们公司的工程师独立发明的，可以运用到全世界所有的计算机身上，也正是因为这样，联邦政府那帮家伙才要控告我们，天知道我们为了这套系统付出了多少心血，我们绝不会白白地放弃它。”

    理科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这确实是一套很了不起的系统，我的伙计，你们创造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套计算机标准，这就意味着所以计算机都必须使用os360语言，这真的很了不起，一流的公司制定标准，你们就是超一流的公司。”

    理科生的话让负责人心花怒放，其实其他的学生也说了很多赞叹，但都说不到点子上，内行和外行的区别就在这里，在他看来，理科生的话不是为了恭维他，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这才是最让他得意的。

    听见他们的对话之后，旁边的学生也意识到了这套系统的厉害，看着负责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尊敬，美国人最崇拜有能力的人，更何况这还是美国自己的公司，他们的技术每领先一步，身为美国人的他们就更骄傲一分，这是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而身为留学生的李蓁蓁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她只在心里想，ibm的360系统确实是计算机发展的基础，以后的个人计算机就是在这个基础上研究出来的，这个系统虽说很了不起，但也不是不可替代。

    负责人带他们参观完办公区之后，又带着他们去了陈列室，这里陈列了ibm历代计算机，与其说是陈列室，倒不如说是一个计算机的博物馆，至少李蓁蓁是这么认为的。

    负责人带着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过去，依次介绍说：“这是我们公司生产的第一代计算机，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它的一小部分，但它已经占据了四个房间不是吗？这台计算机的主体有一间仓库那么大，是电子管继电器混合型计算机，现在这种技术已经被淘汰了，我再带你们到后面看看。”

    他打开一个房间，很随意地介绍说：“里面这台是晶体管计算机，你们看到的只是它最核心的部位，这种技术也被淘汰了，我们再看下面。”

    负责人快走几步，接连打开了三个房间，站在走廊上说：“伙计们，这就是我要隆重介绍的半导体集成电路计算机，这是其中最大的一台，光主机就占据了三个房间，但是如果我们不追求运算速度，那么它可以缩小到一个房间，也可以缩小到一张桌子那么大，我们公司的员工用的就是那一种，但这绝对不是最小的，因为我们发现，它还可以做得更小，这就是未来计算机发展的趋势，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到实验室去瞧一瞧。”

    负责人这句话显得很多余，因为学生们在看过这么多计算机之后，已经是满脸惊叹，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去参观实验室，就连李蓁蓁也禁不住激动起来。

    负责人哈哈一笑，就带着大家走出了陈列室，乘坐电梯来到了另一栋大楼，门口有一个巨大的银灰色大门挡在那里，负责人拿起手上的卡片刷了一下，还用手遮挡着输入了一串密码，这才站在门口侧着身子让大家进去。

    看到大家盯着门上的感应器蠢蠢欲动的样子，他矜持地笑着说：“不用看了，你们的临时卡片刷不开这里，只有权限足够的人才能进来。”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这里肯定是ibm最核心的技术区域，当然不能让人随便进来了，他们都对门上那套宾客访问系统很感兴趣，但是负责人挡在那里，他们也不好走过去研究，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实验室，只有李蓁蓁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一套门禁系统而已，并不值得她表现出稀奇。

    实验室里井然有序，到处都是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他们在实验室里忙碌地调配机器，李蓁蓁他们这群学生站在玻璃窗的后面，也看不出来这些人是在干什么，而且那些关键的机器都有外壳包裹着，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但是能够进入这么关键的实验室，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动，兴致勃勃地贴着玻璃观看。

    负责人就站在旁边介绍说：“我们公司致力于发展商业电脑，目的就是为了把电脑越做越小，我们的研究表明，超大规模集成电路可以让电脑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变成袖珍型迷你型，这就是我们未来发展的方向。”

    理科生立刻表现出了兴趣，激动地询问说：“你们现在已经研究出来了吗？那以后是不是我在家里也可以使用电脑了？哦真希望我能活着看到那天。”

    负责人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说：“目前第四代计算机还在研究，你说的家庭电脑也是我们的目标之一，如果这一次阿波罗登月计划能够成功，那就意味着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计划是可行的。”

    李蓁蓁这才想起来，原来ibm公司还承包了阿波罗登月飞船的计算机设计，他们公司的实力这么强大，事实也会证明他们是成功的，看着实验室里正在忙碌的科学家们，李蓁蓁的心里第一次感觉到压力，他们现在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她还会有机会吗？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待在ibm公司里进行了深入的考察，不仅去到工厂中参观计算机的生产过程，还跟销售团队也见过面，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探究反托拉斯的官司方案，负责人还带着他们去见了律师团队，让他们亲自和律师探讨了很久。

    这一切的待遇，都让李蓁蓁感到暗暗咋舌，怪不得哈佛商学院被称为商业领袖的摇篮，这种教育模式确实很霸气，有哪一个学校能让学生在读书的时候就有这种体验？除了哈佛她也想不出第二个来了。

    而ibm公司强大的实力和大气，也让李蓁蓁感觉到一阵阵压力，好在她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倒也不至于太过沮丧。

    到了第三天，教授给他们开会让他们自由讨论，就让大家趁着周末的时间写出解决方案，这次的考察之旅也就结束了，同学们都各自开车回家。

    李蓁蓁回去之后就连夜赶制了一份报告，算是完成了教授布置的任务，但是她心里始终沉甸甸地，看上去就是很有心事的样子，周然立刻就感觉到了，他旁敲侧击也问了几次，但是李蓁蓁却不好跟他明说，她难道要说她能够预知计算机的发展历史，所以她才感到焦虑吗？

    第二天周然过来找她，看她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提议说：“蓁蓁，别再想你的功课了，我带你到波士顿逛一逛吧，你来这么久，还没去过卡普利广场，走吧别想了。”

    李蓁蓁也知道自己心事再重也解决不了问题，趁着周末出去散散心也好，就和周然一起去了卡普利广场。它位于波士顿的市中心，是一座城市公共广场，一面环海，三面环绕着公园，环境特别好，距离剑桥小镇也很近，他们没过多久就到了那里。

    今天是周六，广场上的游人特别多，许多白人家庭都趁机带着小孩出来玩，为了做这些人的生意，旁边还有一个帐篷区专门让人摆地摊，卖一些零食水果鲜花纪念品之类的东西，而广场的各个角落都有流浪艺人在卖艺，也有很多行为艺术家，总之每个人都在广场上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李蓁蓁在地摊里逛了一圈，买了两盒树莓和周然边走边吃，他们的正前方就是著名的三一教堂，它是一栋古罗马式的建筑，有点像是展开之后的罗马斗兽场。而他们的左手边就是波士顿图书馆，有很多游客从图书馆里借了书出来，就躺在公园的草坪里看书晒太阳，显得惬意无比。

    李蓁蓁漫步在这个美丽的广场中，吹着从广场后面吹过来的湿润海风，嘴里吃着酸酸甜甜的树莓，就看到了一群卖艺的街头艺人，他们有唱歌的，有演奏乐器的，也有嘴里嘀嘀咕咕正在演讲的，还有一些人拿着小玩意在向游客兜售，其中有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拿的东西吸引了李蓁蓁的注意力。

    这是一台奇怪的机器，它很明显是由一个木制抽屉改造而来的，李蓁蓁看到抽屉的里面安装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电线，抽屉上面的盖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布满按钮的白色键盘，如果李蓁蓁没有猜错的话，那就是一台打字机的键盘。在这个键盘的顶端，还安装了一块薄薄的银色屏幕，这个屏幕她就非常熟悉了，因为这是她公司生产出来的启明电视机，还是最小号的。

    此时那个电视机的屏幕里，不断地升起一串又一串绿色的符号，正是她前几天在ibm公司里所看到的代码！

    李蓁蓁的心里惊骇至极，这分明就是一台电脑，还是她从未见过的微型电脑，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年轻男子的手里？

    她赶紧去看这个年轻男子，一看之下又吃了一惊，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年轻了，这是一个身量不高的白人少年，李蓁蓁觉得他的身高最多也就一米七左右，他有一头金褐色的柔软头发，在海风中飘拂着发丝，那张白皙稚嫩的脸上还长了好几点雀斑，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看见了她，立刻就从眼里生出一股笑意。

    这个白人少年冲她灿烂一笑，向上抬了抬手里的机器说：“女士，你有兴趣看看我的计算机吗？这是我发明的8位微处理器计算机，只用了4千个晶体片就做成了，cao作起来非常简单，可以发布23条指令，你想看看吗？”

    李蓁蓁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少年误以为她不感兴趣，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失望，他看了看李蓁蓁身边的黑衣人保镖，到底不敢硬走上来，只是托着那台计算机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已经看向了别处，在人群中搜索自己的目标客户。

    “这台计算机真的是你发明的？”在这个少年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李蓁蓁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立刻高兴地点头说：“这就是我发明的计算机，我叫罗伯特布莱恩，是波士顿高级中学的学生，我的计算机采用了pmos工艺，它的运算周期可以达到20到50微秒，比一般的打字机快很多，女士，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便宜一点卖给你。”

    李蓁蓁饶有兴味地说：“那你打算卖多少钱？”

    罗伯特这下有些犹豫了，他没想到李蓁蓁真的想买，不过他很快就想好了，试探性地说：“ibm的一台打字机要卖1650美元，这是我自己做的，键盘和显示器都是购买的二手货，我只卖给你600美元，你觉得怎么样？想买吗？”

    李蓁蓁的眼里闪过一抹异彩，她没想到出来逛个街也能遇到这样的天才少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她心里已经是见猎心喜，看着罗伯特的目光中充满了志在必得，这样的少年天才，必须想办法把他招到自己的麾下。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就指着旁边的草坪说：“罗伯特，我想要仔细看看你的计算机，我们到草坪上去谈吧。”

    罗伯特见交易有望，立刻喜出望外，忙不迭地抱着计算机走到了草坪上，小心翼翼地放下这台机器，然后他打开电源，开始给李蓁蓁展示起来：“电池就安装在抽屉的底部，开关在键盘上，你只需要按这个按钮就可以打开。如果你需要打字，你就要切换这个按钮，现在就可以打字了，我给你打一行字。”

    罗伯特几乎看也不用看，就很熟练地盲打着键盘，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串绿色的代码，他嘴里快速地解释说：“就跟你以前打字一样，这些代码输送到打印机里就变成了文字，当然我说的是英文，你应该知道我没有骗你。”

    罗伯特看她是华人，忍不住就多解释了两句，只不过李蓁蓁并没有用过七十年代的打字机，但她知道罗伯特说的都是真的，纯英文和纯中文的系统要在一二十年后才会出现，这个时候的计算机都必须输入代码才能执行，这样的计算机注定只是一小部分人的专属物，大部分民众并不会使用这么高级的机器。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笑着对罗伯特说：“可以打开这个木头盒子给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