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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驸马竟是白切黑 第53节

    元妤仪看到了她漆黑眼珠中明显的依赖与信赖,稚嫩的脸颊也白净许多,含笑揉了揉她发顶上的两个小啾啾。

    “大嫂,诺诺很懂事,您放心吧。”

    女人无奈,只好叮嘱女儿不?要乱跑,只陪着?公主解闷云云,这?才离去。

    元妤仪弯腰牵住那双小手,眉眼一点点生动起来,“告诉jiejie,你怎么突然想?留下来?”

    小姑娘年纪虽小,人也不?大,咬字却很清晰。

    “大哥哥走了,只剩jiejie一个人。”

    元妤仪一愣,转身看了一圈。

    季浓和卫疏这?几日一直在调查额外的证据,听谢洵说他们昨日进山,今日便租了个房间,一直在兖州城最大的花楼寻芳阁守着?;

    沈清在暗处,无事不?会轻易现身;

    余下的十几个人有?一半是此次朝廷的随行官员,剩下的又分为安国公府暗卫和节度使府上的人。

    元妤仪收回目光,这?些人对她一向恭敬有?余,亲密不?足,难怪小丫头觉得她一人呆在这?里会孤单。

    两人坐在一块,诺诺再?懂事也是小孩子,眉飞色舞地同身边的大jiejie说着?这?几天的事。

    这?些天,兖州官府在朝廷官员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赈灾事宜,城中灾民大部分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只等今日顺利引水后,便可?以将计划扩展至兖州县乡。

    若是配合得当,最迟半月也可?解决。

    届时上京会试结束,春闱张榜,各州成绩优异的人才便会收到吏部擢选文书,朝中时局同样焕然一新。

    于新帝,于所有?百姓,都是两桩喜事。

    等局势稳定下来,江丞相?和肃王等人就算再?想?搅乱朝政,也绝无插手的空隙。

    元妤仪默不?作声地摩挲着?有?些发麻的指尖,淡淡想?,等尘埃落定,她便重新回到承恩寺。

    那里虽冷清,却安静。

    远离人世繁华,往后时光寥寥,不?过须臾之间,在袅袅檀香中,若能忘掉这?些经历,也好。

    忽然耳边兴高采烈的童声渐渐变小,元妤仪涣散的思维悄然回笼,却见小姑娘献宝似的从衣襟里掏出一块饴糖。

    “jiejie,我阿娘说,吃糖会开心哦!”

    元妤仪闻言微怔,看她执拗地捧着?那块糖,便接了过来,笑着?捏了捏那张柔软脸颊上的小梨涡。

    诺诺见她收下糖,开心地晃了晃,小圆脸笑成了一朵花,梨涡嵌在稚嫩的脸庞上,格外可?爱。

    元妤仪含笑望着?她,然而下一刻眼前却骤然一闪,仿佛被折射的光刺中。

    隔着?小丫头活泼的身影,她清晰看到远处密林中的一簇铮亮箭头,那根弦正在逐渐拉紧。

    来不?及思考,元妤仪立即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诺诺抱在怀中倒了下去,嗓音急促。

    “有?刺客!沈清!”

    与她的话音一同响起的是羽箭破空的声音。

    那根羽箭失了准头,直直地插在元妤仪身后不?远处的的树干上。

    被她一喝,周围密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些躲起来的刺客行踪暴露,攻上前来。

    守在原地的侍卫立即抽剑防备,可?留下的并非个个都是勇猛善战之人,节度使府上的侍卫更像绣花枕头,没几招便被狠狠踢出战场。

    只有?安国公府的暗卫还能抵挡一二。

    不?远处两个黑衣刺客对视一眼,同时向她这?边攻来,沈清见状立即回防与他们交手。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元妤仪虽不?习武,却不?难看出这?次的刺客远比上次的武力更强悍,且配合默契,根本不?像普通的贼人。

    这?一应配合招数,反而更像被人专门豢养训练的死?士,同为死?士训练的沈清应对起来,便有?些吃力,只能勉强抵住。

    “殿下,快离开此地!”

    沈清挑剑正撕开其中一个刺客的蒙面黑纱,刺客额头上的一个印记格外眼熟。

    元妤仪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谢洵在青州宣城设局时,捉到的那两个活口脸上也有?同样的标记,他们亦是死?囚。

    话音刚落,沈清索性取下背上剑鞘,又与那两个刺客缠斗起来,双方攻势愈发凶狠。

    元妤仪心里有?了考量,不?再?耽误,拉起身旁小姑娘的手便朝着?来时的路跑。

    偏偏前面的路战况更加激烈,这?波刺客几乎杀红了眼,安国公府的暗卫占了人数下风,竟隐隐呈现败退之势。

    眼见乱刀就要劈在自己身上,元妤仪当机立断往反方向跑,左右谢洵在山中河道,她总能赶上。

    诺诺年纪小,自然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心里怕极了,只死?死?地拉着?元妤仪的手腕,拼了命地跟着?跑。

    风声在耳边刮过。

    元妤仪拼命回想?着?今晨在桌上看见的那张地图,从图上看山麓河道自然无比清晰,可?是现在站在林中,却像走进一个没有?终点的迷宫。

    树木遮天蔽日,周围的草肆意生长,几乎没过脚踝,在这?里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草木的瑟瑟声。

    元妤仪牵住身侧小丫头的手,带她躲到一个土坡下,坡上长着?许多一人高的荆棘丛,是个极好的隐蔽之处。

    呼吸声粗重而紊乱。

    诺诺额上出了一层薄汗,一张小脸苍白,下意识握紧她的手,眼眶里是透明的泪珠。

    “jiejie……”

    元妤仪将她抱进怀中安抚着?,眼底闪过一丝怜惜,“好孩子,是jiejie连累了你。”

    若非小丫头当时动了动身子,或许她还发现不?了那支箭,此时恐怕尸体都凉了。

    昨夜谢洵还在和她商议,江长丘究竟会何时动手,没想?到今日就急不?可?耐安排了这?波刺客。

    只是此时正是赈灾的紧要关?头,又刚发现天峡山河道,城中百姓情绪初步稳定,按理?现在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元妤仪眉心一跳,神情凝重。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晨才告知江长丘需得引水入城,不?过三个时辰便有?刺客要杀人灭口。

    除非,这?天峡山中确实?有?古怪。

    少女紧盯着?眼前茂密的树丛,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抽丝剥茧地重新捋了一遍,总觉得有?某处细节被他们忽略了。

    必然是她与谢洵都没想?到的。

    且这?古怪之处,兖州上下所有?官员都不?想?让他们这?群朝廷的人知晓。

    ……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线天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照在地上,元妤仪凝眸望着?那团光亮,脑中的弦却愈发绷紧。

    日光倾斜,昏黄稀薄。

    已至申时。

    听不?见脚步声,交谈声,甚至连打?斗声都听不?见,此处安静地仿佛没有?任何活物。

    想?来现在还没有?人发现她的失踪。

    不?对,元妤仪一怔,浑身紧绷。

    她又往土坡后靠近一些,将怀中宛如惊弓之鸟的小丫头也往身后拽了拽,将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勿要出动静。

    少女捂住左耳,却将右耳贴近坡面,凝神静心去辨别那些在耳廓中逐渐放大的声音。

    她幼时曾跟随宫中尚仪学习礼仪乐器,可?那时其一年纪小没定力;其二是她天生对乐音的变化感?知不?明显,就连乐坊中资历丰富的几位司仪也无可?奈何。

    后来再?大些,母后在凤仪宫辟出一间侧殿来教她辨调,第一课便是只用单耳听音。

    靖阳公主学的很好。

    时隔多年,这?个本事早刻在了骨子里。

    有?人在靠近,听脚步声人不?多。

    倘若是谢洵派人来寻她踪影,必然大声呼喊问?她踪迹,绝不?会这?样偷偷摸摸地找。

    元妤仪心里隐隐猜到了来者的身份,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攥着?的饴糖剥开,动作极轻地喂到怀中的小丫头嘴里。

    “诺诺,jiejie现在讲的每一句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

    小丫头眼中带着?茫然无措。

    “你呆在这?儿,不?要动也不?要说话;除非听见大哥哥他们喊,不?然谁叫你都不?要出来,知道了吗?”

    诺诺紧紧拽着?她的胳膊,语调颤抖,“jiejie去哪儿?”

    元妤仪使了几分力道,拂下那双小手,眸光温和沉静,“jiejie去把坏人引开,很快回来,你乖乖的,在这?儿等大哥哥来。”

    说罢,她嗓音一噎,轻贴着?小丫头微凉的额头,温声道:“他一定会来的,你阿娘还在等你回家呢。”

    诺诺还有?满心等待这?个女儿的人;

    而她再?也没了。

    其实?她同情谢洵,怜悯兖州这?些孩童,何尝不?是在关?心曾经的自己?

    丧母之痛,她也有?过。

    脚步声逐渐近了,元妤仪甚至能听到他们抽剑斩开树丛的声音。

    她飞速拔下发髻上两根珠钗,将其中一根递给泪流满面的小丫头,“乖,拿着?它。”

    说罢少女蹑手蹑脚走出几步,躲在树干后等了一瞬,毫不?犹豫地踩断脚下枝条。

    “咔嚓”一声格外明显。

    林中还在找人的声音一顿,又响起两个极明显的男子声音,“在那儿,快追!”

    他们追赶时鞋子滑下的土块顺着?土坡滚下,落在土坡下藏着?的小姑娘面前,可?诺诺脑海中却只剩下方才提起裙角冲出去的公主jiejie。

    小丫头紧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密密匝匝的树叶遮住天色,昏暗的树林中根本辨不?清走过的方向,元妤仪慌不?择路,只能循着?地图上所剩不?多的记忆和混乱的直觉往前跑。

    心脏仿佛不?再?属于她。

    喉咙里好咸好腥,她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现在整片胸膛已经被冰冷的风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