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心 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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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心下一惊,半点困意都没有了,立刻起身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是,突然来的消息,说陛下坐起来说话了,要见殿下。” 太子皱眉道:“昨日没针灸?” 宫人道:“郑太医每日都给陛下针灸,药也一直喝着,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皇帝本该一直躺着的啊!怎么突然就能坐起来能说话了呢?不对啊! 太子不再言语,行色匆匆的往前走。 到了之后,门口守着的侍卫低垂脑袋行礼,太子嗯了一声往里进。往常只要他进来,他的那个好母后就会训斥他,但今天半点声音都没有。 殿内灯火通明,屋里安静的却吓人,太子步伐迟疑了一瞬,但还是迈步往里走,像是以前那样喊人: “父皇,儿臣来迟了,儿臣……” 待脚步转到卧房,这才看见屋里齐刷刷的站着几个人。 “你怎么在这?” 白日里还收到他要被烧死的消息,深夜却看见他在屋里,太子脸色青白转换。 为首之人长身玉立,眉眼清隽,斜扫太子一眼,似笑非笑道: “怎么?本王该在哪?” “太子,”这时床榻上的人说话了,声音含糊不清,带着像是破风箱的声音。 太子身子一颤,视线转到了床榻上,就见皇帝果然靠在床头坐着,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 “父皇,您醒了!” 太子激动的上前:“太医,快叫太医过来!” “太医方才来过了。”这时说话的竟然是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大公主。“太子,父皇有话和你说。”大公主面上没什么表情,一时叫人看 不透她的想法。 太子心如鼓槌,但面上不显,对着皇帝道:“太好了,父皇,您终于醒了!” 皇帝满脸憔悴,眸色深深的看着太子,喘了好一会才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 “什么?”太子迷茫道:“父皇,儿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朕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朕没老糊涂!”皇帝情绪激动,口水喷了太子一脸,他指着太子的鼻子骂道:“你个不孝子!” “儿臣不懂父皇说什么,对了,”太子视线转了一下,“秦王按理来说该返回封地才是,为何在这?深夜入皇宫,谁给你的权限?还有你,皇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口的羽林卫放我进来的,不行吗?”大公主笑了笑,“别转移话题,听父皇说话。” “父皇,儿臣觉得秦王秘密返京,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太子一脸的义正严词道:“来人,将此逆贼抓起来!” 屋里顿时涌进来不少侍卫,太子指着秦王的方向道:“擒此逆党!” 话音落下,那些侍卫动了,只是片刻后,被绊住的人却是太子。 “父皇!”太子挣扎,“父皇,该绑的人是秦王!” 皇帝粗喘着气,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浑浊的眼球露出锋利的光。 谁会嫌坐在龙椅上的时间长?虽说皇帝年岁已高,但他还是想将权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被自己的儿子觊觎,更不想被他取而代之。 皇帝逐渐老去,皇子们却越发强盛,心里的慌乱很快被愤怒所替代,他拿起玉枕朝着太子砸了过去! “逆子!” 玉枕通体翠绿分量不轻,若是被砸中定然会头破血流。太子想躲,但他双臂被羽林卫牢牢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砸过来。 咣当一声,玉枕落地,上头沾着红色的血迹。这么大的动静,将昏迷的皇后吵醒,她本来是歪在椅子上的,抬眼看见屋里这么多人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太子满脸是血。 “儿子,你的脸,”皇后站起来,却因为身子发软差点摔在地上,皇帝则是阴沉着脸道:“这时候你还心疼他?忘了这几日他是怎么对你的?” 皇后发现端倪训斥太子,太子索性将她和皇帝关在一起。 若不是皇帝之前有过遗诏,怕是早就性命不保了。 狼子野心的东西! 事已至此,太子却依然装傻:“父皇,母后,儿臣做错了什么?这些日子儿臣代理监国,可有做错的地方?” 皇帝气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皇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跪下道:“陛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望陛下明察。” “误会?” 本不想在秦王和大公主面前说这些,但皇帝火气上头,直接痛骂道:“来让郑太医过来!” 皇帝每说完一句话都要喘上一会,脸色不太好看。但太子的脸色更加难看,甚至身子脱力,若不是被架住,怕是当即跪在地上。 皇后也没好到哪里去:“陛下,夜深了,您先休息。” 皇帝沉默的看她,皇后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很快,郑太医就来了,快到让人以为他就在门外等着。 事实也确实如此,大公主早就派人将他按住,就等皇帝传唤。 皇帝已醒,郑太医哆哆嗦嗦的和盘托出,最后哭喊着磕头道:“陛下,是太子拿微臣的家人威胁微臣,臣没办法啊!” 皇帝厌恶的挥手:“拖出去杖毙。” “陛下!陛下!” 捂住嘴的郑太医已经说不出话了,但他的呐喊犹在耳边。 这时大公主又道:“不止如此,太子还派人追杀三弟,没办法,三弟只能暂时回京避一避。还有,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想请父皇过目。” 一个箱子,打开后全部都是太子的罪证,皇帝越看眉头越皱。 “你们先出去休息,至于太子,关到偏殿。” 从头到尾,皇帝都没看秦王一眼。 大公主和秦王往外走的时候,小声道:“多亏了你。” 秦王嗯了一声。 当天夜里几个朝廷肱骨大臣都收了消息,睁着眼睛坚持到天还没放亮,便急匆匆的收拾妥当,入宫了。 赵相爷也往宫里赶,在宫门口几个老臣们对视一眼,默契的点头。 皇帝有份遗诏在他们手中,而如今皇帝醒了,传消息说让他们将遗诏拿来。 消息是真是假无从分辨,只能见招拆招。 明明是万物复苏的春季,深宫大院里却充满了萧瑟的感觉,安静的犹如坟墓,只剩下脚步声。 赵相爷几人进入殿内,果然见到皇帝,但他气息萎靡,瞧着状态不好。 “陛下!” 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皇帝挥挥手,咳了几声才缓缓说话:“东西带了吗?” 一刻钟后,赵相爷等老臣含泪退了出去,有侍卫去请秦王过来。 昨夜就睡在宫中,很快齐誉就来了。进去后刺鼻的药味混合着难闻的味道,但他面无表情,朝着皇帝行礼。 “好孩子,坐下吧。” 太子处置一事,至今没有消息,齐誉昨晚就和大公主说了,十有八九是要被压下来。大公主笑笑说无所谓,作为儿女她尽力了。 对此,齐誉也是如此,他尽力了。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高了,”皇帝精神似乎好了不少,就连眼睛 都没那么浑浊了,甚至说话都清楚不少。 他感叹的看着齐誉,笑道:“你长的像你母亲。” 在皇帝和秦王谈话的时候,阿烟也在宫中。本来齐誉不想带她,但阿烟不放心,还想着若是碰见什么危险,她也能帮上忙。 但没想到什么危险都没有,齐誉早就和大公主布置好了一切,顺利返京,还揭穿了太子的真面目。 孩子们由决明带着在宫外的王府里,安全的很,不过阿烟有些闷闷不乐。 胡岩凑过来,扶着自己的左肩,吡牙咧嘴道:“姑娘放心,王爷不会有事。” 阿烟转头看他:“你肩膀有伤不可乱动,我没担心他,我是在想,怎么就让詹长宁趁乱跑了呢?” 原本可以抓到他的,但是太子的人一来詹长宁等人借机溜之大吉,估计往南疆去了。 胡岩满不在乎道:“跑就跑,就算他跑回南疆,我们的人也可以抓住他。” “等这些事结束,我们是不是就该启程回漠城了?眼看着二月就要过了,等我们到漠城时,估计要入夏了。” 胡岩哈哈笑,和阿烟说着漠城的趣事,就在这时,听见震耳欲聋的敲钟声。 几声过后,隐隐能听见哀嚎声音,阿烟茶盏没拿稳,差点掉在地上。“这是怎么了?” 胡岩面色紧绷,朝着皇宫中心的位置眺望:“皇帝薨了。” 齐誉的父亲去了? 阿烟放下茶盏,跟着紧张和难过起来。胡岩叫她在屋里等着别出去,他则是去探情况。 没过一会,到处都是哭声,哭的阿烟也难受起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嫩黄长裙,心想穿这个不合适,于是从包裹里找了件月牙白色 的裙子换上,还将首饰都摘了,只剩下一根银簪子。 只是这一等,直到下午也没见到齐誉,倒是胡岩回来带给她消息。 “宫里现在乱着,王爷正在主持大局。” 阿烟瞪大眼睛:“什么意思?难道王爷被立为” “哎哟,别瞎说,”胡岩赶紧打断她,“不是,遗诏说废了先太子改立七皇子为太子。” “那这么说,七皇子马上就是皇帝了?” 胡岩点头。 阿烟出自村野,实在不明白帝王家。明明很多事情都是齐誉做的,怎么就不是他呢?一样都是儿子,为何不能是他? 夜里的时候,齐誉总算是抽空回来,匆匆和阿烟说了几句话。 “你要一直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