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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后一个母系神祇 第14节

    meimei似乎也意识到她们的生活即将要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她好奇地问jiejie:“这个人到底是谁呀?”

    “是好命的人。”秋芸回答道:“我竟有些羡慕,又知道不该。”

    meimei问:“为什么?”

    秋芸没有回答,这几年来她游走于各色各样的男人之间,其实早就对男人失望透顶。可骤然出现这么一个痴心不悔的男子,又叫她冰冷的心升起微末的希望:原来这世上还是有好的男子,只是不该是她的。

    她这些年的经历也让她知道不该去信任和依赖任何男子,可正是因为她过得太苦了,她又渴望有一个人能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曾经以为这个人会是自己,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都只能变成一滩泡沫。

    她似乎只能依靠更强大的力量。

    所以她对于她得不到的爱,又有些羡慕嫉妒。

    秋芸低头,把脸贴在meimei的脸颊上,meimei觉得脸上一凉,伸手为jiejie抹眼泪:“阿姊不要哭,我长大了会保护你的。”

    秋芸又哭又笑:“好。”

    ……

    妫海境令人安置了这对姐妹,他在下次见到白昼的时候与祂说了这件事情,像是分享,又像是邀功。

    白昼并没有表态,反而反问他:“你认为你已经给了秋芸她最想要的东西吗?”

    妫海境为自己解释:“我总不能让我的下属娶她,她毕竟……”妫海境有些难以启齿,他并不好意思对着白昼说出这样的事情。

    妫海境叹息道:“她若是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我倒是好安排。”

    白昼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他此一行有何收获。

    妫海境道:“这些女子的处境固然令人同情,可她们也不该自甘堕落……”

    可是妫海境想到巷口的女娃,想到那条小路上充满打量的视线,又犹豫地顿住了:“她们在那种境地,也只能为人鱼rou。”

    妫海境思来想去,并不能想到一个好办法,秋芸要如何保护自己和meimei呢?

    稚子怀千金行于闹市之上,并非有错,只是没有自保之力。

    妫海境便说:“日后皇兄登基,我定会劝他好好安置这些人。”

    白昼既没说他的想法天真可笑,也没再问他要出什么谋划什么策,而是笑道:“你这会儿都想到妫海塘登基的事情了吗?”

    第19章 (补周一的更新)

    他从来不会反驳祂,在祂面前,只要祂开口,妫海境永远是沉默的倾听者。

    他对祂有一种小心翼翼,虽然祂从未察觉。

    这一回他得意忘形,露出一些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如今妫海城不过是负隅顽抗,破皇城指日可待,等到皇兄入京,大事落定后,我也可卸甲归田。”

    白昼故意称他:“想不到妫海将军用兵如此厉害……”祂缓慢地落下一子:“那么破城之后你们准备怎么对待城中的百姓呢?”

    “兄长宅心仁厚,入城之后一定会善待旧民。”妫海境想到祂之前让自己做的事情,又补充道:“那些暗巷女子,我也一定会劝皇兄给她们找一个好去处,让她们不必再以出卖自己为生。”

    他以为祂会高兴,却看到祂蹙眉。

    于是他大胆询问:“你为何事不开心?”

    妫海境意识到了那些女人或许不是自甘堕落,可他误以为只要自己伸出手,她们就一定能够“改邪归正”。

    说到底,他不曾面临过她们的困境,所以也无法品尝她们的痛苦和无奈。

    白昼想了想说:“你现在这样答应我,以后就一定会做到吗?我听说男子健忘,尤其是诺言。”

    妫海境即刻以祖先的名义向祂发誓,说他哪怕穷尽一生,也会将这件事情做好。

    他并不知道他对神发了一个誓言,神力没入了他的额心,留下了只有神才可以看到的印记。

    白昼原本是有些想要点拨他的意思,可是女子重情,男子愚昧,妫海境似乎也无法理解祂的用意。

    神兴致缺缺地把他赶走了:“既然此战即将分出胜负,你就不必再来找我了。”

    这一仗,皇帝是必输的,朝代的迭替必将会引来动乱,而巫马姳和两代君王都有过感情纠纷,其下场不言而喻。

    妫海境深知这一点,不由得为祂担忧:“接下来一段时日里,皇城必然会变得十分混乱,我可以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

    “那之后呢?”神的眼睛要动穿他的心:“我要去哪里,又以谁的身份活着?”

    白昼在巫马姳的身体里醒来,祂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巫马姳,但是一直遵守着世间的秩序。

    祂要以巫马姳的身份活到六十岁才算度过这一次轮回,企恶君羊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每日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rou停不下来只是巫马姳前半生招惹的两个男人让她和安稳两个字无缘。

    妫海境当然想说,让祂成为自己的王妃,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祂。可是这些时日的相处让他隐约意识到这是一句错误的话,秋芸meimei的脸浮现在他眼前,他想起秋芸的眼泪,她有一双同样美丽的眼睛,里面写满哀愁:

    “公子,秋芸没有选择。”

    突如其来的一股冲动促使他说出:“随便你去哪里,随便你想做什么,你不用再被困在这座皇宫里……”他最后加上了自己的私心:“我和你一起走,去看遍世间最壮丽的景色。”

    他饱读诗书,却忘了用言语去修饰内心的渴望,只能忐忑又直白地表达心意。

    可是他并不知道,白昼看他和尉迟嫣婉并没有什么不同。人类是创世女神甩出来的泥点子,这个长得好看些那个长得差些;这个聪明些那个愚笨些……大约就跟京城里的人看狸奴(猫)一样。

    有时候人会觉得某一只狸奴特别地聪明,特别地合心意,但他们始终知道狸奴是狸奴,人是人,绝大多数时候不会对狸奴产生超出物种的喜欢。

    偶有例外。

    就像神仙有时候也会爱上凡人,并做出许多无法理解的事情。

    当然,这在众仙家眼里也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人类在神仙眼里是朝生暮死的蜉蝣,怎么会产生感情?

    就像是一个人突然对一只刀郎(螳螂)产生了感情,说要结为伴侣,厮守终身,岂不是很可笑吗?

    白昼身为一个活了几万年的神,在最初诞生的时候性子还活泼一些,后来越活越没意思,性情也变得淡漠。

    祂无论是看尉迟嫣婉,还是看妫海境,就像是在看美丽的人偶,有时候他们耍小性子,祂也并不在意。

    祂理应也不在意妫海境的这句话,可不知怎的,祂竟然感到胸膛里那颗早已沉寂的心竟然震动了一下,那颗心是属于巫马姳的,可她早就应该消失了。

    白昼似乎明白了什么,祂的转世总要被人背叛,祂因世间的爱而诞生,所以摧毁爱让祂痛苦,也削弱祂的力量。

    祂的转世们总是一生辗转于几个男人之间,看似可以做选择,却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如果白昼没有降临,巫马姳将继续她的宿命。可就连白昼也不知道,巫马姳想要的从来不是爱,她只是想听到有人对她说一句:

    无论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走不了。”白昼说:“我的族人都在这里,我不能一走了之,让陛下迁怒他们。更何况典礼在即,我若是走了,宫人们也会受到牵连。”

    凡人虽然渺小,但神亦不可轻视他们的性命。

    这才是白昼没有走的原因,祂在大是大非上绝对算是一位善良的母神。

    妫海境绞尽脑汁,没再能想出劝说祂的话。

    他就算能把祂从这里带走,却带不走巫马家的数千族人,甚至连祂的侍女都带不走。

    “所以境王殿下,你下次再来的话,我就要令人将你扭送于陛下。”

    妫海境听出祂话里的认真意味,竟然迟疑了,但他又知他这一走,便是数月不能再见到祂。

    眼下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可是攻破这最后一道防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等他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再来见祂,不知是何年何月。

    妫海境深深地看了祂一眼,并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说话,他那时候总以为时间还很多,然而再见已是数百年擦身而过。

    凡人妫海境穷极一生,也再没能见到祂。

    第20章

    京中近日人心惶惶,四处散落着城门将破的传言。

    皇宫中的太监宫女也都是拎着自己的脑袋在伺候主子,皇帝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差,一不留神脑袋就落了地。

    当宫人们战战兢兢地把新绣好的册封礼服送给白昼过目的时候,祂正在教尉迟嫣婉下棋:“这里……”

    “不好玩,一点意思也没有!”尉迟嫣婉总是输棋,气恼地打乱了棋盘。

    她的长袖拂过桌上的茶杯,guntang的茶水溅到了华丽的礼服之上。

    宫人们齐刷刷地跪了一片,止不住地颤抖,眼底一片哀凉绝望。

    不知怎么回事,皇帝想要册封巫马氏,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阻拦他,不是这出意外,就是那出意外。

    皇帝认为是宫人们不上心,下令说若再有差池,并叫人提头来见。

    白昼知他们心里的恐惧,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们先下去吧,稍后我会去向陛下解释。”

    如此兵临城下的危急时刻,妫海城竟然还想着封妃的事情。

    就连尉迟嫣婉也不能理解:“陛下是疯了吗?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让宫人缝制这些东西!我看哥哥说得不错,他这皇帝是不想做了!”

    尉迟嫣婉气得浑身发抖:“我父亲和哥哥为他的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他都做了些什么!”

    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是聋子。

    尉迟嫣婉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妫海城的江山岌岌可危,一旦叛军进城,便是血流成河。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命运,反而关心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白昼道:“江山是陛下的江山,陛下守不住江山,就有别人来做,这不是很寻常的道理?”

    “嫣婉。”白昼和她相处有一些时日,自然也生出了一些感情:“如果陛下不再是陛下,你有为自己考虑过吗?”

    何止是朝中大臣,就连宫中的宫女太监们都在自寻出路。

    尉迟嫣婉却紧紧抿唇,一言不发,于是白昼屏退宫人,耐心地等她的真心话。

    “我十三岁嫁给陛下,是从正宫门进来的皇后,无论如何,我是不该走的。”尉迟嫣婉坐下来,低头拨弄棋子:“陛下和贤王是兄弟,贤王又素有贤德之名,他应该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最多是幽禁终身,这样想也不是多坏的结果,反正……反正我原本就是要待在宫里待一辈子的,现在就当换了一个地方,待一辈子。”

    尉迟嫣婉抬头看向白昼,不自觉地用力握住祂的双手:“阿姊,我刚才那样说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搞不明白陛下在想什么,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的……”

    她的眼睛里露出些许迷茫:“陛下是先皇的嫡长子,很早就封了太子,才学亦不输如今的贤王,我进东宫当太子妃是心甘情愿的,可陛下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陛下了。”

    “我以为陛下喜欢阿姊,科陛下既然喜欢阿姊,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册封阿姊,让阿姊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妫海城正视册封白昼,“巫马姳”就再也离不开这座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