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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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暑来临,夏意渐消,过几天就是开学的日子。 周然的演出定在月底开学前,表演经典曲目《天鹅湖》。 周然底子好,挑了大旗担任主舞。 是以这两天周然都在少年宫没日没夜地加紧排练,周蔚跟着陪护meimei好几天也忙得够呛。 傍晚六点,周然从少年宫走出来。 杨柳依依,天朗气舒。 街对面的商铺早已没了小混混的身影。 周蔚等在一旁的大树底下,手里拿着一瓶北冰洋汽水。 周然自然地把包递给周蔚,伸手接过汽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才说话。 “周蔚,上次那些小混混,后来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周蔚擦去meimei额头的汗水,不咸不淡地答道。 “把他们送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看来还是不够累,还有心思cao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你把他们都… 了?!” 周然拿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面露惊恐。 周然也是和余雨偷偷看过几部香江的警匪片的。 电影里面那些心狠手辣的反派人物就经常这么说话,去该去的地方一般都意味着死亡。 周蔚说这么有歧义的话,不怪周然多想。 周蔚嘴角微抽,忍不住想撬开周然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好歹如今也是法治社会,前两年严打的余威犹存,涉黑团伙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周蔚再心疼meimei,眼下也不会仗着周家,明目张胆地做出这种损己利人的蠢事。 当然,周蔚最擅长的还是秋后算账了。 “然然,什么时候你的学习能和你的想象力一样丰富就好了。” 周然跟着周蔚呆久了,多少也能听出周蔚的弦外之意,顿生恼意。 “好啊周蔚!你竟然拐着弯骂我学习差!!”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囡囡。” 周蔚气定神闲,敲敲meimei的小脑袋瓜。 周然笨笨卡卡的张了张嘴,想反驳又不知道回什么,更气了。 伸出手从背后搂住周蔚的脖子,一个小跳就窜上他的后背。 “我不管!周蔚,你就是说我笨了!” “我要回家告诉mama说你欺负我!让她批评你!” 周然嘴笨,但告状一流。 “但是呢,如果你背我回家,我就考虑替你保密。” 说完两只小腿还紧紧夹住周蔚的腰,生怕前面的人把她甩下来。 周蔚下意识接住周然,拍拍meimei的屁股,想提醒她注意安全。 “然然……” “周蔚,不准把我丢下来!” “我脚疼,你背我好不好?” 周然以为周蔚示意让她下来,立刻委屈巴巴撒娇喊疼,耍赖不下去。 周蔚闻言,皱了皱眉。 周然从小跳芭蕾,脚背柔软无骨,足弓高,能弯曲成常人不可思议的角度。 按理说周然是跳惯了的,一般不会这么娇气喊痛。 大概是这两天排练跳狠了,meimei有些受不住了。 其实对于周然来说,这点疼痛都是家常便饭,忍忍便过去了。 但周蔚的背脊宽阔坚实,能把周然稳稳的托在上面。 周然下意识地想伏在哥哥背上不起来。 就让周蔚这样把她背回家好像也不错,反正他也不会累。 她还是个孩子,偶尔脚疼一回也是可以的吧。 “然然,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周蔚背着周然,看不到后面小丫头的情况,生怕她一个挣扎摔下去,无奈地开口提醒。 小祸殃子似的一天天上蹿下跳,突然喊脚疼真有些让人担心了。 低头看了看周然穿着红舞鞋的小脚,看不出什么严重的伤口。 又伸手捏了捏,确认小脚没有变形。 想到一会儿要去的地方,周蔚思衬一番和周然商量道。 “然然,一会儿回家后让黄奶奶给你敷药好不好?哥哥有事出去一趟。” 想到已经和那人约定了时间,不得不去。 meimei的脚伤又让周蔚有些放心不下,只好叮嘱道。 有事? 周然心中警铃大作。 周蔚最近总是背着她悄悄做一些事,时常找不到人。 要不是周蔚陪她上舞蹈课,怕是白天都不见人影。 周然眼睛一眯,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周蔚一定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不然为什么背着她进行。 周然深觉自己作为爸爸mama最喜欢的小女儿,有义务替他们关心一下周蔚。 顺便监视周蔚到底有没做坏事。 “不行!周蔚!” “你肯定是背着我偷偷去干坏事了!” “我告诉你,别想抛下我!我要和你一起去!” 小丫头胳膊紧紧地圈住周蔚的脖子,直勒得喘不过气来。 周蔚听着周然无理取闹的论调,有些哭笑不得。 松了松meimei紧紧搂住的胳膊,好声好气地商量。 “然然,哥哥只是去见一个朋友,很快就回家。” “还有你的脚不疼了吗?怎么和我去。” “不疼了,不疼了,周蔚你看我都能下地走路了。” 说着就要往下滑,试图证明给周蔚看。 周然腆着脸,一点都没有谎言被拆穿后的不好意思,笑嘻嘻地朝周蔚扯皮。 “周蔚求求你了,你最好了,就带我去吧~” 周蔚好像永远不能对周然说不。 每次周然一撒娇,他就会轻易妥协,遂了小丫头的心意。 “别动,不疼也好好趴着,我背你。” “一会儿脚疼了就告诉我。” “知道了知道了。” * 大院旁边有处公园,方便大爷大妈们晨起遛弯。 公园里有处人工湖泊,明阳湖。 杨柳垂条,碧波荡漾。 正值傍晚,过来避暑的人很多。 周蔚背着周然过去的时候,纪涟平已经等候多时了。 纪涟平,十六岁,和周蔚一般大。 京城纪家幼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纪涟淮。 纪涟平说是大院的孩子,也不完全是。 因为他十二岁前不住大院,也不姓纪,姓贺,随母姓。 无他,只因他是那最让人诟病的,登不上台面的外室子。 纪家大房纪仲文年轻时心性不稳,又生得面如冠玉,异常俊美,是周父那一辈里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是以引得无数女子不记名分的往上扑,惹下不少桃花债。 纪老爷子中年得子,对儿子过分溺爱,眼看儿子要走偏了道儿。 早早年纪便压着纪仲文成了亲,对方也是一位京中的大家闺秀,秀外慧中。 瞧着便是当家主母的派头,做事稳当,压得住纪仲文。 纪仲文成亲后也的确顺着老爷子的心意收敛了一段时间。 在家做着好好丈夫,好好儿子,好好父亲。 婚后两年和妻子罗青荣生下长子纪涟淮,其乐融融。 纪老爷子见到长子终于愿意好好过日子,也就安心地闭了眼,撒手人寰。 大院里的长辈本以为纪仲文真的收了性,这样的寻常安稳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纪仲文遇到纪涟平的母亲。 贺黎,也是一个家道中落,被迫沦入风尘的可怜女子。 贺家早年留洋海外,做着留洋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改革后贺家成分复杂被打为右派,树为典型,抄家批斗,游街示众。 显赫一时的大家族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剩贺黎一根独苗。 时事动荡,一个俏丽姑娘孤家寡人,没有钱财和正经生计养活自己。 一个烟馆嬷嬷瞧着可怜将贺黎收进来作侍烟丫头,给口饭吃。 纪仲文婚后日子单调,一日终推拒不过好友相邀,进了烟馆稍作小憩。 在烟气缭绕的昏暗房间里,贺黎美的惊人。 面若莹白的小脸,柔若无骨的纤腰,宛若天女流落凡尘,和烟馆粗鄙不堪的环境格格不入。 自古英雄爱美人,更爱拯救跌落风尘的失足少女。 侠肝义胆的京城贵公子,遇上楚楚可怜的娇弱小白花。 二人相遇相知相恋,犹如彗星撞地球,爱情的火苗霎时干柴烈火地烧起来。 纪仲文活了小半辈子都没见过像贺黎这样柔情似水的女子,沉醉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 温柔小意,欲拒还迎,纪仲文欲罢不能。 纪仲文将贺黎接出烟馆,在二环里买了套一进的四合院,二人如寻常夫妻般过起了日子。 纪仲文什么德行,罗青荣结婚前不是不清楚,外头的那些莺莺燕燕,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罗家门小,背靠纪家更好生存。 罗青荣打一开始就知道贺黎的存在,纪仲文的别样在意也早有所察觉。 若是贺黎安分,不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那罗青荣不是不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但凡她识相一些,得了人和钱财,不贪纪家权势,那她们两处便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贺黎被纪家的权势和纪仲文的爱意迷了眼,亦或是落魄贵族小姐在烟馆受尽了苦楚。 时间久了,竟不甘心屈居一个小小的见不得光的外室,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贺黎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主母罗青荣的耳朵里。 纪仲文极其看重贺黎这一胎,当初得知罗青荣怀孕时都没这般高兴。 专门请了两个保姆,负责贺黎的吃穿出行。 名贵的补药,精细的衣料,不要命的往四合院里送,可谓无微不至。 纪仲文对贺黎的宠爱根本不加避讳,一时之间盛极京城。 所有人都盯着大院那边的动静,罗青荣岿然不动, 毫无动静,是个沉得住气的。 十月怀胎,贺黎诞下一子。 纪仲文遵照家谱,起名涟平,贺涟平。 在昔戎戈动,今来宇宙平。 取平安喜乐之意。 外室的儿子跟主母嫡子循了涟字辈,绝对是在啪啪打主母的脸。 不仅意味着纪仲文看重这个孩子,更意味着她贺黎的孩子要和她罗青荣的孩子平起平坐了。 分享着父亲的宠爱也就罢了,还要分享纪家的权势地位。 罗青荣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属于她儿子的东西。 罗家有一远亲,同贺黎的住家保姆魏小花是同乡。 贺黎孕后过敏症状加重,蛋类奶类的食品都吃不得,魏小花专门负责采买贺黎的食材。 罗家远亲特意等在魏小花常去的菜场装作偶遇,两位同乡见面分外热络,聊个不停。 罗家远亲掏出一颗硕大的椰子,装作无意炫耀这从南边来的水果。 营养价值极高,特别是孕妇喝了,奶水会更充足。 魏小花在四合院里这段时日,见惯了纪仲文的大手笔和宠爱。 心思一动,也想拿这椰子去讨好主家。 于是半推半拒间,接下了罗家远亲递来的椰子。 贺黎晚饭喝了保姆炖好的椰子燕窝羹,当下便呼吸困难,胸口疼痛难忍。 等保姆反应过来送去医院,身子已经凉了。 那时的保姆文化程度低,不知道医学上有个名词叫“动物性蛋白过敏”。 只记得主人家吩咐了不吃蛋奶类制品,哪里会知道几口椰汁便能要了人的命。 纪仲文得了消息赶到医院,就只看到贺黎冰冷的尸体,和一旁嗷嗷待哺的幼子。 贺黎对于纪仲文,大概终究是不一样的。 纪仲文一夜白头,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神气。 谁人都不见了,工作也搁置了,抱着幼子坐在和贺黎睡过的大床上,久久的发呆。 罗青荣派人来请,也被赶了出去。 纪家没了主心骨掌事,乱成一团。 最后还是罗青荣搬出大姑姐纪双,不知道姐弟俩说了些什么,才把这个废物弟弟揪出来。 纪仲文闭门三月有余,出来时胡子拉碴,窘迫潦倒。 保姆魏小花出事当天就已经被纪仲文处理掉了。 至于那个所谓的同乡,后来着人去寻,早就人去楼空。 纪仲文只是不爱管事,不代表他就是个蠢的。 世家出身,竟被鹰啄了眼,折在了这些不入流的低劣手段里。 纪仲文依旧把贺涟平养在四合院里,又安排了数十名得力亲信贴身照料保护。 时常也会回大院,和罗青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见说上半句话。 这对正经夫妻的关系因着女人的嫉妒,男人的风流跌到了冰点。 贺涟平早慧,生性敏感,独自住在四合院里。 母亲早逝,父亲亦不常见。 每次父亲来看自己,眼神总是很空洞,似是通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除了做饭保姆,就剩几个彪形大汉每日寸步不离的跟着。 等大些了,贺涟平才偷偷从保姆只言片语的八卦中知道了自己的出身。 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贺涟平偷偷跑去大院看那个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哥哥,纪涟淮。 十几岁的男孩,顽劣调皮,在大院里的土cao场上和小孩子们踢皮球。 贺涟平扒在大院高耸的栅栏,从外向里面窥探,像一个小偷,偷偷觊觎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贺连平十二岁时,纪涟淮出了事。 纪涟淮和几个小男孩去爬火车道,捡煤渣玩。 和小伙伴打闹间,不小心脚滑从铁轨边路牙上跌落,被驶过来的火车轧断右腿。 纪家长子出了事成了瘸子,罗青荣疯了似的跪地哭求医生治好儿子的腿。 纪仲文匆匆赶到医院看了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儿子,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冷笑。 纪涟淮瘸了腿便是废人,世家重视子嗣,也最是无情。 纪家长辈松了口,将贺涟平接回大院,改姓纪。 罗青荣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对外声称纪涟平是自己的幼子,含泪默认了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子。 纪涟平得以走出四合院那方小小的天地。 为了他的母亲,那个可悲可怜的女人。 也为了他自己。 他的命,将由他自己书写。 ———————————————————— 叮! 纪·钮钴禄·涟·心狠手辣·平 上线!!! 介绍一下:这个才是俺的正经男二哈~~~ 小怂包薛琮顶多算男三 其实俺特别喜欢写一些世家争斗,但又不敢写太明白,很怕查水表……而且还会影响我的兄妹主线 这字数是越写越多,稳如老狗~ ———————— 嘤嘤嘤,又是在地铁上疯狂码字的一天,最近忙成狗,心疼我的小朋友们,建议养肥再看!!!! 俺的大纲都差不多写好了,别担心文风跑偏,人品有保障,杠杠的!!! 爱你们~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