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像是海风吹拂奶白色的贝壳,水汽会沾湿表面,风大了,还会被掀起。 余念趴在床上,被人亲吻肩膀和后背。 他手掌抓紧枕边,深呼吸, 放松身体。 潮湿的海风在肩膀徘徊,余念被人拥紧、抓握又抱起。他闭着眼, 试着不并腿,努力不颤抖, 只发出很小的声音。 双腿无限张开,铃铛晃动, 在脚边像蝉鸣。 可换来的, 只有强行远离的身体, 还有无情的两个字。 “晚安。” “为什么?”余念抓住他, 连成串的失落,散成了满地的碎珠,“是不喜欢我吗?” 梁颂晟喉咙哑了,“不是。” “那为什么不碰我?” 梁颂晟拽下他的手,“你还小。” 余念最讨厌的借口,“我十八岁了,成年人,不小!” 梁颂晟:“在我眼里,还是小。” “别找借口了,你就是不喜欢我。” “没有。”梁颂晟抓疼了他的肩膀,“喜欢。” “我说的喜欢是爱情的,不是亲情!”余念的泪水打湿眼眶,“你只把我当弟弟,根本没有爱情。” “念念,我以为我们相互信任,你不该有这种想法。” 余念啜泣,“除了这样,我想不出你不碰我的理由。” 摆在眼前了,为什么还是不动。 梁颂晟避开目光,将手腕握得更紧,“我不想伤害你。” 余念无法理解,“我不怕疼,不觉得是伤害。” “不是那个意思。”梁颂晟心平气和,“我们没有正式结婚,非法律上的配偶。” 余念:“好,我们明天就去结婚。” 梁颂晟:“念念,别这么任性。” 余念受够了这种借口,“别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答应订婚,也是因为愧疚和恩情吧。” “如果当年的意外没有发生,我不会三岁就失去爸妈,也不会成为孤儿。你只是想还债才答应订婚的,对吧?” “念念,你不该这么想。”梁颂晟郑重其事,“恩情和爱情,我能分清。” “可我不能接受你的理由,感觉就是在骗我!” 梁颂晟长出了口气,欲言又止。 “难道是因为那个病?”余念抢话,“梁叔叔因病去世,你怕自己重蹈覆辙?” 梁颂晟的目光冷下来,“谁告诉你的?” “是不是?”余念呼吸加快,“你告诉我是不是?” 梁颂晟很坦诚,“是。” 这样的结果,比没有爱情更心痛。 “我不介意,也不在乎。”余念从小就懂得,珍惜比怀念更重要,“不管将来怎么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没那么娇气,我可以守在你身边,喂你吃饭喝水,帮你按摩擦身,给你讲笑话,陪你读报纸。” “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我也不会烦的,我真的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余念泣不成声,“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也只喜欢你。” 小鹿在他怀里哭,每啜泣一次,就夺走梁颂晟的一颗心,“念念,这种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如果发病,治愈的可能性……” 余念夺了他的话,“可能性几乎为零。” 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遗传率,外加接近百分百的死亡率,一旦发病,无异于等死。 可那又怎么样,对于余念来说,送别亲人是“家常便饭”,他有超出常人的坦然。 余念擦汗泪痕,抱紧他,“梁先生,你娶我吧,好想和你结婚。” 好想用有限的时光,来珍惜爱不够的人。 梁颂晟把他的手放在心口,“念念,你知道现在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余念将永远贴着“丧偶”的标签,要安葬他、祭奠他,为他送别、为他伤心欲绝,在心口印下永远抹不平的伤疤。 “我知道。”余念坚定异常,“我不介意。” 梁颂晟:“可我介意。” 可介意者的说法前后矛盾。 余念:“如果你介意,为什么答应婚约?为什么把我接回家?为什么要关心我、疼我、爱我?还有,为什么要吻我?” 明明防止他受伤最好的方法,是从来不去招惹,是根本没有出现。 这样的话题,梁颂晟质问过自己无数遍。 如果他不答应、不关心、不靠近,那爷爷去世以后,余念就只剩下自己。 但是有婚约在,余念就不是一个人。 那份遗嘱不是枷锁,只有爷爷去世才会生效。余念有自我决定权,只要他说“不”,梁颂晟都不会出现。 起初,他的确只想把余念当亲人、当弟弟、当孩子来照顾。期盼他遇到真爱的人,能幸福渡过余生。 可人性终是自私,心动的萌芽日益增长,血rou之躯又如何忍住不犯错。 镇定自若和大度坦然都是笑话,在余念这里,他心胸狭窄、小肚鸡肠。 他古板、守旧、教条也传统。 他认定一个人,就想陪他共度余生。 可他连生命都无法控制,又凭什么在余念身体里留下痕迹。 他可以坦然离开,却留下余念伤心、怀念、再痛不欲生。 梁颂晟触碰他的手腕,铃铛轻轻晃动,“念念,对不起,我不能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