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８－ 深夜咖啡馆

    蔷薇将扳手重重放上桌，肩膀擦过脸颊，脸上沾上黑污，她在修车厂旁的洗手台洗脸，心情沮丧，因为她等了凉冰的讯息一整天，可惜一点消息也没有。清水冲过脸，理智上线的蔷薇，她没忘记昨夜的激情，也没忘记凉冰的求婚，但说实话这一切都太不踏实，分手五年后破镜重圆，不到几小时就在汽车旅馆的床上求婚，凉冰这女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完全没变，我行我素到一个极点，爱情海啸兇猛袭来，蔷薇真的差一点就要答应，虽然现在的情形跟说了我愿意也差不了多少了。

    「薇姊，明天见。」

    晚上下班，蔷薇别过员工，独自留下关门。坐上重机时，再看一眼手机，依旧没有新讯息或未接来电，蔷薇很烦躁，又被这女人搞乱情绪，忍不住怀疑凉冰到底是骗她上床？蔷薇的想法不免极端，毕竟凉冰有「前科」，蔷薇叹气，关掉手机准备回家，骑车再次经过鹤熙的画展，蔷薇想起昨晚凉冰说的话，关于她姊跟她「姊嫂」？姊夫？蔷薇停车，进到画廊，画展已经要结束，来看画的人不多了，蔷薇左顾右盼，没见到鹤熙。

    「你找我？」

    结果一转身就被鹤熙吓了一跳，蔷薇愣了几秒，没否认，随后看鹤熙胸前揹着金发宝宝，闭眼正熟睡，模样可爱。

    「我……」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请你喝一杯咖啡吧，妹媳。」听鹤熙的称呼，蔷薇脸红，看来凉冰已经将求婚的事全说了。

    两人到一旁的咖啡馆，这咖啡馆很特别，二十四小时营业，客人不少。两人向店员点餐，鹤熙还说希望店内的音乐放小声一点，她轻轻拍着怀中的凯熙示意，店员点头，态度异常恭敬，蔷薇仔细观察，过没几秒，音乐声明显变小了。

    「这间店也是奥斯亚的吗？」蔷薇直接问，鹤熙微笑称讚她很聪明。

    「我开门见山说了，凉冰现在……」

    「她现在跟凯莎在一起，在家里照顾爸爸，爸爸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我无意诅咒，但医生前些日子对我们说出实情，爸爸应该也是心里有数，知道自己时日不多。」鹤熙忧愁道。

    蔷薇沉默，直到咖啡、点心送上来。

    「所以凉冰才回来找我？她想给爸爸一个安心，所以才这么急着跟我结婚，想在父亲临终前让他看见女儿有好归宿。」蔷薇的猜测符合情理与逻辑。

    「不完全是，但爸爸即将离开人世确实给了凉冰最强的动力，来找你一起共赴地狱。」

    地狱？蔷薇不出声，成为黑道家族的一员，地狱确实是很贴切的形容。

    「你害怕？」鹤熙喝了一口咖啡，看未来妹熄的眼神很锐利。

    「当然害怕，当年我去逼凯莎结婚的时候也是怕得要死。」

    鹤熙抢着说，放下咖啡。这时蔷薇双眼瞇成一条线，上下打量鹤熙，看鹤熙温柔亲切的模样，想不到她这么大胆。

    「有些事情是命中註定的，凯莎跟凉冰一点也不想淌这浑水，可更不愿将她们父亲一生的心血交到那些男人手里。有她们在，是非黑白还可以平衡，就当是经营一间多角化公司，只是做任何事、任何决定，都要稍微注意一下警察。」鹤熙说得轻松，蔷薇有别的想法。

    「恕我直言，因为爱，就算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也可以吗？」

    「蔷薇，我可从没见过我的凯莎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或许都在你看不见的时候。」

    「我不可能每分每秒绑着她、监视她，我信任凯莎，我了解她、我爱她，所以我和她结婚。我相信凯莎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该，我们都不是小婴儿，你跟凉冰也不是。」鹤熙严肃。

    「鹤熙，你其实认定你结婚的对象不是黑道老大吧。」

    「是不是黑道老大很重要吗？更何况你要怎么定义所谓的『黑道』？每个人的人生际遇不同，最终是难逃一死，在那之前，能找到一个无条件爱我、护我的人不易，在我眼中，她善良、勇敢、有担当，我只求和她相伴，同甘共苦一生一世，除此之外，我再无所求。」

    鹤熙说得深情，蔷薇有点动摇，她俩都是很感性的女人，而且事到如今，她也离不开凉冰了。

    「夫人。」

    此时一名金色短发的女人走过来，对鹤熙鞠躬，打断她们谈话。

    「好，阿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上车。」

    追转身出咖啡馆，鹤熙吃完点心，要带凯熙回家休息。

    「蔷薇，希望未来我们能成为家人。」

    语毕，鹤熙起身离开，轰一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咖啡馆里除了蔷薇，其他客人也通通起身跟着出去，走在鹤熙身后。蔷薇惊吓，这时候才意会过来，全咖啡馆都是奥斯亚的保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