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祭坛
激烈的争论过后,还是那和煦模样的云霄宗弟子一锤定音,决定给众散修一些最后保障,由他带头入内。 散修没了争论的必要,也都乖乖跟在后面鹌鹑一样一言不发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就要面对真正的危险了,突兀的殿宇即是目标也是带来死亡的终点。 一路无话。 殿宇的大门被推开,入目是华丽高堂,贝阙珠宫。 脚下踩踏的暗红色地毯蔓延至主位高座,繁花的绣花纹样对称夺目,朱红勾金的大柱足有二人宽,每一个朱红支柱下都屹立着二人高的石像。 那石像虽在屋宇之中未经风霜雨打,却也抵不过光阴摧残,萌生古老的萧瑟,光是看去便让人觉得那可怜守卫石像,孤孤单单守卫了太久太久。 水雨环顾四周,十二个朱红支柱,十二个高大石像,就这么静静双手撑着石剑剑柄,闭着双目。 “这石像做什么用的?” 有的修士情绪敏感,暗自神伤拭泪,“真是可怜,就这么站这里不知多少日月。” 水雨听到那感伤的话语,心底生出的一点对石像的悲哀顿时烟消云散,即是被紧张取代。 若是睹物思人,感伤画秋,也不至于如此无法自禁,她对这世间早就了无生气,若不是那一点点的羁绊,早该自刎或是大杀四方,她怎么还会为一个石像感动的涕泪横流? “这石像有问题。”水雨暗暗想到。 就在此刻,一个弟子大喝一声:“住手!”却是为时已晚。 正想去触摸石像的散修回头看那叫喊的弟子,只觉得云霄宗弟子干什么都大惊小怪,胆小如鼠。 只是他忽然奇怪自己视线蓦然拔高,一众人的头顶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了,可很快他就看到,一个穿着和他一样衣服的无头修士,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脑袋飞了。 咚——咕噜、咕噜…… 水雨退后两步,远离那高飞后又砸落在地滚过来的头颅,在几声尖叫声中,水雨看见无脖的修士脖子喷出老高的鲜血,持续了一会后才轰然倒地。 断裂的脖颈截面朝着水雨方向,水雨能够看到脖颈气管动脉还在微微抽搐,挤出最后一点血。 真是蠢货! 水雨暗道骂,便见那杀了修士的石像保持着挥剑高抬的姿势。 剑锋粗糙,修士能被一剑断头全靠石像极快的速度和力量。 水雨谨慎的后退至众人身后,正是sao乱,她的举动并未引起注意。 知其长,晓己短。 她从来不是个杀敌的能手,既然眼见危险就要来临,水雨不加犹豫保全自身安全。 和当初年幼无知的自己来比,经历的磨难让她从圆润温和变成了如今愈发冷淡的模样。 若说谁好谁坏自是无法可比。 当初大义凛然的水雨,还有现在独善其身的水雨,都是水雨,只是经历的种种让她从曾经变成了现在。 若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她便又不是现在的她。 或许还会天真烂漫,相信宗门宣扬的大义。 度长老将她养在象牙塔,让她沉寂于一小片世界,忘记灭门时血印爬满脸,母亲让她活下去。 那种痛,只有在更痛的时候才会苏醒,然后加着前前后后全部的痛一起折磨水雨,让她因为一件件无力改变的事疯狂。 水雨湖面无波的眼,盯着另外十一个也老旧家具一样慢悠悠握起剑柄的石像,水雨“噌”的一声拔出剑,跟在那和煦面容的宗门弟子身边奋战。 她毕竟出师云霄宗,对云霄宗培养出来的弟子实力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也更好配合。 不用云霄宗特有的术法剑技,那些弟子也认不出来她的真实身份。 再说如今水雨绷带裹了一身,就漏出来个眼睛,实在是熟悉的人都不一定能知道她就是水雨。 水雨躲躲藏藏,有机会就会挥出几剑配合一下,主要是不能受伤,她为了不牵扯到伤口,动作也比较收敛,一些剑法施展出来完全失了水准。 那一开始杀了人的石像已经是最灵活的了,云霄宗弟子朝它丢了一堆符箓法宝,石像来不及大杀四方就含恨而去。 其他石像只是普通金丹中期水准,水雨的对手就是它们。 在牺牲掉一批实力不足,粗心大意的修士后,石像全部碎裂。 “呼——”水雨有些气喘。 解决掉这些石像后,水雨众人再一次前进。 欣赏宫殿的心情都没了,一行人沉默的穿过大堂侧边的小门,继续走了一盏茶时间,穿过有些灰暗的室内走廊,来到一个封闭的房间。 水雨灵力注入夜光珠,光亮照明室内。 压抑的室内简单陈设着一个朱黑桌台,上面整齐排放五个盛物的器皿,靠墙处是一个木牌,上面刻着扭曲到无法辨认的字。 弟子看着那桌台,撑着下巴思忖,脸色渐渐变得冷漠,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是祭台。” 脾气暴躁的那个弟子冷笑出声道:“这祭台要喝血呢!不喝饱我们就进不了下一层。” 他指着墙上的刻字,这时众人才惊觉发现墙上被忽略的字。 顿时众人戒备。 有人提议:“我们每个人都分担一点,不就好了?” “呵,若可以我不会说?它可不喝杂的,看见那五个大盆了没,五个人全部精血就好了。”那弟子大拇指指了指五个器皿。 “你要我们送死?” “你们云霄宗带头进来,又赶走那些散修,不该负点责吗?” 弟子笑了:“你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你们一群散修不成体系,如果不是靠着我们早不知道要死掉多少,而且你们后面又能贡献多少?赶紧抓五个过来,别浪费时间!” “你……!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只有你们宗门弟子无情无义,杀人不眨眼!” 弟子耸肩瘪嘴道:“少一点人后面分配收获的时候便能多得一些,现在犹犹豫豫杀不杀,到时候别分东西了,又不说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装什么深情大义,再说了……”弟子环视一周,淡淡道:“出去后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呢。” 一阵诡异沉默。 水雨皱了皱眉,悄然退后。 当她余光看见那一闪而逝的刀光时便知事情再无回转余地,她虽是可以阻止,却阻止不了必然的前进。 她也要进入寻找蛊虫,就立场而言在场每一个人都是一致的。 那刀光闪过,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水雨转过头去看,一个散修握着刀神情恍惚,见到所有人都看过来口不择言的解释:“他是个人渣,该死的!我是为民除害,他欺男霸女,就该成为祭品,我都是为了大家好!” 然后掩盖自己的紧张似的,在无声的凝视中把那人拉拽到祭台前,再次挥刀把那修士脑袋砍下,将脖子对着祭台其中一个盛血的器皿,喷出股股血,很快就盛满了盆。 水雨捂着鼻子,她实在不喜欢血腥味,战斗时便也罢了,现在灌到鼻子里,水雨都想要发呕。 只是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水雨极快的扫视全场,所有人都戒备起身旁的人,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她必须将自己的价值展露出来,不然实在没有活下来的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