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斩桃花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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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我命?”海东青嗤笑:“她早晚会后悔的,我要?她付出?代价!” “你要?杀侯爷?这些个?心思给我歇下去。” “谁要?杀她?我要?把她绑起来!她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她!索性你别管,这是我和她的事情。” 一点青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弟弟倔强的脸,他总觉得,弟弟似乎对侯爷特别的关注和执着。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思索起来。 * 不愧是沿海第一的海盗,这船开的又稳又快,林沉玉休息片刻就开饭了,他们海盗的规矩是大?锅饭,并没有开小灶的习惯,因而?大?家?都在一起用餐。 叶维桢看见这一桌人,有些怔愣。 来时,衡山派满满当当,如今回?去了,就几人在旁。林沉玉坐在椅上,等着饭菜。她脚下趴着一只胖乎乎的猫,正在呼呼睡大?觉。 一个?瘦弱的青年,端着一盆热汤来了。路过林沉玉时,一脚踩在了猫尾巴上,猫惨叫出?声,一跳起来,窜了出?去。他手里的热汤猝不及防,泼在了林沉玉的身上。 “嘶……” 他泼的位置倒巧,正在林沉玉大?腿上,撩起的衣裙下雪白的裙裤上,满是蛋花青葱,黏在她大?腿上。 她被烫的有些发木,看向端菜的青年。 钱为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怎么干活的!端个?汤都端不稳吗!” 青年看见是侯爷,吓到泪光一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一点青沉着脸进来,看见青年,一鞭子甩过去:“这点事都做不好,伤了侯爷大?体!绳子系了拿去沉海!” 林沉玉愣住了,拿筷子按住他的鞭子:“一点小事,就要?沉海,倒也不必。” “可他伤了侯爷身体!”一点青死死的看着她表情。 林沉玉哈哈大?笑:“这又怪不到他头上去,也有那猫儿?一半的责任,回?头我捉了那猫儿?来逗逗,就算过去了。”说?罢看向瑟瑟发抖的青年:“你们船上的苍头个?个?面黄肌瘦的,想?必你平时不给他们吃好的,力气小也正常,这碗rou你拿去吃吧,长些力气,以后可要?小心了。” 她不想?吃那烧rou,只觉得腥味腻的慌。 少年看着她,眼神湿漉漉的不知所?措。 一点青暗中觑着林沉玉,发现她真的没有生气,遂给了少年一个?眼神。青年似乎没有想?到,磕头了接过rou,匆匆离开了。 “我去换个?衣裳,你们先吃。” * 林沉玉到了屋里,就听见有人敲门,那人脚步稳而?轻,她低声问?了句:“桃花?” “是我。”门外人声音一顿:“我给师父打?了盆温水擦擦身子。” “进来。” 顾盼生端着木盆进来,木盆边搭着雪白的脸帕,房间很朴素干净,进来侧面是一木柜,正对着床有一屏风,他绕过了屏风,目光先瞥见那屏里人,瞳孔猛的一缩。 “怎么了?” 林沉玉丢了那湿透的裤子,对他勾勾手:“过来,水给我。” 顾盼生瞥了一眼她白皙的脚踝,又将头别开了。她衣摆撩了起来,能看见大?腿上一片烫着的红痕,有些可怜,她修长的小腿上有些陈年旧伤,刀伤,鞭伤,摔痕……淡红的疤痕布满了肌肤。 她的腿着实算不得完美,可肌骨匀称,白皙又清瘦,隐约可见流畅线条下那有力的筋骨。 “往日只有小腿容易受伤,没想?到今儿?轮到大?腿了。”她笑,吸一口凉气,换了个?姿势坐下,双手撑在船边,示意他把水盆放下。 “杵在那儿?干什么,放这里,快些,再不冷敷待会起泡了。” 她看顾盼生呆在那儿?一动不动,有些奇怪。 林沉玉不知道,顾盼生没走一步都走的无?比煎熬,他低眉,鬓发凌乱的散着,不叫林沉玉看见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来到林沉玉床边,扑通一声跪下来。 “跪下做什么?” 林沉玉更?觉奇怪。 顾盼生颤巍巍的洗了把脸帕,冰冷的水浇不了他心上的火,他拧干了水分,将脸帕摊开,铺在了林沉玉的腿上。 “嘶……” 林沉玉抓紧了被单,她烫过的肌肤格外敏感,冰冷的脸帕有些粗糙,刺着她细嫩的腿内侧,有些发疼又发麻。 “你低着头做什么?害羞?都是女人怕什么?你在宫里面就没宫女给你洗身子吗?”林沉玉觉得有些好笑,她忽然伸手,轻轻揪住顾盼生的髻子,强迫他抬头,顾盼生秀美的脸上绯红一片,比胭脂更?艳,他鼻尖沁出?了晶莹汗滴,眼神有些迷离。 冷不防被迫看向林沉玉的时候,他闭了眼,藏住那炽热的眸光和强烈的欲望。 落到林沉玉眼里,就是个?害羞的小姑娘害羞的闭上眼。 她噗嗤一笑,摸了摸他发烫的耳根:“这都能害羞?我还?指望你以后给为师搓澡呢。” 顾盼生只感觉身子一颤,他心里的火快要?遏制不住,他丢下了水盆,哑着声音说?了句师父,弟子身体不适,就匆匆起了身离开。留下莫名其妙的林沉玉,和一盆晃晃悠悠的水来。 * 林沉玉换了衣裳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吃罢了饭了,她坐下才发现,顾盼生居然没有来。 “桃花呢?” 钱为道:“他刚刚回?房间了,锁了门。我去喊他吃饭,他不理我;我喊了两遍,他叫我滚。” 钱为白嫩的脸蛋上满是委屈,都快哭了:“桃花meimei从来没有那么凶过。” “可能是她不舒服吧,我吃了饭去看看他。” 林沉玉本来打?定主意去看她的,可吃了饭搁了碗,却被一点青拦住了,一点青抱着猫儿?笑眯眯的对她行礼:“侯爷,可否过来一叙?” 他捏着小白猫的爪子,做出?行礼的模样?:“有福,也来和侯爷见个?礼!” * 两个?人站在船舱外,吹着海风。 “这猫儿?叫有福,是个?好名字。不过船上养猫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林沉玉抱着它,摸着它柔软的毛,笑眯眯的,心情颇好。 “船上也会养动物的,不过大?多数是养来吃的,我之前去南洋,他们那儿?的舰队除了养鸡鸭鱼,还?会养羊,羊儿?那里给苍头们当女人使,来发泄。”一点青并不知道林沉玉性别,说?话也不避讳。 林沉玉面色一僵:“你们船上养的倒是特别。” 一点青点了旱烟:“是啊,说?起来它本来是买来捉老鼠的,船上会闹银鼠。” 林沉玉朝那胖胖的猫儿?伸手,那猫儿?舔舔手,黑黝黝的眸子瞥了一眼林沉玉,一溜跑下桌去了,背对着林沉玉坐在窗台上。 林沉玉夹了块rou放在它旁边,它耳朵微动。 “这猫儿?倒可爱。” “是啊,前年从村里抱的一只的,本来是用来抓船上的银鼠用的,抓完就丢回?去。说?来也奇怪,大?家?给它取了个?名字,有福有福,天天叫着叫着,就有感情了。” “后来老鼠没了,可谁都不愿意把它送回?去。干脆就养了下来,侯爷说?,怪不怪?”一点青揉了揉它的小胖脸,猫儿?轻轻一跳,挣脱开他的手,抖了抖身子,溜了。 林沉玉看着猫儿?远去的背影,脸上笑容淡去: “起名字确实要?谨慎,有了名字,你喊它的时候,就有感情了。“ * 名字是个?神奇的物什,一旦给人起了,每次喊那名字的时候,心似乎都牵连在一处。人是茫茫众生里渺小的一粟,他从人海中回?头的一线机缘,便是听见呼唤那几个?字的瞬间。 不过她起名字向来随意,捡个?小徒弟叫桃花,桃花之前捡了个?小狐狸叫梨花。 平庸,又无?甚新意。不是她不能起个?新颖意义?的,而?是不想?。 她想?起来了,最开始给人起名字的时候,她是慎重又考究的。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没有人知道,如今权势滔天的萧匪石,当年是没有名字的。 而?匪石两个?字,正是林沉玉起的。 * 刚来更?九州的时候,萧家?两姐妹才结束了多年的流浪生活,风尘满面,林沉玉自小就是金玉窝里宠大?的,穿着锦衣玉带,在她们面前如明珠宝玉般耀眼。 澹台坞淡然的看着她们两人:“你们好好陪着二少爷。”就离开了。 澹台坞似乎和她们有些关系,他做主留下了姐妹两人,本来按照爹娘的意思,是要?送去村里给人收养的。林沉玉倒是觉得开心,因为性别的缘故,爹娘从不许她走出?更?九州一步,她小时候没有玩伴,来了两个?人陪她,她开心的很。 萧绯玉活泼些,缠着他跟小蝴蝶一般说?话: “小少爷,我叫绯玉,金带绯袍的绯,玉壶冰鉴的玉。” 她拿着笔,垫着脚尖在纸上写着字,字迹稚嫩却工整。写完后,拉过来旁边低着头沉默的jiejie,笑道: “少爷,这是我的jiejie,石儿?。因为jiejie刚刚出?生的时候,吓到了稳婆,没有拿稳,抱出?去的时候摔在了石头上,所?以大?家?干脆就这么喊开了。” 林沉玉那年才八岁,却比jiejie还?高,她看看向瘦弱的jiejie。 萧匪石那时候才十?岁,微微佝偻着瘦弱的身子,她发梢枯黄,黑瘦的手紧紧绞着灰扑扑的衣摆。只敢用一双怯生生的眼,在林沉玉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的觑她。 她的眼黝黑,眼窝有些陷下去,眼神麻木,好似蒙着雾。 站在可爱的萧绯玉旁边,就如同陪衬的丫鬟一般可怜肮脏。 林沉玉却不觉得她肮脏可怜,她只觉得这jiejie人可好,能保护meimei保护的这么好,一定是个?很会照顾人的jiejie,她一把握住了萧匪石的手,笑道: “石头多难听,不是女孩子该有的名字,jiejie,我给你重新拟个?名字,好不好?” 萧匪石雾蒙蒙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轻轻点点头。 林沉玉带着她来藏经阁,她是个?爱讲究爱显摆的的,就抱着四书五经翻来覆去,萧匪石就看着她翻,林沉玉转过头看她:“识字么?” 她摇摇头。 林沉玉唔一声,看了看jiejie的容貌。 也许是多年流浪,jiejie的脸上消瘦,看不出?来什么温婉的女相,眉毛枯,鼻子挺,嘴唇薄,反而?有些像男人,起什么清婉呀静姝之类的实在是不像她。 她翻了半日,jiejie就这样?看着她翻了半日。 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她终于翻到了一句和石头相关的,眼睛一亮: “你来看看这句!” 她拿起jiejie的手,按在了诗经上,一字一顿道: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jiejie并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囔囔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