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斩桃花 第1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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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你簪发。” 少?年咬住旧发带,轻轻的捧着她的发,一抖一收,灵巧的挽了个抛家髻子,用花簪簪的稳当。 “多谢。”林沉玉透过湖面,看见他咬着自己的发带,有?些发急:“脏!还?不?吐了。” 少?年漫不?经?心的扯下来发带,渐渐攥在手?里,他忽然伸手?,从背后抱住了林沉玉,咯咯的笑起来,笑的愉悦又爽朗: “jiejie,我给你簪发时,忽有?一种错觉,我们好似成亲了一般亲密。” “你看这?湖泊明亮如许,是你清晨起来洗漱照着容颜的铜镜。你看苍天?广袤,权当我们洞房的穹顶,黄沙遍地,做了暖阁的揉金地毯。萧萧风声入耳,便如弦乐,奏着凤求凰。总有?一日,我要天?地为媒,日月作证,万里江山做聘礼,让今后千秋万古的来人,都需俯仰咱们的婚礼。” 林沉玉耳热,蹙眉甩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来,冷淡道: “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jiejie总是拿年级看轻我。” 少?年附在她耳边低笑,他靠的极近,连风都不?能窥听到他的言语: “可我不?小的,jiejie又不?是不?知道。” “你找死!” 林沉玉横眉怒目,耳垂发红,伸手?就去打他,少?年一歪头,躲开她的拳,哈哈大?笑着溜了,他挥着手?跑在前面,手?里依旧攥着她的发带,朝她挥舞起来,那发带如绸缎飘舞,随风飘摇。 林沉玉气急,跑起来去追他。 她头上的簪上的花一颤一颤的,似也活了过来,绽着枝丫。 * 梳洗完毕,装好水囊,林沉玉又启程了。 越过苏武山,跨过六坝堡,才算是真正出了南朝的封疆,往西继续行去,是浩渺无?垠的黄沙。沙则流漫,聚散随风,才在黄沙上留下脚印,回过头时,已被风沙吹覆,再?不?见踪迹,四周茫茫,唯一能辨别方向的便是前人遗留下的骸骨,被聚在一处高高垒起,当作路标。 前人的死,为后人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平素骇人的骷髅在黄沙中看去时,竟一点也不?恐怖了,只显得弥足可敬。 自迈入黄沙的那一刻起,林沉玉已无?回头之?路。 她背负水囊,腰悬长?剑,戴上斗笠,用粗布蒙着面,唯露出两只眼来,一路撕下袖子扯成黑色布条,绑在沿途的尸骸上,布条烈烈随风好似飞鹰,远远看见便知道是标记。 顾盼生舔着干裂的嘴唇,眯着眼望她。 他觉得她好像也要变成鹰飞走了。 现实确实如此。 “你还?要跟到我什么时候?” “你到哪里,我到哪里。” 林沉玉叹口气,就知道自己白问了,她声音强硬,眯眼看他: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执意跟我,到了月城,你就做好一辈子待在那儿的打算,你再?想回来时是不?可能的,你可别哭鼻子。” 万一他到了月城,识破了爹娘的行径,那可就不?能放虎归山,只有?将他一辈子囚禁在月城的地步了。 “怎么会后悔呢,好容易有?这?个机会去拜会未来泰山泰水,我可不?能临阵脱逃。” 他已将秦虹并林侯爷视为自己的岳母岳父了。 “谁是你泰山泰水,到了那儿你可别乱攀亲戚,胡说八道!” 林沉玉想起来什么,面色不?虞,厉声斥责他:“慕玉!你若是在我爹娘面前走漏了我们关系半点,休怪我刀下不?留情!” 少?年侧过身,垂眸看她,声音含笑: “哦?那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林沉玉一哽,她总不?能说是露水情缘,支吾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少?年倒是先开口承诺:“jiejie放心,那夜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对旁人提起,毕竟,我怎么舍得让jiejie难堪呢?” 林沉玉悬着的心才略放下来。 少?年又笑道:“那我们除开那层关系,还?是什么关系呢?得统一口径才好说话呢。” 林沉玉叹口气:“算了,就说彼此是朋友吧。” “朋友两个字太单薄了,我倒是觉得我们的关系,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林沉玉这?叹气就没?断过,她快走两步,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丢人的不?是我。” 她走到骷髅路标前,又撕下一块布条缠绕上去,正欲离开时她多眼,瞥了下骷髅眼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她拿出来,是个纸团。 纸团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血字: “救命。” 林沉玉皱眉,看着沙漠寻找着蛛丝马迹,果然在往北去的方向上,寻见了一串一串是骆驼足印,还?有?重重叠起的车辙印记,似乎是商队度过去的痕迹。 风还?没?有?抚平这?些痕迹,说明车队并没?有?走远,应该就在附近。 第138章 林沉玉沿着骆驼足印向北继续行去, 行到了一处高?坡前,正欲登高?望远,寻觅痕迹, 忽听见坡下一阵惨厉的惨叫声, 她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情况很?不容乐观。 大约有十几辆马车组成的车队,被骑兵们团团围住,困在了黄沙中。车队旁一片狼藉,刀剑斜插,战马伏地, 血泊里横七竖八的倒下了许多人——有十几个南朝士兵的尸体。 从围住马车的骑兵们的服装上看,应该是狼夷的军人。死了七八个在地上, 约摸还活着十来人, 个个骑着高?头大马, 盔甲披身,头盔上镶着乌鸟翎, 趾高?气昂的骑着马拿着刀,踩踏侮辱着南朝士兵的尸首,泄愤的同时, 似乎在确认没有活口。 骑兵为?首的一人,头盔上带着的乃是雉鸡翎, 应该是他们的什长。 林沉玉大抵明白了,这?些南朝士兵们护送物?资去月城, 中途遭到了狼夷骑兵的袭击, 两?方已经经历过了殊死搏斗,死伤惨重, 南朝士兵们全部牺牲了。 忽然,那狼夷什长从尸体中挑出了一人, 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拎起来,狞笑出声,说了一句林沉玉听不懂的话。 但是林沉玉应该能?猜到是什么意思,应该是还有一个没有漏网之鱼。 什长举刀朝着那人心?窝刺下去,刀还没挨到那士兵的身体,却只感觉后背一股疾风如箭,好似苍龙破空奔涌而?至,迅猛而?疾厉。 “噗!” 血雾从他的肩胛处四溅出来,他整个人人仰马翻,跌落马下,竟被一柄长剑刺穿了琵琶骨,昏死过去。 狼夷骑兵们纷纷看过来,只见高?坡上,有一少?女跨着骏马飞驰而?下,只见她白衣胜雪,青丝如墨,好似闪电劈开了黄沙,尘土飞扬里,她已勒马而?立,对峙在他们面前。 她腰悬剑鞘——是空的。 这?些狼夷骑兵们不由得警惕起来,骑着马后退了几步。 那漏网之鱼的士兵见有人来,大喜之色溢于言表,可看见是个少?女时,他面容顿时萎了下去,有些绝望,只嘶声力竭高?喊: “女侠留步,烦请救救前面水潭里被丢进去的钱小公子,将他带走,他不能?死!” 钱小公子若是死了,钱员外必然不会再?与他们合作,他们好不容易搭上的粮草药物?的商线又要断了! 林沉玉自然不可能?弃他不管,无?暇顾及那水潭里的小公子,忽然想起来顾盼生?,回头道: “水潭里的人交给你。” 几乎和?她同时,赶来的顾盼生?也开了口: “水潭里的人交给我。” 林沉玉一愣,两?人四目相对,不过须臾就分开,林沉玉随即腰腹用力夹紧马背,擦过顾盼生?的身旁,径直朝前冲过去。 * 漏网之鱼看着少?女朝着骑兵们飞奔而?来,有些生?气,这?女人怎么能?这?么逞强,他一边和?狼夷骑兵纠缠厮杀,一边朝林沉玉吼: “你过来做什么,送死的吗!侥幸伤了个什长,可你打不过这?么多人,你快走啊!不要管我了……” 一骑兵拉弓引箭,直取林沉玉项上人头。 林沉玉顺势低了腰肢,斜抄过人,单手拔出狼夷什长肩上的长剑,反手横刺而?去,刹那间,那偷袭她之人,已经血溅人仰,连惨叫声都没发?出,便倒地毙命。 漏网之鱼愣住了。 骑兵们也愣住了。 他们纷纷停下对漏网之鱼的围攻,一齐林沉玉飞扑而?来,纷纷举刀将她围困在中间,刀剑如林,四面八方俱是寒森锋芒,形成个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死局,大有将她乱刀砍死的架势。 林沉玉骑马独坐于刀阵中,不躲不闪,只执剑于胸前,低眉冷眼,轻弹了弹剑上淋漓的血痕。 漏网之鱼替她干着急:“你在干什么?这?个时候掸剑做什么,你快跑啊!” 下一瞬,他瞳仁猛缩,似乎看见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只见林沉玉弹出的血珠血痕,似飞针蒺藜般扑了出去,血雾化作刀剑,直刺向身边狼夷骑兵的眼xue。 只听得一阵哀嚎声,骑兵们纷纷捂住眼,撒了缰绳,四处乱窜起来。 漏网之鱼吞了吞口水,看向林沉玉的目光已然变成了敬畏与恐惧。 她是谁? “跑!” 骑兵们自知?遇到了硬茬子,不敢逗留,连什长都抛弃了,落荒而?逃。 林沉玉勒着缰绳,正要转头去追。 她还没驾马,就看见骑兵们没逃十几米,忽有一道粗绳索猛的从沙中绷直,拦住他们的去路,激起黄沙数尺。 他们本来就溃逃,哪里提防到这?里?第一个被绊倒,后面的人来不及刹住,只你推着着我我撞着你,扑通扑通纷纷落马,一时间人仰马翻。 林沉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只看见顾盼生?单手绑着从马车拆下来的捆绑行李的绳索,缓缓走了过来,绳索的另一端系在了木桩上,原来他早已埋伏好了,将骑兵们一网打尽。 林沉玉下了马,提着剑走了过去。 少?年伸手,按在她的剑上,他眨眨眼轻笑: “我知?jiejie不喜杀人,我的女人,我自不会让她手上再?沾鲜血。” “你放下剑,一切的杀孽都交给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