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斩桃花 第2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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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踹开?门—— 屋里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喜的怪味。帝王被铁链捆缚住手,死死绑在床上,毫无生机,仿佛任人摆布的玩偶。 而他的meimei,拼命拍着顾盼生的背,用筷子搅着他嘴里:“快吐出?来,吐出?来!” 林浮金:? 穿山甲呆呆道:“你不是要救meimei吗?怎么我看好像皇上才是那个?需要被救的人?” 美人蛇瞅着铁链,啧啧道:“玩挺花。” 林沉玉双眼含泪,无助的看向哥哥:“哥!我好像把皇上弄死了!” 林浮金:…… * 他死了吗? 应是死了的,他本就病弱,那一套连环毒下肚,神仙也受不住。可?可?为什?么眼睛能睁开??为什?么还叫他看见这般残忍的景象?他眼里一切都是朦胧的,浓墨重彩的天花板虚成一团彩雾,杨柳融进天色里,唯有她的身影,那样清晰—— 倚着栏杆,半侧着身,和一个?高大的侍卫亲密的说话。 那男人声音低沉:“中药熬糊了是有毒的;豆角没?炒熟也是有毒的,还有那碗红烧rou,你怎么想出?来把莽草当成八角的?虽然长得像,可?莽草是有剧毒的啊……” 林沉玉声音闷闷的:“抱歉,我错了。” 顾盼生差点没?冷笑出?声来,抱歉?这个?时候知道抱歉了?毒杀他的时候怎么那么冷漠,瞧瞧他师父多?有礼貌,杀了人还说句抱歉,多?可?爱,多?真挚,他恨不得亲一口! 反正他现在已是鬼了,亲一亲又不会被发现。他悄悄的下床,靠近她。 “啪!” “春天哪里来的蚊子?” 他右脸又挨了一下,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头嗡嗡嗡的疼。林沉玉余光扫到他,震惊的收手,把倒在地?上的顾盼生扶起来:“你醒了,你还好吗?” 顾盼生死死盯着那个?侍卫:“他是谁?!我还没?死呢师父!” “侍卫”回头,同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顾盼生瞧见是林浮金,紧着的一口气终于掉了下去,他朝他笑,虚弱的喊了句兄长,便攥着林沉玉的手,昏死过?去了。 林沉玉无助的抱着顾盼生:“哥,陛下好不容易醒了,怎么又被我整死了?” 林浮金:…… * 林沉玉做主,把宫人们全部?召了回来,请太医来看诊,皇上沉睡了整整三日,终于是从鬼门关回来了。 帝王三日不上朝,引发了朝臣的恐慌。 内阁有穿出?谣言,皇上是喜欢上了一个?浣衣局的宫女?,然后宫女?做饭把皇上毒死了,皇上死了之后,皇后哀伤过?度,恸哭缟素,竟然把皇上从阴间哭回来了。 当然,大家都不相?信,谁做饭把人毒的死呀? 但是这个?谣言,因为过?于离奇,所以越传越凶了起来。直到三日后,皇上重新?上朝,一切回到了正轨,这谣言才平息下来。 不过?,大家的关注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 皇后是谁? 第170章 林沉玉被林浮金发现, 就意味着顾盼生再也藏不住她了。因为他已修书?给了父母,他们?闻讯,披星戴月赶赴了京城。 林景明是个气性子, 本领不高?, 脾气挺大。他哪里受得了女儿被人这样?对待,气的把?驿站的桌子都拍坏了几张,二话不说就要带她离开。 林浮金也赞成,他已经准备好车马,就等着meimei上车了。 秦虹不语, 她担忧的看向女儿:“你意如何?” “她自然是跟我?们?走!难道要她继续待在皇帝身边吗?”林景明不悦。 林沉玉陷入沉默,这沉默的片刻里, 三双眼齐刷刷看向她, 她背后冷汗直冒, 只能?点头: “自然是随父母走,可我?怕陛下不肯轻易放人。” 顾盼生的偏执是她领会过的, 她不愿意殃及父母。 * 可没想到,顾盼生居然愿意放她离开。 他托人告诉她: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之?前?孟浪往事一如春梦, 朕已梦醒,知昨日之?非。如今孽障偿还, 自当受八苦熬煎,求不得, 爱别?离, 般般俱是活该。” “想去哪里,朕自不再拘师父, 从此山高?水远处,风留侠骨香。朕命人制了令牌一枚, 四海通行,无人敢阻。惟愿师父,一路安康。” 林沉玉拿着那枚玉佩,默默的离开了京城。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点,她重新成为了海外侯,去行侠四方周游四海。 雪过无痕,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他会这么轻易的放自己离开吗? 林沉玉总觉心神不宁,一路上总有些?恹恹,可父母在跟前?,她不敢表露出来。 为了一个男人而无精打采,父母看见也会伤心吧。所她一路都是笑?着陪秦虹,眼看枝头繁华开又落,日头渐暖了起来。 人言洛阳春似锦,偏她来时不觉春。 一路上,父亲和兄长总有意无意的不让她出门,她陪着母亲倒也无所谓。 行至金陵,她打算去吊唁一下金陵王夫妇的墓。 虽则他们?之?间恩怨不明。可到底是江湖故人,故人渐去,总不免令人哀伤。 吊唁归来,她忽然看见了城门上张贴的皇榜,人群纷纷,都在议论着,哀叹之?声不觉。 “怎么会这样??皇上才多年轻?怎么忽然病重,到了四海求医的程度?” “据说皇上本就体弱,用?了毒膳,没有及时解症,现已侵入肺腑,病入膏肓,恐怕时日无多了。” “菩萨保佑,天地显灵,那位可千万别?出事啊,我?们?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呢……” 林沉玉忽顿住脚步,不敢置信的在皇榜下,看了又看,心乱如麻,良久不语。 顾盼生的病,大?抵是和她脱不了干系的。 这一瞬间,她忽然很想见他。 * 养心殿外,咳嗽之?声不断。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唯有此处灯火不歇。 顾盼生笔尖几乎拿不稳,重重点在奏折上,落下个大?大?的墨团。 内宦的心都要被咳碎了:“皇上,歇息吧。” 内里不语。 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消瘦的没了模样?。批阅奏折本就费力,加上大?臣们?给的压力,当真是腹背受敌。如今朝堂上百官不安,一个个以死相谏,逼着他选秀女?,开枝散叶。 毕竟他若是倒下,后继无人,可就为难了。 不知道他哪根筋没通,就是不肯。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死也不愿纳妃,只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宫里,日复一日,于忙碌中消瘦下去。 内宦叹口气,继续在门外守他的夜。 忽有清风过,朦胧夜色里,他看见位白衣女?子径直走了进来。 深宫四侧,殿角瑰丽森深,宫人来往无不讲究个低头谦卑,可她却挺着脊梁骨,不卑也不亢,雪白的衣裳闯进五彩斑的斓琉璃瓦,竟不被艳色压所,他从未觉得,苍白有如此的鲜妍的生机。 是人焉?非鬼哉? 惊疑一刹,手中灯笼被风惊,内宦吓的一激灵。 素手纤细,护住了灯中火。夜色滢滢,灯光融融,正映来人容颜。 如玉皎洁,似雪清隽。 内宦只觉得心头一颤,不自主的跪倒在地:“娘娘圣安……” 她声音亦如珍珠落玉,清脆澄然: “皇后非我?本愿,海外侯亦是虚名。唤我?林姑娘便好。” 声音传入殿内,清晰可闻。 殿内的笔杆,应声而断。 * 林沉玉想了很久很久,还是悄悄回来了。她给爹娘留了一封家书?,具陈了她不得不回来的理由,然后深夜坐着小船,离开了金陵。 jian诈之?徒,早晚丧命于jian诈恶果,可忠义之?人,也终会为忠义所束缚。 祸事因她而起,她便不能?袖手旁观。若是顾盼生当真病入膏肓,她想,她至少会陪着他。 他给了她通行四海的令牌,可她还未跋山涉水,便径直回到了他身边。 许久不见,林沉玉看着顾盼生,还是有些?恍惚。 年轻的帝王愈发瘦了,清瘦的让人担心,他玉白面色更白几分,如梨花雪花颜色,难免最盛时摇落融化,美的令人心惊,惋惜。 “师父来做什么?” 他面色冷淡,搁了笔,笔已经被他捏成两?段。 “我?来看看你。”林沉玉心中有愧,叹口气。 帝王别?开脸,自嘲道:“有什么好看的,将死之?人,形容枯槁。看了会睡不着觉的……” 他侧脸隐在暗处,叫人看不清他面容,唯有眼角泪光不被黑暗所遮,透出晶莹色来。 他忽捂住嘴,猛烈咳嗽起来,只咳的恨不得肝肠寸断,身子几乎撑不起龙袍,消瘦的背起伏不定,龙袍上的龙也低眉,面带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