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篇：前女友

    我覺得訓導主任很誇張，當然啦，我知道這件事對他這個保守派的老頭子來說一定是非常嚴重的事，類比殺人放火般的嚴重，他竟然要通知我們所有人的家長。

    毛毛馬上哭出來哀求不要，要是她被家人知道會被打死，飄仔也難得表現出害怕到臉色蒼白的跟著請求不要告訴家長，我跟小清及小雨無所謂，可是看到她們這樣當然是不高興的跟老師說些像這種事情幹嘛要到告訴家長？不過是看個影片而已又不是在吸毒。

    我跟毛毛的導師也覺得沒必要到告訴家長，可是訓導主任應該是恐同症的咆嘯著說這麼寡廉無恥的事一定要請家長協助矯正，聽到矯正讓我有點不舒服，當我們是暴牙嗎？

    不過她們其實都否認自己是同性戀，可是訓導主任卻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要她們承認，毛毛會哭是因為怕家人知道她看女同志片會被懷疑她會很不好過，飄仔也是這原因。

    反正訓導主任的意思就是像這種扭曲的病態人格本來就是要通知家長一起協助幫忙，他就是認定她們是同性戀。我看到飄仔雖然也害怕但還是很堅強的抱著一直在哭的毛毛，小清跟小雨則把拳頭握緊的忍氣吞聲訓導主任的羞辱。

    我大概知道小清跟小雨無所謂是因為她們才不在乎家人排斥，之前就有聽她們兩個說過一畢業便要離開這個小鎮，不然都別想交女朋友了，儘管當下聽了覺得怪怪，妳們有在交固定伴侶的嗎？

    我是覺得因為我最無所謂，所以我開口說：「那部片是我買的，是我拉她們一起看的，我才是同性戀。」全部人都張大眼睛看著我包括訓導主任，其實訓導主任小偏袒我，這也是我剛剛為何一直說訓導主任認定「她們」是因為他並沒有指名道姓我，畢竟我是高材生。他在「罵妳們這幾個變態」時都沒有指著我，只是指著她們四個。

    我也不是要逞英雄，因為何之昀才不會因為我是同性戀而臭罵我啊。大不了只是被她念一下翹什麼課，我的狀況其實是最安全的。小清跟小雨或許不在乎，可如果她們被老爸扁咧？而且看到毛毛哭成那樣我很難過，連飄仔都臉色蒼白真的讓我超心痛的，我才發現我還是有比人幸運的地方。

    反正到了最後我說服了訓導主任，他果然有偏袒我，他一再確認的問我是不是被影響？確定要扛下這責任？我跟他說這本來就是我的責任，沒有什麼扛不扛的，我才是如假包換的同性戀，她們都不是。

    我的導師好像知道我要幹嘛的先機靈的叫毛毛回教室，其他導師也是叫他們的學生先回去，她們還是會被記個警告之類的，我好像是小過兼要上輔導課，喔糟糕…我突然想起我們學校的輔導課非常麻煩，何之昀應該會把我罵個狗血淋頭…

    結果我最抖的是這件事，當我看到何之昀接到電話火速趕來，一出現時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時，我覺得慘了。她聽了訓導主任跟導師的轉述後一臉就是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嗎？唯一做的反應就是要她簽輔導陪同書時她錯愕地說：「我也要一起上課！？」

    「是的。」訓導主任說。

    何之昀立刻歪著下巴看著我，接著很快的她雙眼冒出熊熊烈火，我瑟縮的像隻小老鼠，回去一定會被她修理一頓的…她一定會超不爽每個禮拜六還要跟我一起上無聊輔導課五次！

    果然出去時她先跟導師還有訓導主任彎腰抱歉，我這才注意到外頭有個女人好像在等人，我猜她是跟何之昀一起來的，我覺得她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是誰。

    何之昀要走之前指著我咬牙切齒小聲說：「回去妳就死定了！」便跟那女人離開了。

    我這才終於有點想哭的拖著腳步回教室，下課時毛毛把我抱好緊的跟我說謝謝，我尷尬的說：「不用謝謝啦…那是因為我沒差，我阿姨又不會因為我是同性戀就毒打我。」只是陪同上輔導課這件事她會罵翻天。

    這時小清她們也跑來教室找我，對於她們的感激我覺得很彆扭，如果何之昀會排斥我才不敢這樣做咧。我叫她們別三八了，這時飄仔突然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地問我：「梓琴，為什麼妳女朋友認識洪音華？」

    「誰？」

    「我有看到妳女朋友來時身邊跟著洪音華。」

    「哦。原來她叫洪音華，可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我知道我女朋友今天要見一個老朋友，應該是她吧。怎麼了嗎？」

    「她是我表姊。」

    「啊？」

    「但是是滿遠的表姊，她應該是跟妳女朋友同一屆，她高中畢業後就進城去念書了一直到最近突然又回來，我也十幾年沒看過她了。我要說得是，她是個很糟糕的傢伙，至少對我而言很糟糕因為她很愛嗆我，這就算了，她這次回來我會知道是因為我在我的LES圈遇到她，我聽到她朋友問她為什麼突然回來了？她說：『我想追回我前女友，我高中時交過的女朋友。』。」我皺著眉頭。「我看到她跟妳女朋友一起出現…她們又是同年紀，我懷疑…」

    「她外號叫晃晃嗎？」

    「對對對！靠！」我將唇抿成一直線。「怎麼辦？她很煩的，妳對我有恩，需要我幫妳什麼嗎？」

    我也不知道要飄仔幫我什麼，反正何之昀應該不會理會那傢伙吧？放學時何之昀來接我，這雨好像打算沒日沒夜的下，我一坐進去時便看到何之昀瞪我一眼，等她回轉往一個商圈方向駛去時她說：「妳有什麼要解釋的嗎？為什麼要翹課拉著同學們陪妳偷用視聽教室看影片？」我只好把詳細情形說給她聽，沿路她沒什麼回應。

    直到最後我說：「我到最後才想起我們的輔導課很麻煩需要家長陪同…對不起…」

    何之昀沒有說話的開進去一間購物中心的停車場，找到停車位後她熄火拉起手剎車看著我，我吞嚥了一口口水回看她，她吐了一口氣說：「我覺得你們學校真的很囉唆…是有病嗎？就因為看的是女同志片所以要被輔導？重點是我還要一起去！煩死了！那一定是超無聊的課，我想到就好心亂，但是我又…」她看著我掙扎了一下後說：「不知道怎麼怪妳…其實妳做得還滿棒的…」

    「對不起啦…」

    她鼻噴一口氣的解開安全帶說：「算了算了，我們先下車吃東西去。」和她一起下車後她挽上我的手問：「那個輔導課我可以翹課嗎？」

    「可以啊。但要補課。」

    何之昀大翻一個白眼說：「好好可以拿來做愛的時間竟然要去上愚蠢輔導課…我真的會被妳氣死，我寧願妳害我死也不要害我去上這種課…」我聽了不免還是滿心愧疚。

    進去購物中心我們挑了一間鐵板燒，點好後我看著何之昀說：「今天跟妳來的那個女人是妳前女友吧？」

    「妳怎麼知道？妳還認得出來？」何之昀愣住說。

    「飄仔跟我說的，她是飄仔的表姊，但是是很遠的親戚。」

    「哇…這世界真是小呢。」

    我不安的搓搓膝蓋小聲問：「妳為什麼不要老實跟我說妳是跟前女友見面？」

    何之昀眨眨雙眼看著我幾秒後說：「我…」便又閉著嘴巴搔搔額頭思忖一會兒後說：「對不起琴兒，我…」

    「如果妳知道我會在乎所以選擇不告訴我，那妳知道我會在乎…為什麼不要拒絕跟她見面？」

    何之昀輕咬著下唇吁口氣看著我許久後說：「我只是想打發時間而已，我…妳可能覺得這理由很爛，但我當下真的只是這樣想而答應跟她見面，不然…店裡在裝修，妳又在上課，我真的很…無聊。」

    我垂下眼瞼想起昨天去洗衣服時我叫她回家她也不要，說她不想一個人，便嘆口氣抬起頭看著她說：「好啦…算了。」一休就休兩個禮拜她確實很無聊，儘管她可以找事做也很會找事做，但如果有人陪她聊個天什麼的確實也可以讓時間過快一點。

    我相信她是真的想打發時間只為了等我回家。何之昀握住我的手滿臉歉意說：「對不起寶貝，我應該要跟妳說的…」

    看到她那樣子我馬上就原諒她的說：「沒關係啦。」我也不是責備她，我只是想知道她為什麼不跟我說而已，我相信她是深愛我的才不會跟那個什麼晃的還有餘情，也是我自己太在意那傢伙才讓何之昀不得不隱瞞。「那妳們會再見面嗎？」

    「不會了，我已經叫她不要再來找我了。」

    「為什麼？」

    她聳個肩膀回：「因為她是要來挽回我的，所以我說不要再見面了。我真的以為她只是很單純的要跟我吃個飯，我也真的只打算跟她吃個飯頂多一個小時半不會再跟她有其他行程。我發誓我從學校回來後就叫她回家了，她確實想再多留一會兒但我婉拒了。」

    我聽了鬆好大一口氣甚至感到體貼的笑了出來，這時我們的菜先送上來，我愉悅地幫何之昀夾著高麗菜到她碗裡說：「其實我知道她找妳是要挽回妳的。」但我就知道我的何之昀才不會理她呢，還是這~麼果斷的拒絕，聽了真是超爽的。

    「為什麼妳會知道？妳有什麼順風耳嗎？」

    「今天雨下那麼大，雨聲告訴我的。」何之昀露出潔白漂亮的牙齒笑出來，我告訴她飄仔跟我說的。「但，她這麼行動派？她一跟妳再度見面就立刻讓妳知道要挽回妳？」

    「喔。不意外，我發現她沒什麼變，但這應該算是她的優點吧，她想要什麼就要什麼不會拖拖拉拉。」

    「那妳拒絕她，她什麼反應？」

    何之昀擠歪著嘴巴帶點小無奈的回：「當然是很正常的不太能接受，但不要鳥她就好了，事實上這也不是她第一次挽回我，當初我跟她分手時她也是一直挽回我，說真的當時若她沒有挽回這舉動我對她印象還不會越來越差。」

    「什麼意思？」

    何之昀露出那種看到奇葩時都會有的表情回：「她無法諒解我因為妳跟她分手，所以她挽回我的時候堅持認為我不應該因為妳而跟她分手，她無法接受這理由因此我應該要回到她身邊。聽上去就是妳跟她我只能擇一，可是…我已經做選擇了啊。她只是讓我覺得她並沒有要給我選擇權啊－她就是要我選她。」何之昀低頭吃了一口飯吞下說：「我當時跟妳說過我被班上女同學拐走，我用拐走兩個字形容是真的，不是開玩笑，我本來不是那麼打算談感情，我知道我沒時間談什麼感情，雖然那時候對她心動但不打算在一起，是她自己跟我說她可以接受我把很多時間花在妳身上照顧妳還說這是應該的，妳還那麼小我本來就要多花時間照顧，等我真的有時間再跟她獨處就好，反正在學校就能幾乎天天見面。

    我那時候當然覺得她人真好真體貼，還感動過，結果在一起後她卻為了妳跟我抱怨…這到底什麼跟什麼？果然就只是想拐走我而已。話雖如此我還是對她感到愧歉過，因此我還為她翹了人生兩堂課，但一方面我也感謝翹那兩堂課令我稍有領悟到什麼。」

    「什麼？」

    「嗯…我現在當然可以明白一整天都想要做愛的心情，就像我也幾乎每天都想跟妳做－但這個前提是妳也想每天跟我做。」我點點頭可以了解，儘管我跟何之昀根本沒有我想做但她不想做的情形過，我們兩個都是同樣的渴望彼此，但是如果她不想我也不會勉強，就像那時她生理期快走時說只要一次就好我也停手了。「反正翹那兩堂課也是我第一次拒絕她，但我那時候太年輕了也不知道在軟弱什麼，被她一盧我就只好…於是我當時就想著－她跟我在一起只想跟我做愛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