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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有月光(四十四)

    他心有月光(四十四)

    秦启文,早就与他说明了关系。她如今极为讨厌暧昧,来来回回地试探。他喜欢的不是她,而是大学时出穿着朴素脸色灰白的少女,一无所有,朝气蓬勃。

    他送的礼物,说话的语气,暧昧的眼神,哪一个对象不是过去的她?

    秦启文先是震怒,而后归于平静。他一向比她果断,没多久,有了一个模特女友,正如当时头也不回地出国。他的面孔出现在配色花哨的八卦杂志上,竟不必那些当红小生差。

    他说,你是变了。我强迫自己像以前一样喜欢你,关注你,讨好你,可不得不承认,你对我不再有吸引力。

    何芝韵点头,是啊,最近我常在想,那时候为什么会日日念着你,想来,只记得你那日打球逆光走来,微风不燥,阳光正好,可是再难与你画上勾。

    时光如水,从不倒流。秦启文找不回倔强的她,施柔与宋轶也回不到总角之宴,她和宋轶也,朝夕相对,点头问好,也不可能再似往常,同床共枕,故事到最后,谁似乎都没得到什么,也未失去什么。来去空空荡荡,孑然一身。

    宋轶也发现,那个男人没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下了班,少了辆高调的兰博基尼在公司门口侯着,入了夜,也无需站在窗口等她们依依话别。若是搁前两个月,宋轶也就趁虚而入了。可何芝韵的态度依旧平淡如初,两人好似根本没爱过。

    故事没想言情小说,甩了个哀哀切切,与初恋不清不楚的渣男便得于白马王子,走向人生巅峰。兜兜转转,两个人成了偶尔约在酒吧的朋友。

    “美女,一个人吗?”一西装男端着酒靠近,身上夹杂着浓烈的脂粉气。

    何芝韵摇摇头。“等朋友。”

    “我陪你等。”他主动坐在一旁,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应声而上。

    何芝韵扬唇没拒绝。

    宋轶也赶到之时,恰巧见二人相聊甚欢。她与他靠得极近,不知男人说了什么,她笑的花枝乱颤,险些要倒在人家怀里。他脚上好似绑上了千斤烙铁,步步维艰。心头泛起一股酸涩。

    “你来了。”她笑的客气,宛如再普通不过的同事。顶多算是有些私交的朋友。

    宋轶也以为他早已平静,至少掩饰的毫无痕迹。可往口里灌了一杯又一杯。

    反正两个人都管不着彼此了。

    钟声敲了十二下,何芝韵醉眼朦胧,宋轶也脚步虚浮,在门口招手,这个点儿,打车的人太多了。没办法,两人只得往前走一阵儿。

    路上香樟树葱葱郁郁,微风一处,叶子互相打闹的沙沙作响。

    “真有点怀念我们一开始那时候,谈生意,就在这个酒吧里。但凡我一瞟你,你眼睛就没地儿放,四处乱转。”她说的是还没在一起那会儿,她热情地跟着小野马似的,灌他喝酒,围在他身边转。

    宋轶也当时不敢正视这份感情,心虚回避,如履薄冰,但,又怕她真的不再靠过来。一颗心,揪的紧紧的。“我……”

    何芝韵仰望着漫天星空,繁星点点,熠熠发光。

    “你看天,好亮啊。”

    宋轶也抬首,人生若只如最初……“这一次,换我来,换我来走向你。”

    何芝韵闻言笑笑,眼神苍茫一片。故事哪有这么多次?上帝手里的笔可不管读者喜好。

    少了情敌的存在,宋轶也心里去了块大石头。

    无论是上班还是出去玩,车接车送,早餐永远跑到她最喜欢的小笼包店,哪怕为了这一趟,得早起两个多钟,晚餐刻意制造浪漫,情调优雅的法国餐厅,专属的小提琴演奏,饭桌上变花的俗套而隽永的撩妹手段……

    何芝韵感慨,原来他也不是钢铁直男,只要你存心想取悦谁,用心,总会有办法的。

    他还是日日献殷勤,何芝韵欣然接受,如同以往的追求者,

    宋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施柔走了,秦启文也离开了,可他却止步于朋友的位置,何芝韵未给他任何刻意更进一步的讯息,犹如隔着一层带电铁丝网。

    没关系,慢慢熬呗。他相信时间会淡化所有爱慕,也能使结了痂的伤痛褪色。往事犹可追。

    可刚刚给自己建立好的心理建设隔天隔天就崩塌了。

    何芝韵请假了,理由是家里给安排相亲。领导批了。

    相亲?这是差在宋轶也心口的一把利刃。

    “为什么?”一接通电话男人便火气四冒,语气凶神恶煞。

    “需要为什么吗?”与他相比,何芝韵算得上平静了。“我们早没了关系,我未嫁,相个亲再正常不过了。”

    手机几乎要被他捏到变形。“可是那你都和我吃饭,看电影。”

    “你都说了,只是朋友,和朋友吃个饭看电影不是很平常嘛?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俩结束了,彻彻底底地结束了。秦启文走了,还会有下一个。那个人,再也不会是你了。”她聊聊几句话击穿了宋轶也最后的心房。

    “我以为,我以为你心软了,我以为你还在乎我,你的沙发上还摆着我送的抱枕,茶几上是我给你的茶具……”宋轶也不敢往下说,物是人非。睹物思情,一件件想起来,犹如慢刀割rou,钝痛入心。

    电话里她的声音辽远又空荡。“分手了,干嘛得把东西扔了,这不是平白糟蹋吗?和你分手第一天,我看着所有你送过的东西,说过的话,就得趴在床上哭上一整天,可我不敢再回头。我哭了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后来,抱枕他真的只是一个抱枕,茶具,也不过是喝水用的器物,我才敢问心无愧的见你。否则,我真怕自己犯傻。”

    “这是你说的,可别反悔。”他咬着牙咔嚓作响。

    何芝韵喊住了他,“宋轶也,再见了。”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忙音。

    宋轶也瘫软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心里一片荒芜。说不上难受,可就觉得,人生再没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