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历史小说 - 迢迢在线阅读 - 第96章

第96章

    第二次,比起十七岁前夕的懵懂,这次梁迢很清楚地感觉到心脏的背叛。

    可能因为梁迢是一个雏鸟情结很重的人,会对第一眼看进心里的人一直心动,也有可能因为许方思实在令人挂怀,总之二十三岁的梁迢在完全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见到许方思,也在完全没准备的情况下拍着胸脯保证他会给许方思呈现最完美的红湖村。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梁迢年少气盛、狂妄自大,但是许方思病急乱投医,居然莫名其妙相信除了毕业作品之外没一部正式拿得出手作品的梁迢,把最后这个作品交给了梁迢——虽然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许方思问梁迢对红湖村有没有信心,他很有信心,就算红湖村没能取得当年的票房成绩,对梁迢来说也是完美的作品,他这么告诉许方思,许方思愈发确定接下本子之前梁迢的态度。

    那么,梁迢又是因为什么决定拍红湖村呢?

    已经想过很多可能了,总不可能梁迢被他的才华折服吧?许方思问出这个疑惑,梁迢反问:“为什么不行呢?”

    许方思无奈:“梁迢……”

    梁迢看着他。

    许方思嘴皮有点干:“我是想问,你以前见过我吗?”

    梁迢说:“见过吧,你告诉我的,易感期,我靠在你怀里喊你哥哥。”

    “我是认真的。”许方思眼睑发红:“梁迢,你是不是其实……”

    许方思斟酌着用词,怕说了情绪太浓烈、羁绊太深重的字眼,而梁迢就那么沉静地看着他。

    为什么从来都不愿意想那个最可能的可能呢?

    “其实早就不可自拔了。”梁迢叹息着,仿佛是怨懑,仿佛是轻叹,无可奈何:“许方思,我真的喜欢你很多年了啊。”

    “你怎么能……才发现呢?”

    他轻轻说着反问的话,车子停在了一个不知名公园,气温还低,花坛里只有几棵杏树有了春色,好消息是杏树是先花后叶的树,所以风扑簌簌吹的时候落下来的是星星点点嫣红的花瓣,就好像好时节提前造访,为了弥补有些人梗在喉间数年不肯先开口的呢喃。

    ——造物主残忍,居然在这样细枝末节的地方慷慨。

    许方思眨了下眼睛,一大颗水珠就砸在了膝盖上,但他仿佛没有感觉到那样一动不动。

    梁迢表情平静:“我还以为你要想很久,可能是太难了,许方思,这个问题一定很难吧?”

    要不然怎么会想这么久呢?

    谁都有可能收留许方思,场务也有可能,大学同学也有可能,旧时的邻居也有可能,唯独没可能是梁迢;梁迢为什么会把狼狈的许方思带回家?一定是耿耿于怀背叛,一定是不甘心,一定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唯独没可能是喜欢到无法自拔。

    梁迢易感期的时候许方思慷慨地奉献一次又一次不求回报,他以为补偿梁迢的不甘心和怨恨就好了,可是梁迢除了不甘心和怨恨,更多的是还和三年前一样喜欢许方思,正如三年前的心脏还如十七岁前夕那晚一样悸动。

    他的心动从隐秘到昭然,从始至终。

    梁迢最不愿意跟许方思表白,因为许方思从来都选择性地听,选择性地看,哪怕逼到临头也不敢直接问,他会只记得重逢那晚拍上房门的背影留下一句:“伤好了就走吧。”而不会听梁迢一次次地恳求他留下。

    【??作者有话说】

    啊好困,就这么点吧,先睡了,明天再写

    第62章 都跟你说轻点了

    “什么时候啊?”脸上的液体已经冰凉了,司机下车去湖边抽烟,车上只有他们,许方思呆呆坐着,这样问。

    明明是没想过的事情,可是说到这里又觉得也不算突兀,他才算过他们的以前,他只能想到他答应梁迢之后他们只好了很短的时间,然后就是漫长的分离,再见面似乎已经失去了循序渐进和敞开心扉的机会,但是十七岁是很好的,青春懵懂,荷尔蒙萌动,如果那算是初遇的话,许方思也会对梁迢一见钟情。

    “你想听许方思说他真的计划过的将来吗?”膝盖上的水渍逐渐晕开,几点嫣红的花瓣落进车窗,许方思勾着梁迢的手指:“跟你约着见面那天之前我一直在找工作,有一份外地的工作,做电话客服的,工作内容是推销理财产品,朝九晚六,午休一小时,底薪六千块,我那时候刚卖掉以前和奶奶meimei住的小院子,手里有了一点钱,许妍身体状况稳定,短期内不会很拮据,当时正在考虑带她去外地工作。”

    很普通,甚至有点太平凡,平凡到不好意思说出来给当年的梁迢听。

    梁迢脑海中仿佛浮现许方思描绘的生活:他们去到新的城市租了一间小房子,许方思按时上下班,许妍偶尔生病在家休息,大部分时间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出去上学玩耍,有那样一笔钱周转,生活只是节俭,远没到困难的地步,许方思很认真地工作,许妍渐渐长大,一切都慢慢好转。

    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的,但是因为他的出现,原本的轨迹被打乱,许方思因此遇到靳惟笙人生彻底毁掉还失去了最后的亲人,许妍因此丧命。

    “可是,我是想说,我和红湖村运气都很好。”许方思出声打断梁迢的思绪。

    “什么?”梁迢问,垂下的眼睫对上许方思的目光,那双眼睛清透无比,像回程途中路过的山涧,很轻易打散梁迢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但他还是在心里反驳: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