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

    辜橙橙懊恼的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忘了问水的事情了……

    她本来脑子就憨，看到他身上的文身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乱七八糟的想法塞满小脑瓜填得脑仁鼓胀就算了，该口渴还是口渴。她努力咽了咽口水缓解下，想起刚刚自己被鬼追似的跑掉，也不好意思再回去问了，干脆被子一蒙睡觉。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辜橙橙梦见自己来到了北海道泡温泉。天知道她根本没去过北海道！对这个地方仅有的认知是便利店卖的好吃的北海道布丁……但在梦里她就是知道自己身处北海道，并且在泡温泉。

    温泉水好暖和。热热烫烫，在落满大雪的户外散发着袅袅的雾气，温泉池旁还靠着头顶毛巾的猴子……辜橙橙低头看着散发着硫磺味的温泉水，心想温泉水能不能喝呢？好渴啊，好想喝一口……可是都泡进去了……

    在热与渴的交错夹击间，辜橙橙难受的呻吟了一声，醒了。

    脚上传来温热濡湿的触感。辜橙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灯。刚才睡觉前明明关了灯啊……

    几秒后她才感觉出脚上的感觉来自于人的亲吻。她猛地坐起身，看到贺翰音跪在床前弯着腰，正在亲吻她的脚趾。他吻得轻而虔诚，像赎罪的人跪在神父面前亲吻足尖请求原谅，又像垂首的死刑犯等待着下一秒被斩断头颅。辜橙橙乍见此景，脑袋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尖叫着后退，靠到了皮质的床头。云朵型的床头一靠上便陷下去了，柔软的乳胶很好的缓冲了她撞过来的力道，轻柔的接纳了她瘦削的蝴蝶骨，让她没受到丝毫痛感。但这情景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在基地里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样，给人压在床头，推着腿弯被堆叠成小小的一团，被硬物深深地抵进来……她几乎以为这情景下一秒就要成真，但男人只是抱歉的一笑，平举着双手向后膝行退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怕——”

    诶……诶？退开了……这么好说话的吗？可是、可是之前明明都很强硬的……在车上也好，在喂饭的时候也好，都是说亲就亲说抱就抱……现在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退开呢？辜橙橙缩在床头惊奇的打量他：男人并未起身，依旧跪在那里，睡衣的领子敞开，胸前的文身发丝隐约可见。这代表伤痕的文身让辜橙橙一个哆嗦，扯过被子盖住了身体，问：

    “你、你干嘛啊！”

    贺翰音的眼睛里盛满歉意：

    “对不起……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吓到你了吗？”

    辜橙橙蜷缩着脚趾。男人唇上温热的触感在足尖还未离断，正顺着肌理神经一寸一寸的攀岩上去，烫得小腿都肌肤发红。不管怎样，大半夜的跪在女孩子的床边亲吻她的脚趾这种行为，也太…太那个了吧……

    辜橙橙很难去定义。她心中隐约明白此等爱意卑微又近乎贪婪，但却又是她目前所能感受到的最最直白的那一个——不同于语言所表达的，这个男人从眉眼神情到肢体动作，都浸满了令人浑身颤抖的爱意。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爱她。

    辜橙橙瑟缩了一下，颤声道：

    “你，你不要这样……”

    “好，我不会这样了。”贺翰音点着头。

    辜橙橙心中的偏差感更重了。怎么回事啊……这么好说话的吗？可是之前明明……

    她抓着被角，忍不住问：

    “你之前怎么那样……”

    “嗯？”贺翰音看着她。

    他眼神极温顺。辜橙橙不知怎的生出勇气，也不结巴了，坐起来说：

    “就是，对我又亲又抱的……”

    贺翰音眨了下眼睛，灯光映入眼瞳，像碎掉的星星：

    “因为我爱你，所以想亲你抱你。”

    “你没有拒绝我。”

    “啊？”辜橙橙一愣。

    “你没有说不要。”贺翰音略微直起了腰，“如果你不喜欢，应该直接说出来。”

    少女开始陷入回想。好像…好像真的是耶……她一开始很害怕被伤害，所以阿鹤对她亲吻拥抱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拒绝过……但是她提出什么要求的时候，阿鹤好像都有配合她，说要手机就给了，说去做饭就去做饭……所以、所以问题是在于她没有明确说出要求吗？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请你，给我指令。”

    只要说出来，他就会照做？

    辜橙橙壮着胆子，指着房门道：

    “那你出去……把门给我带上。”

    “好的。”贺翰音果然站起来往外退去。

    真的……好听话啊……原来应该是这样吗？说出来的话，就能得到……辜橙橙口干舌燥，焦渴的生理需求催使她勇气更盛，她叫住了贺翰音：

    “那个……等一下？”

    “嗯？”男人回过头。

    辜橙橙十分尴尬地抓着被角：

    “有水喝吗……还有，垃圾应该扔在哪里？”

    贺翰音移步进了洗手间。片刻后，端着一个杯子出来，半跪在床前递给她：

    “家里装的是直饮水系统……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都可以饮用。至于垃圾……”

    他点了点床头柜上的按钮，那白色的柜台上立时开启了一个圆圆的孔洞，约莫巴掌大小：

    “丢在这里就可以了，会自动处理。”

    他随手扯了张纸巾丢进去，再度点击那个按钮，孔洞底下的隔板自动合起，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同时也没有异味传出。原来是这样啊……好高级……辜橙橙渴得不行，接过水杯咕咚咚喝下去大半杯，捧着杯子犹豫该不该把杯子还给他。她这才注意到阿鹤和她对话的时候总是坐着或者半跪着，这种平等甚至有些卑微的姿态……她不知怎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

    “谢谢你……那你出去？”

    “好。”贺翰音再度站起身向门口走去。他个子生得伟岸，这么站起来，压迫感又来了。这么高的男人，在她面前总是卑躬屈膝的……到底是为什么他们的关系会走到这一步啊？辜橙橙的心里不由地难受起来，她将水杯放上床头，喏喏道：

    “阿鹤……晚安。”

    男人已经拉开了门。闻言他回过头，脸上的笑又温顺，又柔软：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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