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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气被分为几缕,很快像烟花般轻轻绽开碎裂在半空中。唯有一缕萦绕在这间隙里忽然腾空而起,意外一跃环住了江熠的手腕。 江熠只觉得手腕猛然一沉,感觉手上仿佛千斤重。他察觉不对正要抽身,却发现手腕上的力道变成了一双纤细的手,正拉着他往前走,江熠的视线顺着手往上看,见着的却是一个女子的朴素衣饰。 而他自己的手仿佛回到了几岁稚童的模样,rou嘟嘟任人拿捏在掌心。 江熠环顾四周,场景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样子。他在一片山林之中,雨后的空气湿润,脚下的土地柔软,林间有空灵的鸟叫声。 “阿熠累了吗?”见他脚步犹豫着放缓,前方的女人停下脚步,在江熠面前蹲下来。 女人的声音轻柔,还伸手摸了摸江熠的脸颊。江熠仰头看向她,努力想要分辨出对方的容貌,然而女人的脸被一团白光挡住,江熠什么都看不清楚。 见江熠不说话,女人以为他在闹脾气,先拍了拍江熠的后背,然后让他看自己身后背着的一筐野果子,“娘要拎这个,只能抱阿熠一会儿,等咱们到了山下那个地方,”她说着给江熠指了指几十丈外的一处平地,“后头阿熠就接着自己走好不好?” 女人的声音温柔而细腻,落在江熠耳朵里有种陌生的熟悉感,仿佛这声音他曾经听过无数次。 他张了张嘴,在女人将自己抱起来时低声开口确认似的问:“母…亲?” 这两个字江熠说得太过干涩,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女人一愣,随后笑道:“哪里学的文雅称呼,不叫娘了呀?” 这是他的母亲? 江熠急欲探寻,伸手去摸对方的脸,想对对方的面部轮廓有个大概分辨,然而那团笼罩着女人的白光如同有所察觉,在他触及到的那一刻脆声炸开,如同瓷片落地,整个幻象被戳破,江熠又回到了上一刻的房间里,手上的玉瓶仍在,但那缕紫气在他的视线里消散在了他的掌心。 梦魇探寻人的欲求时,可以在人的记忆中来回穿梭。它们无法创造出人类渴望中不存在的事物。 换言之,也许场景可以虚拟,但场景中的人物都是真实在人的记忆里存在过的。 江熠一怔后反应过来,刚才那一段魔气反扑也许便来自于他的记忆,那么那个女人真的是他的母亲? 母亲这个角色在江熠的记忆里一直都是缺失的。 江熠从零星的话语中知道的关于他母亲的描述,仅仅是几个词语。品行不端,没有才德,与他无益。 这也是江恪将他从母亲身边带走的原因。江熠未曾想过自己与母亲还有这样的记忆。 江熠小时候虽然也渴望母亲的怀抱,偷偷垂泪看着其他师兄弟的母亲前来探望,却也从来不敢表露。但时间流逝,他逐渐长大,母亲这个角色便渐渐在他脑海中淡泊下去,甚至被他主动遗忘。 一个品行不端无才无德,且未在母亲这一角色上尽职尽责,甚至连记忆中都没有留存影子的人,任何念想都显得多余。 紫气已经消失,江熠再次想要从梦魇身上抽取魔力,重新触及自己尘封的记忆。 然而徒劳。 灼热的灵力将玉瓶狠狠缠住,梦魇本已经因为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魔力被江熠摧毁,心疼地眼含热泪,哪里知道还没敢哭出声,江熠又对自己下狠手,终于是经不住哭出声来:“大王饶了我,我真的一点都榨不出了。” 江熠慢慢松开了手,再看自己掌心,那团如火的灵气颜色深邃许多。那团魔气没有完全消失,本来不应该相融的东西,此时竟然好像与他本身的灵力融为一体,同时盘踞在他身上。 天色大亮,唯独未出太阳。 季祯坐在饭桌前发呆,他只记得昨天他要江熠背自己,江熠好像是背了,后面又说到西陆。 西陆,西陆。 季祯在心里默念了两次西陆的名字,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他看着面前的好粥好菜也没了胃口。 西陆那样的人若是做了鬼,指不定多受鬼欺负。又没有人给烧个纸钱什么的,想来也是穷困潦倒难以维系。 如此一想,季祯更不想吃了。他对若华说:“把这碗粥留下,其他的都放到边上去,一会儿我有用。” 若华心里疑惑,这早点还能怎么用? 片刻后季祯就给她解了惑。 季祯先自己去院子里转了一圈,本来想找江熠的,不过江熠他们早早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一个曙音。 曙音也凑活吧,季祯将曙音叫了过来。 自从觉得是自己师兄对不起季祯以后,曙音现在对季祯态度很是不错,偶尔还主动给他个笑脸。 “什么事情?”曙音有些奇怪。 “你知道怎么将吃食送到鬼那里吗?”季祯问她。 曙音虽然点头,还是不明所以,“你要送给哪个鬼吃,死了很久的可不一定能叫上来啊。” 能叫就好,季祯忍着心酸说,“不久的,大约就死了不到半个月。” 他让下人将早上的rou包子什么的都端出来,另外又给做了个rou菜,此时规整地放在院子角落里的一张小桌上。 曙音问了西陆的名字籍贯等等信息,寻着记忆里学过的做法在桌边唤了几声后便开始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