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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某次试炼时发现,五彩通灵玉作为仙道至宝,竟不肯接受有魔息的魂魄,这犹如当头一棒,将打击得他久久无法回神。 从那时开始,他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总会发生。 另寻宿体的过程,亦是不可控之事,果然无比艰难。新宿体一不能杀生,二要身体健康,三要与陆殊的魂魄契合,一找便是五十年。 那些年里,只要听说有新死的年青男子,他不远万里,也要当天寻至。一次次的失望,逐渐攀升的焦虑,在年复一年里被他强行压制。 他是一个恪守律规之人,他背负着臬司剑,可怕的是,为了陆冰释,他甚至生出过十分残忍的念头。虽然只是生出,但那对他而言是已极可怕之事,毕竟那样的想法,他从小未曾有过。 所幸,最后找到了。赶在陆殊辞世前,新身体炼好,但是终究无法还原陆冰释的样子。 景决是不满意的。 新身体他不满意,五十年漫长的时间,他也不满意。 五十年,暗无天日、无休无止戒妄山针刑,他只是承受了夜间,便已是痛苦难忍,陆殊是何等煎熬,不难想见。 他何尝不想让这时间短一些,但是天命似乎总在做弄他与陆殊,偏要陆殊受满五十年才死,偏要他找满五十年才找到宿体。 此时他看着睡眼迷离的童殊,温柔地哄拍着,十分有耐心地与童殊几番来回,终于将人轻轻地放回软榻。 他冷静而自持地替陆殊浣洗长发,打上香夷再洗净香沫,最后将人包在软被中,放到床上。 整个过程,他都是专心致志的。 目光清明,心无欲念。 只有一样,不满意。 他竟然全程不敢去看童殊的眼睛。 尽管知道童殊是闭着眼的,也知道有他的灵力滋养,以童殊这副不算好的身体沉眠休整中很难醒来,但只怕万一。 万一童殊睁开眼,那双眼睛,他只消看上一眼,便要心防失守,前功尽弃。 他是一个容不得一丝错处的人,追求事事可控、问心无愧。是以他十六岁时在蝠王洞就会毫不犹豫为万一的漏洞万死不辞。 律规高于生命,道义高于生命。 后来又多了一样,陆冰释。 那么,陆冰释又高于什么? 他灵台清明,想着这些事时,手上动作不停,扶着童殊放落床第间,正半卧下,突然门被轻轻敲响,王伯压低的声音传进来:“主人,饭菜好了,可要用?” 景决略一思忖,他怕饿着童殊,是有些想把童殊叫醒用饭的,却又不愿扰了童殊好眠。这一沉吟,便错过了时机。 因为饿极的童殊,在听到饭时,饥肠辘辘的醒了。 于是一双眼便水光光、湿漉漉地对上了景决,声音有几分初醒的暗哑:“五哥,吃饭了?” 毫无心理准备陡然被童殊这样望着,景决的理智在一瞬间崩断。 他在自己做出什么之前,猛地松开手,于是包裹着童殊的软被便自肩头滑落,鸦色的长发散在肩头,更要命的是,童殊还无知无觉地撑着坐起,于是软被滑到腰际,松松堆在臀侧。 这副身体年轻而美好,肌肤白腻、吹弹可破,骨骼细长、有沈郎细腰和柔若无骨的关节。 但这些在景决眼里都不足一提,比这更好看的皮囊他也无动于衷。 而要命的是,童殊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这是他最爱的光华。 陆冰释适合碧色,他也最喜欢陆冰释着碧色,是以这里备下的的丝帛之物大多是碧色的。 此时碧缦、碧帐和碧色软被,衬得这双湿润而干净的眼睛,如同漫冬过后一湾春水盈盈涟涟,水波一下一下轻轻在荡在他心头。 景决一恍神间,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心防的某一处松动了。 于是那个无数个夜里,逶迤着一袭碧衣,缠着他的某一只心魔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 他恍惚间听到一个细糯似水的声音在耳边吹气:“好哥哥,你喜欢的陆冰释回来了,这么久不见我,你有没有想我?” 那个陆冰释眸光流转,不等他回答,一软身坐进他怀里,松散的衣襟滑落,露出肩头,甜甜道:“好哥哥,你抱抱我罢,分开这么久,我很想你,你难道不想我吗?” 那个陆冰释抬手挽住了他的脖颈,另一边的衣襟也滑落,凑过红唇,撒娇道:“好哥哥,你亲亲我罢。” 那个陆冰释顽皮地捧起他的脸,漂亮的锁骨随着动作起伏,嗔道:“好哥哥,你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是你的陆冰释啊?” 那个陆冰释淘气地点了点他的额,任衣襟滑到腰际,光着白腻的胸脯,有些委屈地道:“好哥哥,你一眼都不看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不是……”这一声漏出唇角时,景决猛地一惊,后背霎时涌了一层冷汗,他眸光变幻,定定地凝在童殊身上,半晌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你方才说什么?” 童殊敏锐地抓到了景决方才莫名非妙的“不是”,他微微一愣,凝眸观察起景决,答:“我方才说,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景决不自然地躲避了他的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道:“是。” 说着给童殊递了一身衣裳,看似淡然,实则脚步有些重地转出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