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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想,赵敏多傻啊,怎么遇事就不考虑考虑后果呢?现在再想才发现,这种姑娘有多好,热烈得像一道光。 南书仪也好,但是南书仪是外热内冷,表面对谁都好,可心里是冷的,就跟他自己一样,如果没有吕修齐,她永远都是那个遭遇再大的打击都只会一个人扛的姑娘。 余漆之则是外冷内热,表面高傲难以接近,可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而此刻,这姑娘低着头坐在他身边,虽然勉强跟他聊着天,可整个人的情绪还是陷在刚才的事儿里,其实凌霄大概能猜到故事的脉络,无非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和一个从小没有得到过母爱的姑娘,时隔二十年,早已自立自强的姑娘无意间看见了母亲对待幼弟的种种慈爱,一时心里无法接受。 凌霄没办法感同身受什么,别说母爱了,他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看着余漆之蔫蔫的样子,他觉得有点心疼,就好像那天看见熹熹被人欺负说她爸爸不要她了一样。 他可以抱抱熹熹,带她吃带她玩,可对余漆之,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左手不自觉地蜷了蜷,悄悄靠近了余漆之一点。 余漆之的手放在身侧,距离他的手指只有不到五厘米。 再靠近五厘米,他就能牵牵她的手,捏一捏,给她一点安慰。 可一路无话,那五厘米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两人之间。 到地方了,余漆之去了博物馆,凌霄进了研究所,一左一右,两人背向而走。 余漆之走了两步,默默怔住,犹豫了一下,转过头去。 她想,如果凌霄也在看她,那她就—— 凌霄已经步履匆匆地进了白色的大楼…… 余漆之自嘲一笑,扭头进了博物馆后门。 她刚才还没想完,如果凌霄也在看她,那她就怎么样? 或许是想给他讲讲自己的故事,不要脸地求一点安慰吧! 最多也就如此了,还能如何? 然而余漆之万万没想到,当天下午,凌霄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 “你好,我姓漆,我是余漆之的……mama。”凌霄站在研究所的访客室里强自镇定,内心一脸懵逼。 还是早上那身打扮,优雅得体,稍微有几分局促,她抬了抬手,把一缕头发抿到耳后:“上午我们见过,这些年,阿七那孩子……多亏你照顾了,我知道她对我心怀芥蒂,但我还是想,能多了解她一些……” 凌霄:…… “哦对了,我的丈夫、我是说现任丈夫,是做医疗器械生意的,跟你们研究所有合作,之前我随他参加过一个新品展示会,会上发言的人就是你,今早上我就认出了你,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冒昧过来打扰一下……” 凌霄:…… 已婚已育余女士 “不是,所以你就答应了她这周末跟我见面吃饭?” 余漆之接到凌霄的消息简直要被气得神志不清,但是于仅剩的那一点清明之中又意识到,似乎这事儿是自己一开始在幼儿园门口误导了那位漆女士,让她误以为自己和凌霄已婚多年,还有了一个上幼儿园的孩子。 于是余漆之在愤怒之中又有一点底气不足,一句话愣是说得磕磕绊绊语气不明。 结果凌霄这孙子在电话那端听到这声反而笑了起来。 凌霄这人偏冷,但又不是那种不苟言笑的,这会儿不知道咋的,竟然笑得整个人肩膀都在抖。 余漆之顾不上那点底气不足了,怒道:“你答应她之前为什么不问一下我?” 凌霄把手机拿开了一点,余漆之声音有点大,正好被进门找凌霄的小姑娘听见了。 小姑娘一眼看见自个儿凶了吧唧的老大微微侧头,笑得宛如一个神经病,而电话里却传来气急败坏的女声,没听清说了啥,但是不重要。 试问,整个研究所,有谁能冲着霄老大大吼大叫霄老大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起来的。 不、不存在的。 小姑娘心情复杂,有点为老大开心,又有点心疼自己打赌的五百块钱。 道义和金钱不可兼得,即便修到了双硕士学位也同样解决不了这种矛盾。 “你笑什么?”余漆之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没,吓你的,没答应。”凌霄低下头,止了笑,一只手无意识地转了转笔。 余漆之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凌霄又道:“她以为我们俩……我没否认。” 余漆之换了只手拿手机:“随便,爱咋咋,别让她见我就行。” 凌霄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余漆之咂摸了一下,缓过劲儿来:“所以你刚才吓我半天就是为这事儿做个铺垫?” “嗯,现在是不是很容易接受你已婚已育这个消息了?” 余漆之:…… 你别说,还真是。 “不过,我有个疑问,”余女士整个人轻松下来,把自己重新摔进沙发上,“你为啥不跟她说明白,哪怕你不戳穿熹熹是我女儿的鬼话,你说你是我朋友不就行了?” 凌霄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半晌才道:“事发突然,没反应过来,就顺着她的话说了。” 余漆之咬牙:“你——” 凌霄咳了一声:“那个……你看,我帮你背了这么大的一个锅,我也不求你回报了,今晚一起去接熹熹回家顺便让我去你家蹭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