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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一见方太太这副样子,心头大恸,他固执地,存着万万分之一的希望,这一刻彻底被打碎了,他的母亲,真的就这么离他而去了,可是,他怎么能够相信?怎么能够相信? 穿越前,mama去世的场景和感受,一瞬间,涌上安然心头,安然一下子扑到殓床前,把方太太抱了起来,嚎啕大哭道:“娘,求求你,快醒过来,不要又扔下我!娘啊……!娘啊……!不要又扔下我!” 两辈子的丧母之痛,直接把安然压垮了,安然哭得那样的悲恸,完全丢掉了做为一个男人应有了骄傲和刚强,像个孩子一般,抱着母亲哭得声嘶力竭,哭得那么绝望,那么无助。 一任身上的伤口不断的洇出血水,安然都完全感觉不到伤痛,他只觉得心头更加伤痛,痛得他那么绝望,仿佛堕入了无边的黑暗和无底的深渊。 安凌墨闻声而来,看见安然抱母痛哭,也不忍出声呵责,默默地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倒被那凄惶悲切的哭声感染,令他动容,眼中一涩,涌出眼来。他轻叹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安凌墨虽然不喜欢这个妻子,可是,方太太年轻,聪明,能干,精明,虽然太强势了些,但到底对他是好的,甚至可以说,她是他的知己,是他仕途中不可多得的助手。方太太如此撒手人寰,他也觉得十分不忍。 静室里,雨桃自己也十分伤心,但看着安然哭得如此伤心凄惶,只得忍泪劝道:“姑娘,太太已经去了,你莫伤心了,看把太太的妆都弄花了。” 第122章 再次丧母 安然只是抱着方太太的身体, 哀哀哭泣,怎么也不肯撒手,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 去温暖方太太渐渐冷冰僵硬的身体。 以至于把方太太的妆容和头发都弄花弄乱了, 佩带的昂贵的首饰头面被安然不小心薅落地上, 跌得粉碎, 谁也没有去理会。 大公子安靖越被派出去置办丧礼用品,或是去通禀亲朋好友。 方太太一死, 府中中馈很自然地就由越大奶奶接手了。她也忙不停地一边清点帐目,一边支应府里的各项花销,分派人手,各负其责,准备丧仪。 因此, 守在静室里的只得雨桃一个,她看安然哭得这么伤痛, 她只能强忍下自己的悲伤,劝道:“然哥儿,太太已经去了,请节哀吧。”旁边跟着来的问凝和抚菡也跟着劝慰, 让安然接受现实, 节哀顺变。 大家越是这么劝,安然越是抱紧了方太太不肯撒手,无助地哭道:“我要娘亲,我要mama……娘亲, 不要离开我!mama, 不要丢下我!” 安然已经分不清前世今生,搞不明白今夕何夕了, 他只是本能地抓住他还能抓住的东西,死也不肯松手。 他想着,他的母亲还在他怀里,还未曾远离,她还能听到他的呼唤,就像年幼时一般,他惹了母亲生气,他跟她撒撒娇,跟她耍耍横,他的母亲就会回来了,会回嗔为喜。这法子一直很管用的,他的母亲从来不是铁石心肠。 什么风度什么刚强,安然全都扔下了,他只是抱着母亲,拼命撒娇,拼命耍横,像个小孩子一般地哭叫道:“我不管啦,我要娘亲!我要mama!不许走!不许走!” 倒是问凝深知安然的性子,平时看着温和,一到关键时候就特别执拗,向雨桃和抚菡道:“等爷哭够了,自然就放开了。” 雨桃有些担心地道:“可是,然哥儿这个样子,叫人看见了,成什么体统?”男女大防呀,就算安然跟方太太是母子关系,就算方太太已经辞世,这些礼教还是要遵守的。被外人撞见了,会影响到方太太的身后清誉。 问凝道:“咱们在静室里,没外人进来的。只是要辛苦雨桃姑姑,一会还要再给太太梳妆一下。”外人来祭奠,一般都在灵堂里,不会跑到静室来。 果然,安然这般没有节制的嚎哭,他身体又受了多处外伤,没哭多久,就声噎气凝,一口气缓不过来,又晕死了过去。 等安然再次醒过来时,一眼睁就看见桂太君红着一双眼,坐在他床边,安然的眼泪一涌而出,他缓缓坐起来,投进桂太君怀里,哭叫道:“姥姥。” 一年不见,桂太君明显苍老了一大截,眼神和听力都不太好了,她明明看着安然,竟然没发现安然已经醒过来了,直到安然爬进她怀里,喊她姥姥,她才反应过来。 姥姥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安然不敢像以前那样实打实地偎进桂太君怀里,只虚虚地靠着她,啜泣道:“姥姥……” 安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不是他一个人,他不能不管不顾地哭闹起来,桂太君已经七十多岁了,风烛残年,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害怕他的悲伤会让桂太君更受到刺激,害怕桂太君会受不了打击。 倒是桂太君叹了口气,道:“然然啊,乖,不要伤心了。那就是你娘的命,你看开些……你还有姥姥呢。” 被人这么轻言细语的安慰着,安然连装都装不出来的坚强瞬间破裂,他把头埋在桂太君怀里,伤伤心心地哭泣,只是没敢嚎啕大哭。 桂太君轻柔而颤抖地拍着安然的背脊,低声喃喃地劝慰着安然,甚至都让人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然然啊,姥姥知道你舍不得你娘,你娘这辈子呀,没有白疼你。可是啊,然然,你也要体谅体谅你娘,她要是看见你这么伤心难过,不肯爱惜自己,你让她怎么走得安心呀?然然乖,你娘走了呀,你也该学着成熟稳定一些了,不要再那么孩子气了……要让你娘走得安心,走得放心,才是你对她的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