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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旺儿一边咳一边扫了眼蓓姬,见只得蓓姬格格一个人,道:“跟我来。”心头对凌肆很是崇拜,觉得凌肆连这种事都料到了。 安然和夏古琴跟着凌旺儿便走,蓓姬格格莫明其妙地也跟在后面,问:“阿安,你这是要去哪里?哎,你认得那个人?那是谁呀?不是咱们那克部的?” 在这个时候,安然跟夏古琴都心情激荡不已,懒得回答,只跟着凌旺儿飞快地往营地外缘走去。 很快的,他们就来到了营地南面的外缘,只有凌肆骑在马上,另外带着三匹马,等在营地外。安然,夏古琴,凌旺儿三个十分默契地分别走向三匹马。 蓓姬忽然几步窜到安然前面,回身一把扣住安然那匹马的缰线。她虽然天真烂漫,没有心机,可一点不傻,忽然之间,她就明白安然他们要干什么了! 她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心沉进冰河里,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该愤怒,她努力让自己平静,泪盈于睫地问:“阿安,你们想逃跑?” 安然看着蓓姬格格这副伤心的样子,也自心头暗痛,家和国,他必须选国!没有其他的选择。 安然放柔了声音道:“对不起,殿下。前几天,小人跟殿下说过了,殿下值得更好的男人。忘了小人,小人是个大唐人。”临到离别,安然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情愿卑微地对蓓姬格格自称“小人”了。 除了想拉开他与蓓姬格格的身份差距之外,实则,在这段感情里,他是极其卑微卑鄙的一方,卑微卑鄙到令安然自惭形秽。 蓓姬格格是真正的喜欢安然,不带半点杂念和利益,清澈得如一汪泉水,高洁明澄,不染尘埃。 可是,自己对蓓姬格格的感情,要说喜欢,确实有几分喜欢,但这喜欢里夹杂了太多的功利性质,相对于蓓姬格格付出的那份高洁明澄的感情,安然付出的感情显得那么杂驳不纯,近乎卑鄙。 在蓓姬格格面前,安然只能心甘情愿地自称“小人”,以表达他内心的愧疚。无关地位,无关人格,只是感情上的卑微。 这场感情,发生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关系之时,注定了,不能开花结果。 安然想,如果换一个时间地点和彼此的关系,也许,他会全心全意爱上蓓姬。毕竟在那么艰难屈辱的环境下,他都时时为她心动不已。 决绝的话,从安然嘴里说出来,蓓姬格格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她任性地努力地挡住安然的去路,哭叫道:“不,我不让你走!不许你走!你让他们走,我不拦着,你留下。阿安,求你留下,不要走。我不要别的人,你就是最好的。” 安然几乎伸不出手去推开蓓姬,他只能尽管放柔了声音说:“殿下,小人其实……已经娶妻了。” 安然只当这一句就可以打消蓓姬的感情。哪知,蓓姬只是拉着安然的衣服,哭叫道:“我不管,我要你留下,你在我们这里,就是我的人!” 番突族是多妻制,而且不分嫡庶,只要有钱,尽可以多娶,原配因先来后到,地位略高。安然就算娶妻了,原配远在南唐,就跟没娶一样。 凌肆早在蓓姬跟安然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时下了马,他们这群人可不能引起周围其他人的注意,便消无声息地绕到蓓姬身后,忽然出手,一把捂住蓓姬的嘴,然后在蓓姬激烈的反抗中,把手里准备好的布团硬塞进蓓姬嘴里。随后毫不手软地用根布带把蓓姬的双手绑在身后,防她去掏嘴里的布团。 蓓姬本来对其他唐人没有敌意,谁离开都无所谓,只要安然留下就行。骤然遇袭,她又惊又怒又怕,求生的本能让她直哼哼:“嗯……嗯……嗯……”希望能招引来附近的其他牧民。 只是蓓姬格格虽拼命挣扎反抗,但在凌肆手下,就跟小鸡似的,显得娇弱无力。 安然一看凌肆对个小姑娘出手,赶紧道:“别伤她!” 凌肆压低了声音道:“不会伤她。你上马,带她走!”一起走?把蓓姬带回大唐去? 安然还没想好行不行,夏古琴已经走了过来,说道:“不行!这样做就是抢掠人家番突公主,番突人如果对我大唐出兵,这个就是正大光明的理由。” 凌肆来不及跟大家解释,急得直叫:“少废话,我有分寸,都快上马,杵在这里等着番突人来抓?”他等安然骑上了马,便把蓓姬递到安然身前。 安然想也没想都接了过来,扶着蓓姬在自己身前坐好,然后才想到自己骑术有限,带一个人骑马,只怕搞不好要栽下来,忙道:“等等,阿肆,你来带她!” 蓓姬听见凌肆说要带她一起走,心头先是一阵恐慌,既而想到有安然在身边,安然总不会伤害自己,她心头又定了。 随后她又想,他们是要带她回大唐么?她这么样就要离开阿爹阿娘了?以后还能不能再回来呀? 最后,她又想,他们番突女子出嫁,都是跟着去夫家居住,她如果嫁了个唐人,跟着去大唐夫家居住,是理所应该啊。 这么一想,蓓姬格格就不试图挣扎了,乖乖巧巧地窝在安然怀里,觉得安然南逃都不忘了带着她一起,可见,安然是喜欢她的。 凌肆听安然要把蓓姬交给自己来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她是我女人?跟上!”说着,双腿一夹,率先骑马冲了出去。